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要直接留下來把店面好好清理一番,不愿意跟著李和先回去。
“這么大的店,你確定你一個人弄得過來?我給你的意見是先招聘,組好團隊之后,什么都事半功倍。”李和給出了自己的意見,“別慌里慌張的。”
“對啊,那我現在就去找搭檔。”李燕說完就要往外面跑。
“哎,等下。你這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啊,我剛剛才說過不要慌張的,你還這么毛毛躁躁。你要是真著急,也等拿到鑰匙和賬本啊?還有這里面的客戶名單,進銷貨合同什么的。”
李和見她小孩子一樣的性子,也頗為無奈。
李燕吐吐舌頭,“我這記性不好的,要不然早就讀好書了。”
“這個店所有的資料都在柜子里。”李燕這么性急,盧波剛好就勢把鑰匙遞給她,“這是這個房鑰匙和屋子里所有柜門的鑰匙,你先拿著。這個店的營業執照你自己重新辦一個,原來的戶頭跟你就沒有關系了,等你拿到了營業執照,咱們重新簽一個租賃合同。所以啊,你要做的事情多著呢,慢慢的,一步一步來。有什么困難,你打我電話就可以。”
不管李和同盧波兩個人說什么,李燕都是一個勁的點頭。
最后李和才道,“不懂以后要多問,千萬別不懂裝懂。”
“那我這就沒事了?”臨出店面之前,李燕又特意問了一句。
李和道,“你是找你在這里的朋友我讓董浩送你吧。”
“不用,不用,我坐公交。”
李燕一陣風似得跑了。
盧波看著她的背影,笑著道,“挺活潑的性子。”
李和卻看著盧波,意味深長的道,“人生就像不停在用的鉛筆,開始很尖,但慢慢的就磨的圓滑了。不過,太過圓滑了,就差不多又該挨削了。”
“嗯?”盧波還沒咂摸出這話的意思,李和人已經走了。
什么意思?
他懵了。
這是怪他太圓滑?
討好的太明顯?
他不明白啊!
他的心一下子慌了。
他戳破腦袋在想,到底哪里有毛病?
李和哪里有空管他,隨他去亂想吧。
家門口,一個人拎著蛇皮袋在那晃來晃去,還不時的把腦袋往大門張望,不過可惜,家里沒人,鐵將軍把門。
張兵倚在于家老宅的門邊上嗑瓜子,就在那冷眼看著,那個人在那一直走來走去,倒是不曾發現他。
他看到李和及其董浩回來,沖著他們笑了笑。
李和趁著那個人不注意,也進了于家屋里,朝著那個人努努嘴,“干嘛的?”
張兵搖頭,“不知道,在門口溜達好一會了,我就在這看著,看他到底想干嘛呢。”
“你盯著吧。”李和叮囑好張兵,徑直往自己家里去,直接走那個人的身邊過去的時候,還朝著對方看了一眼。
那是個國字臉,個子不高的男人,臉面粗糙,穿著一身皺巴巴的明顯與身材不相稱的灰色西裝,年齡看起來倒是有五十來歲了。
他剛要踏進門檻拿出鑰匙要開門,卻是被那個人給喊住。
“小兄弟,麻煩問一聲,你是這家的?”
李和點點頭,“你找誰?”
“小兄弟,我叫袁雷,這個是我的介紹信。”他從油膩膩的口袋里掏出一張信紙,小心的展開,然后遞給了李和。
“你是冀州來的?“李和拿著,對著上面龍飛鳳舞的字跡仔細的看了一遍,這封介紹信是村里開給何芳之前工作的學校的。
雖然已經有了身份證,用介紹信的地方越來越少,但是還是不可或缺,不但是個人需要,許多企業都少不了,如果出個門辦個什么事,不僅僅需要營業執照之類,還包括這個介紹信。
只是這介紹信也不能全信,因為畢竟是可以作假的,
這年頭,行騙不需要多高的智商,只要有膽量就行,哪怕是到銀行行騙,門檻也特別低,就有人曾經用介紹信成功的冒領了銀行匯款,而且還層出不窮。
何況,偽造匯款憑證和聯行的報單、密押,刻個聯行蘿卜章,涂改銀行匯票金額,技術含量都不高。
袁雷點點頭,滿臉堆笑,道,“對,對,我是來找何老師的,麻煩問一句,她在家嗎?”
“那進來坐吧。”李和倒是沒見過這個人,更是不認識,不過也沒問找何芳有什么事。
進了客廳,給他泡了一杯茶。
“啊,謝謝,謝謝。”袁雷放下兩個蛇皮袋,慌忙的站起身接過。
李和指著蛇皮袋問,“這里面是?”
蛇皮袋里好像有什么活物在里面動。
“哦,把這個忘了。”袁雷慌忙又慌忙放下杯子,把蛇皮袋的袋口掙開,要給李和看,“這是家里養的雞,帶過來給何老師嘗嘗鮮,保證比這城里賣的好吃。”
“哦,那先放那里。”李和不知道怎么處理,還是等何芳回來處理吧,畢竟收還是不收,得何芳做決定。
兩個人隨意閑聊了一會,何老太太抱著李怡,何芳拎著大包小包從外面回來了,李和趕忙迎上去幫著接東西。
“有人找你?”
“誰啊?”何芳好奇的問。
“何老師,你不記得我了?我,袁雷。”袁雷仿佛有點手足無措地搓著雙手。
何芳笑著道,“袁師傅,我怎么能把你給忘了,你什么時候來的?是來這里辦事的?”
“是,哦,不是。我是特意來找你的。”袁雷有點慌張。
“找我?”何芳不解,不過隨即李怡又哭了起來,她趕忙去安慰,把李怡抱在懷里哄著,然后才道,“袁師傅,你先做一會,我把孩子哄睡著。”
袁雷不好意思的道,“你忙,你忙。”
李和跟著何芳回臥室幫著孩子疊被窩,問何芳,“這個人我怎么沒見過?你什么時候認識的?”
何芳道,“我認識的人多了,你還能都一樣認識?咱們家里的暖氣就是他裝的。就是我畫圖,然后這袁師傅給鑄造的。你不記得了?當初我還靠著賣暖氣片小發了一筆呢。”
李和笑著道,“當然記得。要不我說,他怎么能摸到咱們家門呢。”
他們家的住址除了熟人,一般很少對外透漏。
何芳回到堂屋給袁雷續了一杯水,笑問,“袁師傅,家里還好吧?”
“還好,還好。”袁雷把袋子里面的東西都倒出來了,被綁了爪子的雞鴨在堂屋里直叫喚,“這是從家里帶過來的,你嘗嘗味。”
“那謝謝了。”何芳笑著接了,然后道,“袁師傅,你先坐著,這午飯點了,我先做飯,你中午必須喝一杯。”
“不用,不用。”袁雷急迫的道,“何老師,其實我是來找你有事的。”
何芳不在意的道,“袁師傅,有什么事你盡管說,不用客氣。”
“暖氣片廠要關門了。”袁師傅說完還不好意思看何芳,低著頭嘆了一口氣。
“怎么會關門?”何芳也抱起李和的茶杯,抿一口茶,疑惑的道,“我記得前些年你生意好的可是不得了?”
“當初得你的指點,我七拼八湊的,回鄉開了一個暖氣片,開始生意極好,簡直是供不應求,來拉貨的都排著隊呢。”袁雷非常的窘迫,說話沒精打采的,“可是沒幾年,這做暖氣片的越來越多,咱們的暖氣片就成了滯銷,賣一件虧一件。眼看這快入冬,這工資都發不出了。我自己沒什么,自己造孽自己扛,可是這些工人都是十里八鄉的親戚熟人,本來因為廠子把地里都耽誤了,沒多少收成,這是相信我,可是這年底要是沒有工資,這可抗不過去啊。所以,我這才厚著老臉來找你。”
“那你找我是借錢?”
何芳好像明白了點什么。
“不是,不是這個意思,何老師,你別誤會!”袁雷急忙擺手。
“那是?”何芳同李和同樣朝著他望去。
袁雷真誠的道,“何老師,我是想你回去主持大局,你來當這個廠子的廠長。”
“我?”何芳哭笑不得,“我哪里行。”
“何老師,我袁雷沒佩服過誰!這些年走南闖北,要說最佩服的就是你了!你有文化,又懂技術,我相信現在只有你能救咱們廠子了!”見何芳拒絕,袁雷有點著急,“何老師,當初我建這個廠子的,給你預留的干股,本想著等廠子發展好了,給你個驚喜,可是這沒成想現在這樣子。”
他說的非常的沮喪。
他害怕何芳不信,又急忙補充道,“何老師,我說的是真的,真的給你預留了,咱們建廠的時候,我都公開說過,許多人都可以作證的。”
“沒,沒,我信,我信,你別急。”何芳有點好笑,“袁師傅,謝謝你這么信任我,可是我家里兩個孩子呢,冀州那么遠,我可是一步都走不開。”
家里沒一個省心的,也沒有一個讓她能放心的,要不然她早就出去工作了,哪里能等到今天。
“何老師,咱們廠子可是有三百多人呢,已經八個月沒發工資了。”袁雷有點想哭的感覺。
求砸醒!
告訴這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