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炳新對香港的銀行業了如指掌,只聽他道,“香港銀行業的發展主要是近幾十年,特別是五十年代以來,香港歷經了二次重大經濟轉型,勞動密集型產業的興起;二是最近七八年,在勞動密集型產業北上內地的同時,金融、航運、貿易等高增值服務產業的崛起。這兩次經濟轉型皆對資金產生了長時間的巨大需求,從而為香港銀行業的發展帶來了一次又一次重大機遇。大家都形容香港銀行業的榮景:銀行多過米鋪。”
李和道,“這個我知道,這條街不到幾百米就是一家銀行,多如牛毛。”
“1978年港府放寬銀行執照限制,使得大量外資銀行涌入香港開業,其中包括不少東南亞華人的僑資銀行;1982年撤消外幣存款利息稅,使得大量國際資金重新流回香港。到了今天,可以毫不夸張的說,香港已經是亞太地區國際金融中心。但隨香港銀行業競爭的不斷加劇,它們中的大多數都被外資及內資大行收購或者兼并,或者正在處于垂死邊緣。”
香港國際金融中心的形成首先是一種自然發展過程。六十年代香港成為亞太地區一個重要的轉口貿易中心,通過香港進行的國際交易規模不斷擴大,由此形成的貿易款與華僑匯入款構成了香港重要的資金源。七十年代,香港在成為一個重要的銀團貸款中心的基礎上逐漸發展成為離岸金融中心。
“這些銀行的規模都不小吧?”
在李和的觀念里,沒有個幾百億哪里好意思跟人說自己是開銀行的。
黃炳新繼續道,“1982年9月,撒切爾夫人赴大陸談判,香港華資恒隆銀行發生擠提事件,83年恒隆最后被政府接管,港府從外匯基金注入17億港元資金,拯救了恒隆,旨在避免危機擴大。由于傳媒的渲染,香港的信心危機愈來愈加重,走資成浪潮,1983年初,“港元危機“爆發,市面謠言四起,傳聞將會以人民幣取代港元,港幣狂瀉,人們紛紛拋兌港幣,7家接受存款公司倒閉,包括財大氣粗的新鴻基銀行也告急。到目前香港注冊的華資銀行幾乎全軍盡沒。27間華資銀行,或易幟,或接受外資大銀行參股,只剩下永隆等三四家保持完全獨立。永隆銀行為伍宜孫家族擁有,作風一貫穩健。華資銀行紛紛落馬,永隆愈加謹小慎微,存貸比率一直維持在40以下。風險小,盈利亦小。就這一點,注定永隆難成大氣候。”
李和對黃炳新不得不高看一眼,這樣一個普通客戶經理居然能對銀行業如數家珍,看來確實是胸有丘壑之人,他本來是因為手里實在無人,想著挖過來湊合著用的,現在看來是撿著了。
“那你想我收購哪家銀行?”
“康年銀行!”黃炳新說的很是急切,“李先生,我覺得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如果你收購了康年銀行對你來說簡直是如虎添翼。康年為臺山籍的李炳超家族所控有,規模很小,目前只有4家分行,目前因一筆船務為一筆數額高達1.6億港元的船務貸款無力償還,造成嚴重壞帳。康年不得不大幅撇帳,使實收資本及儲備金由2.6億港元減至1.3億港元。康年虧損0.97億港元,致使這家小型銀行面臨滅頂之災。日前港府宣布接管康年銀行,將動用外匯基金,由渣打銀行協助銀監專員管理康年。有數間銀行有意收購康年,只是價錢未談妥。”
“一筆壞賬就能破產?”
這家銀行小的令李和有點不可思議,一兩個億的虧損就能破產,簡直弱雞的不像話。
“香港像這種小規模的銀行一大堆,康年最值錢的不是銀行資產,而是銀行執照!李先生,如果錯失這次機會以后再遇到了。依你目前的財力,拿下康年一點問題沒有。”
李和有點心動,“你估計大概需要多少錢?”
這個玩起來會不會很新潮,他其實有點期待。
“只要注資3億港元予康年,便可使其負資產值恢復正值,李先生,這筆錢咱拿的出來。”
黃炳新兩眼放光的看著李和。
“要不等十月份以后,到時候不要說收購一家,收購十家的錢也夠。”李和還是暫時不想擠占太多資金。關鍵時刻他才發現錢到用時方恨少。
黃炳新急了,“李先生,據我所知,林氏家族的第一太平實業,深圳的中資公司,香港的本土公司都是虎視眈眈。其他家不說,先說林氏,林紹良是印尼首富,世界華人富豪榜上,林紹良至少排前十。他要是盯上了,咱們根本沒有機會。所謂先下手為強,咱們必須抓緊了。”
李和點了一根煙,咬咬牙道,“你準備一份可行性報告,如果可以,咱就買了。”
也許機會真的只有一次,機會是靠自己去努力爭取的,而不是他站在一個地方機會就會砸向他。如果他很幸運機會真的砸向了他,而他卻不珍惜。機會沒有了,的確還有下一次。
“李先生,你放心,我晚上就把報告拿給你。”
李和道,“不用那么著急。”
“李先生,那我先走了。”黃炳新卻是不管不顧一心拱著李和做這一次收購,表現的比李和還要急切。
跟房間里的幾個人招呼了一聲,轉身就走了。
沈道如道,“李先生,我覺得這對我們來說,真的也是一次機會。”
如果要收購,肯定是以遠大的名義,到時候受益的還是他。他當然也希望李和去收購,哪怕銀行經理不是他,可是他的名片上至少多個銀行董事的名頭,在社會地位上又是完全不一樣了。
”你也覺得可行?“
沈道如這個人在李和的眼里算是保守派,什么時候也這么激進了。
”李先生,在香港收購銀行并不是什么大新聞,更不是什么新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