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家擱這塊名聲難聽,”李兆坤憤憤不平的道,“以前我領包往哪里一去,只要一張口,跟打發要飯花子似得。”
這就是他為什么一直在努力學習普通話的原因。
被傷害的有多深,就有多難忘記。
“人跟人就那么回事。”何舟要么在省內,要么在武漢讀書,很少感覺地域間的差距。
“我感覺還行。”無論從口音,還是身份戶口,李覽都不屬于荷蘭和皖北,他很少接觸到來自社會的偏見。
話音剛落,門就被敲響了,他去開門。
“你小子,來了也不知道招呼一聲。”站在門口的是潘松和他的小兒子潘少均,以及吳淑屏、陳大地等人,“要不是聽陳大地說的,我都不知道。”
“不用那么客氣的。”李覽迎他進去。
“李叔,沒去哪里轉轉啊?”潘松進屋就和李兆坤寒暄。
“大爺。”潘少均也跟著喊人,然后跟在老子后面,同劉善和何舟、潘應等人一一打招呼。
“沒什么意思。”李兆坤道,“天熱,眼睛都花,要不是尋思讓他們玩幾天,我今個都想回家了。”
“李叔,晚上啊,我也不安排別的地方,好吃好喝的,大家都不在乎,什么沒吃過,什么沒喝過,就到我家里去,燒點家常菜,”潘松轉過頭又對李覽等人道,“你們把行李收拾著,不住酒店了,我那里比你吳淑屏阿姨家寬敞,住著的話怎么都比酒店舒服。”
李覽猶豫,一是怕給潘松添麻煩,他們人多,二是怕陳大地多想。
卻聽陳大地道,“我也建議你們去,我家要不是地方太小,我早就不留你們在酒店住了。”
李覽跟著何舟等人說了幾句,各自回各自屋收拾東西。
何舟坐在劉善的車上,跟著潘家的車子,感覺這一路都很熟悉,直到穿過一片橫七豎八的高架,進入北青公路,看到物流園區的大路牌,他才意識到,這里正是自己上午修車的地方。
車子行進一座小鎮,七拐八繞之后,進入一個類似公園的地方,周圍綠樹環繞,不久豁然開朗,中間是一棟看不到兩邊圍墻的別墅。
別墅大門大開,車子直接開進。
何舟一下車,就聽見潘松對李兆坤說話,“這一片地原本是我的,后來政府要搞一個網球中心,公益項目,咱們得支持,是不?
結果后面呢,沒搞成,留了個爛攤子,索性我給建成了別墅區,蓋了八棟,我自己留了一棟,有一棟是二和的,還有兩棟是李隆和大壯的,剩下的都出讓給我朋友了。”
對于自己家在這里有房子,李覽和劉善等人并沒有多大的意外。
“我們家能住嗎?”李柯興奮的問,住自己家總比住別人家自在吧?
“裝修的漂亮,就是長時間沒人住,雖然偶爾打掃,可灰塵不少,。”潘松請他們進屋。
阿姨倒茶,端果盤進來,潘松道,“你們不要客氣。”
“我就去看看,有一家一半漂亮就可以了。”李柯笑著道。
潘松看著李柯這神色,“我這有備用鑰匙,要不要你去看看?”
“好啊。”李柯欣然同意,趁著潘松去了地下室,她不經意的觀察了潘家的裝修風格,可謂是富麗堂皇,耀眼璀璨,盡是往豪氣里整了。
潘松從地下室上來,給了李柯一把鑰匙,“走吧,我帶你們去。”
“謝謝潘叔。”李柯高興地接了鑰匙,何舟和劉善等人一起跟著去,李覽反而留著陪潘少均聊天,同時還要留意在那逗弄阿拉斯加犬的李兆坤。
潘松走在前面,邊走邊做介紹。
“這邊是郊區了,沒有市區那么繁華,一直是糧食產地,沒有地鐵,區位優勢不明顯,嘉定連滬蘇,松江通滬杭,青浦夾在中間,很尷尬。
但是你們也不要小瞧了,這里的上市公司,500強企業可不少,而且小廠小作坊多,物流從業人員多,將來的潛力肯定不會錯...”
“真看不出來啊....”這一路過來,潘應看到的不是民房,就是破舊小廠房,連個稍微像樣的中心地標都沒有。
沿著曲曲折折的小道,最后在一棟四成小樓跟前停下。
“就是這棟。”潘松徑直推開大鐵門,一個六十來歲的老頭正坐在門口拔雞毛,一股腥氣,撲面而來。
“潘先生...”老頭聽見響動,抬頭一看,趕忙站起身迎過來,粘滿雞毛的雙手無處安放。
“你怎么進來的?”潘松皺了皺眉頭,保安是干吃飯的?
居然能放人進來?
“是李老板帶我們過來的,”老頭見潘松不信,慌忙拿出鑰匙,“鑰匙是李老板給我的,要搞環保,白鶴鎮那邊的廢品站拆遷了,暫時沒地方去,李老板就讓我先來這里住幾天。”
說完,他又看看李柯,感覺很眼熟。
“金叔叔,你不認識我了?”李柯笑著問,她是認識這個老頭子的,是父親廢品站的老員工,她以前就見過。
后來,父親生意慢慢做大,重心已經不在廢品上了,不少廢品點,都是半賣半送給他手底下的老員工了,這個金老頭就是其中一個。
從父母的閑聊中,她偶爾聽聞過這個金老頭,光是在省城就有兩套房子,兒子開的是三十來萬的車。
“哦,瞧我這豬腦子。”金老頭狠狠的拍了一下腦子,“趕緊進屋里坐,我跟我家老婆子沒住這里,就住旁邊的倉房,夏天涼快。”
他是見過李柯的,只是次數不多。
“金叔,這屋子你打掃的真干凈。”李柯發現地上還有拖把留下的水痕跡,桌面上一層不染,顯然是有人打掃過。
金老頭道,“我這閑著也是閑著,就和你嬸子給收拾了一下。”
“我說老金頭,你家在這邊不是有房子嗎?跑這來住?”潘松往屋里瞅了瞅,都很整潔,沒有住人的跡象,往屋外的倉房瞄了一眼,有一張竹席,上面褥著被單,正如金老頭所說,是住在倉房的。他笑著道,“你這挺會算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