桑家兄弟倆家是前后挨著,張渚陽臨到門口,臉色有點不好看。
李和問,“怎么了?走啊。”
張渚陽為難的道,“這哥倆是個癩子,還清一色的,我看到頭皮都發麻,要是真不行我認了,下次報到鄉里,鄉里會想辦法。”
李和笑著道,“別,有我在這,不敢炸毛。”
在李莊他雖然不搞霸權主義,可是敢不順著他毛來的還真沒有幾個。
張渚陽只得半信半疑的跟著,對著桑家兄弟,他是真的怕了,不是因為其它,只是因為像桑家兄弟這種愣不要命的不多。
“波子,在家呢?”李和先就近去了桑老太的大兒子桑永波家,雖然也是土房子,可是卻有農村少有的干凈,院子里除了爬滿的絲瓜藤居然還有一盆盆的花,有月季,有牡丹,薔薇,這在李莊是獨一份,就是他李老二都沒在家這么干。
至于其它鄉下人家,掙錢和吃飯都是第一位的,除了闊綽一點的,很少有這么講究,雞鴨亂竄,屋里屋外雞屎都是一大坨,就是吃飯的灶臺上找見了也不稀奇。
打掃衛生的時候也簡單,反正是泥地,只要拿個鐵鍬一鏟就成,所以也極少能見到農村有誰家像桑永波家這樣屋里屋外都是平整的。
“啊,二和,進來,進來。”正在門口修手扶車車頭的桑永波看到李和都是驚詫了一下,他哥倆平常看到李和,李和能點個頭就算不錯的了,哪里會這樣親自上門!
他把手里的油污隨意的往麥秸稈上擦擦,趕忙遞煙,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沒事,這我同學,剛好沒事,我陪他出來轉轉。”李和瞅了瞅手扶車頭,“你倒是巧手,會整這些。”
“就是換個油泵嘴,簡單的很。”桑永陽得到李和的夸贊,很是高興,但是還是謙虛了一下。然后他對張渚陽指著屋后根道,“電表在那,我去給你拿錢。”
徑直的回了屋里去。
“好。”張渚陽愣了愣,感覺在做夢!
桑家老大什么時候這么好說話了?
簡直是不敢置信!
還給他去拿錢?
不是去拿鐵鍬的?
也不是放狗的?
“快點啊,還等著下一家呢。”李和催促道。
“哎。”張渚陽急忙背著工具包往桑家的墻后根去。
等到抄完電表,親手從桑家老大手里接過來了錢,還是感覺夢沒有醒!
“你點一下,年前的都跟你一起算了,以后就一個月一給,省的帳多了記不清。”桑永陽說的非常的大度,因為得了李和的飯局邀請,顯得非常的高興!
李莊也是一個小社會,是社會也得分三六九等,而他家兄弟倆日子過得倒是也不比誰家差多少,可就是入不了以李家兄弟和劉傳奇、陳胖子等人為首的“小圈子”。
而這次能加入李家的飯局,代表著他桑家在李莊地位的提升。
“那收錢了。”要不是青天白日,張渚陽都懷疑進錯了門。
他太了解這桑家老大的尿性了,壓根從來就沒有這么好說過話!
“那行,別來遲了。”李和臨走還不忘交代吃飯的事情,看到桑永波的老婆齊傳秀也站在旁邊,又笑著道,“大嫂子晚上也去,波哥要是喝多了,光扶墻可回不了家。”
他其實對桑家兄弟的印象不算壞,要說有膈應,也是因為吳駝子的事情。
“能把我喝多算你本事。”桑永波哈哈大笑,這代表他與李家的關系又進了一步。
“中,等會俺先過去,你奶年齡也大了,去幫著搭把手。”齊傳秀也是個會來事的。
“那謝謝大嫂子了。”
李和笑著應付了幾句,要帶著張渚陽往桑永陽家里去。桑永波連手都來不及洗,主動帶著去,主要怕他弟弟拎不清犯渾。
事實上,他低估了他兄弟的智商,桑永陽連個含糊都沒有,爽利的拆了私搭的電線,補交了電費。
接來的幾家,倒是真如李和所說,也都很給臉面,就是去了李兆輝家,李兆輝不在家,向來不給他好眼色的小嬸,還是陰沉著臉把電費給交了,最后還提了一袋子的蘿卜干去幫忙給老太太燒飯去了。
“你看,多大個事。”李和挺有成就感,他李莊扛把子的地位算是奠定了。
“是啊,要是沒你,真不行。”張渚陽跟著感嘆,發自真心實意。
“走吧。”李和信心滿滿的帶著他繼續往最后一家去。
這一家就在李福成家不遠,也是村子的邊稍上,是何老西的侄子何滿軍,也就是何招娣的堂弟。
兩個人還沒進屋,就聽見了一陣吵鬧聲,男人的叫罵聲和女人的哭聲都格外的響亮,因為住的比較偏,連個來圍觀的都沒有。
“你個臭娘們!老子今天非打死你!”男人的叫罵聲一陣接著一陣。
“來啊!有種你就打死我!打不死我你何滿軍就是我孫子!”女人雖然是哭著的,可是話音里也是毫不示弱。
“要不下次再來。”張渚陽扯了扯李和的衣袖,對于這何滿軍家他更是頭疼!
別人家不給錢是不愿意給,這何家不但是不想給,關鍵還沒錢!這何滿軍除了酗酒打媳婦,也沒別的正經本事了!
有一毛錢都是糟花,根本就不是什么過日子的男人。
李和搖搖頭,徑直進屋,看著何滿軍舉著老粗的搟面杖,還正準備開口勸兩句,卻是突然那搟面杖就要劈臉朝著對面的女人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李和一腳踹上他的側腰上,給一下子撂地在地上,連奪下搟面杖的時間都沒有。
“你他娘的是不是瘋了啊!”
他在屋子里聞到了一股濃烈的劣質酒味。
何滿軍雖然酒醉,還有些氣力,翻起身,掄起一把椅子,“干你娘!要你管!”
“馬勒戈壁,給臉不要臉是吧。”李和早接個住,就勢只一推,把他又摔個大馬趴。
何滿軍還要掙得起來,李和左腳早起按住在他脖子上。
“騷貨,賤貨,婊子,你又從哪里找來的野男人。”何滿軍滿嘴的臟話。
“二和,你撇開一點。”他媳婦褚秀紅撿起地上的搟面杖朝著地上就砸過去,可謂是又氣又急,“我讓你胡說,讓你爛嘴巴子。”
“啊....”何滿軍一陣鬼叫,“別打了,別打了....”
疼痛使他清醒了。
“別出事了,行了,行了。”李和也趕忙把褚秀紅給拉開,“喝醉了。”
他盡管也生氣,可是對于一個醉鬼,他也不能太較真,這年頭總會有這么一兩個爛人。
“李老二,我曉得你有倆錢,別人遷就你我可不會。”何滿軍還是照樣罵罵咧咧的爬起來。
褚紅秀指著他鼻子道,“瞧瞧你自己是什么熊玩意。”
李和沒好氣的道,“天天喝酒算什么回事,男人有能耐出去使去,天天在家和媳婦鬧什么心,閑得慌啊你。”
在張渚陽面前的牛逼是算破了。
何家在本地不算大戶,何老西兄弟倆都是男丁單薄,但是卻恰恰都是出了不爭氣的。
李和現在算是明白,這何滿軍要是稍微爭氣一點點,這何招娣都不至于不搭理他,起碼會給個安排,可是眼前一看,這人實在是爛泥扶不上墻。
“我自己媳婦,我愛怎么的就怎么的。”何滿軍眼睛一斜,冷哼道,“你心疼,你拿兩百塊錢,你領回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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