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再說吧。”穆巖上了車把李和放在車上的煙又點起來了一根,重重的嘆口氣道,“我就不該留那個號碼!”
因為做教輔的時候,外聯的單位太多了,宿舍樓的公話只要一響,大部分都是找他的,他跑上跑下不說,還經常占別人的話線,這早就引起了一部分人的不滿,無奈他就在自己的宿舍單獨了一個電話。這樣既方便了別人,也方便了他自己。
李和問,“人家不能天天打你電話吧?你這女人緣不是一般的旺啊。”
穆巖道,“一天好幾個電話,要不我們家那娘們也不能跟我誤會啊!這都離家出走了!你跟我處這么時間,你還不了解我的為人嘛!”
他說的有點哭笑不得,自結婚以來,兩個人根本沒有紅過臉,或者說大部分情況下都是楊玲遷就著他,讓他的日子過得極為舒心。
“長的帥也是罪過啊!你看我就沒這個煩惱。”李和感嘆道,“我了解不了解你沒什么卵用,關鍵要你媳婦理解你才有用啊。”
“少說酸話。”穆巖沒接她話茬,只是道,“你說這都兩天了,能去哪里呢?”
李和道,“不用多想,一個大活人丟不了。”
穆巖道,“家里抽屜我看了,錢都沒動,估摸身上也就幾塊錢,又是人生地不熟的,我能不擔心嘛。”
“火車站這些地方都去了?”
穆巖搖搖頭道,“你不了解她,她是要強的性子,有苦有難的都往肚子里咽,怎么都不會回老家跟她爸媽抱屈的,肯定不會去火車站。這兩天我該找的地方都找了,我就是沒見到人影。”
李和道,“你啊,關心則亂,你媳婦多鬼精的人啊,還能丟了不成。再說,你媳婦在乎不在乎你,外人都看的清楚,肯定跑不遠。你再想想附近有什么老鄉沒有,特別是一些老娘們的圈子。”
楊玲是湘南來的,人生地不熟,出于本能和習慣自然要往湘南人里扎堆,而且這里湘南人也有很多,自古有“惟楚有材,于斯為盛”這話不是白說的,十元帥十大將,湘南就占了九個,中將和上將的比例也占了接近四成。
穆巖想了想道,“平常她就在人大附近出攤,那邊出攤的咱老鄉也比較多。”
平常楊玲會跟他嘮叨這些,認識了誰跟誰,哪個是瀏陽的,哪個是秣陵的,不過他是對這種抱團沒有多大的興趣,所以就沒多大的關注。
“那人大附近找了沒有”
穆巖道,“那要是有心躲著我,怎么可能就在附近!”
“那就是沒找了。”李和車子進了市區,轉頭就朝人大方向去了。他很欣慰,長的帥有什么用!情商還不是一樣不中用!
“真去人大那邊啊?”
“找不到她的話,我把頭剁給你!”李和信誓旦旦的道。
楊玲對穆巖那股溫乎勁,還有貼心貼肺的那個程度,打死李和也不信楊玲能跑遠。至于離家出走,都是農村的套路,夫妻不和了就回娘家,至于這里楊玲離娘家太遠,估計當時腦子一抽考慮都沒考慮,就奪門而去,也許出了門就后悔了,只是礙于面子不好回來罷了。
肯定要等穆巖去接才能回來,既然指望著穆巖去接,肯定不會躲到穆巖找不到的地方。
這種夫妻套路,穆巖這種人很難理解的。
穆巖道,“說的跟真的一樣。”
“賭一把。”
車子拐了好幾個彎,到了學校的后門處,穆巖眼前一亮,突然急忙道,“停車停車。”
還沒停穩車,他就急吼吼的拉開車門跳了下去,往校門口的一溜攤子跑過去。
到了一個雞蛋餅子的攤位前停了下來,待把人看得真切了,才道,“你怎么跑這來了,我一通好找。”
“你拿好。”楊玲正一手把一個雞蛋餅子放到一個學生手里一邊的找零錢,陡然見到穆巖,剛要說兩句硬話,可是仔細看她男人腮都癟進去了,眼是兩個深坑,還有那胡子拉碴的模樣,鐵石心腸都要融化了,只是嗔怪道,“怎么這鬼樣子了。”
旁邊的一個老大姐用胳膊肘撞撞她,笑著道,“一邊去吧,別兩個人傻站這里,礙著我生意。”
穆巖跟著楊玲后面道,“我都找你兩天了,你咋跑這邊來了。”
楊玲沒好氣的道,“趕緊回家,收拾下你這個鬼樣子。”
李和在一旁看的直樂呵,“趕緊上車送你們回去。”
楊玲看到李和非常不好意思的道,“怎么把你給麻煩上了,你也跟著操心受累。”
家丑外揚在她看來就是非常沒面子的事情了,夫妻兩個人的事情怎么可以讓外人摻合。
李和道,“沒事,我就順路過來的。”
楊玲道,“這么幾步路,還坐什么車。你先去忙吧,不留你吃飯了,明天我讓老穆喊你到咱家好好聚聚。”
“那我先走了。”這夫妻倆肯定有話還要說,這李和就管不著了,上了車就走了。
待李和的車子走遠,楊玲道,“你怎么事都朝外說呢。”
穆巖嘆口氣道,“還不是找不到你著急的。”
“你說我離了你還能去哪里,我誰都不認識,不就只能在這一片嘛。幸好我跟剛才那大姐處的不錯,她家有個小房子,我就在那對付了兩天,白天幫她出個攤。”
穆巖道,“你這兩天都在這?”
他還是有點不敢相信,怎么在眼皮子底下就沒看見呢。
“我口袋就揣了兩塊錢,盡說廢話。”楊玲好像想起來了什么,一怕腦袋道,“完了,家里的和的面肯定已經酸透了。”
她太了解穆巖了,也是油瓶倒了不扶的主,更何況去和面了,這一盆面算是浪費了。
回到家,電話鈴又想了。
兩個人面面相覷,楊玲看著一臉緊張的穆巖道,“接吧。”
穆巖小心翼翼的道,“那我真接了?”
“接。”楊玲見穆巖拿起了話筒,也側身把耳朵貼在了話筒邊。
話筒里傳來溫柔爽朗的女聲,“穆老師,這幾天打你家里電話也沒人接。”
“啊,潘老師。”穆巖看著臉色不虞的楊玲,然后硬著頭皮道,“這幾天有事呢,你找我有事?”
“是這樣的,我們有一個教學的研討會,想請你參加,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沒時間。”穆巖毫不猶豫的回答道,見楊玲的臉色有所緩和才松下了一口氣。
“呵呵穆老師,我還沒說時間呢,你就這么肯定的說沒時間。”話筒里還是那么爽朗的笑聲。
穆巖道,“潘老師,真的沒時間。我媳婦最近懷孕了,我要天天照顧著呢。十分抱歉啊。”
他聽見了話筒里失望的聲音。
把電話掛斷,楊玲紅著臉捶了她一拳頭,“胡說什么呢,誰懷孕了!”
“不生氣了?”
楊玲道,“我生氣主要是因為你跟人家那含糊不清的態度!你眼神躲什么躲!”
穆巖苦笑道,“就你拿我當寶吧,人家多跟我說兩句話你就多想。我不能上去就跟人家說我結婚了吧。惹人笑話啊。”
楊玲道,“我不怕笑話,以后你不好意思說,我來說!”
穆巖仰天長嘆!
現在他才明白錢鐘書的話。
婚姻果然是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