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宋世賢照例詢問兩個孩子近期的學習情況。宋靜桐似乎還在氣頭上,瞪著眼睛扒拉兩口飯推說飽了,又鉆進房間。
“這孩子,一長大還真是不省心。”吳桂芳嘆了口氣,夾起一只雞腿放進宋保軍碗里,道:“多吃點,看你瘦成這樣,學校的伙食總不習慣嗎?”
宋保軍看著母親染上霜白的兩鬢,心中不禁難受,也夾了一塊嫩滑的雞翅膀過去:“媽,你也多吃點。”
吳桂芳笑得眼睛也瞇了,連聲說道:“軍軍真懂事,這雞翅膀媽媽不喜歡吃,還是你吃吧。”
吃過飯后吳桂芳收拾臺面,宋世賢父子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宋保軍給父親遞了一支河水煙。
把頻道調到父親最喜歡看的女模特泳裝走秀節目,假裝不經意說道:“爸,我前幾天遇到杜伯伯的兒子了,就是杜隱廊。”
宋世賢回頭瞪了他一眼:“當真?”
“他來茶州視察,可能準備投資建設港口。那晚在酒吧還有一個副市長陪著。”宋保軍琢磨著語言,說,“杜隱廊算起來是我表哥,他和杜伯伯關系不太好,父子之間鬧得很不愉快。有幾次還偷偷跑來茶州給姑媽掃墓。”
宋世賢吸了一口煙道:“隱廊這孩子不錯,可惜他那繼母也不是什么好人,和老杜狼狽為奸,阻止隱廊和我們家里聯系。其實杜家的威望幾乎全部來自于他的大兒子杜隱橋。聽說兄弟倆感情很是不錯,這點我也放心。不過杜家始終與我們家不對路,他們高門大戶,瞧不起我們這等平頭百姓,老子也不想理他。”
宋保軍忙點頭。
宋世賢又說:“不過杜隱廊始終是你姑媽的親兒子,和他在一起沒什么。我們和老杜沒什么感情,但和他兒子親情還是講的,既然你們遇上了,該怎么樣就怎么樣吧,用不著顧忌什么。”
“那是自然。”宋保軍一副理當如此的態度。
宋世賢重新把注意力投入電視中的泳裝女模特,說:“你剛學會抽煙,可得節制一些,香煙不是什么好東西,給你帶來的享受的同時也能要了你的命。當年我就是在老山前線連續幾天幾夜的執行任務,實在太累了這才學會抽煙解乏;等到后來在公司上班,也是每天加班不斷,更離不得香煙,現在想戒都戒不掉。”
聽老頭子又要羅嗦個半天,宋保軍只得咦咦哦哦,沒奈何的應著一言半語。
…******…
一直挨到晚上八點,宋靜桐洗好澡換好衣服打扮停當,向父母說一聲就出門揚長而去。
宋保軍見妹妹穿得如此靚麗,想必是去和小癟三約會,肯定沒什么好事。不由妒火中燒,急忙鉆進房間,拿起望遠鏡朝巷口張望。
那具望遠鏡是他高中時期買的。
當時巷子對面五十米處一棟樓房有個妙齡寡婦租住房子,每晚經常只穿個三點式在房間里晃來晃去,也不拉下窗簾,宋保軍怎能錯過?
于是他整整餓了三個月早飯,攢出銀子買下這具高倍清晰紅外線望遠鏡,打算好生享受一番。不料望遠鏡到手的當天晚上,寡婦搬走了!
這望遠鏡也寶珠蒙塵,塞進抽屜深處再也沒有動過。如今用來監視妹妹正好派上用場。
只見巷口停著一輛摩托車,小癟三正坐在車上,不一會兒宋靜桐上了他的車屁股開走了。
宋保軍趕緊記下車牌號碼,跟著追出巷口,可是街上車流如織,那輛哈雷摩托早已不知去向。
“嘿,這不是上次的時尚設計師嗎?”身后傳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
宋保軍回頭一看,頓時頭都大了。原來是“狂拽霸組合”,狂少、拽哥、霸姐仨人穿著酷炫得一塌糊涂的殺馬特服裝朝自己陰森森的發笑。
“怎么又碰到三個夯貨。”宋保軍心里嘀咕著,忙招手笑道:“喲,狂少這么早啊。”
“早什么早,沒看到都晚上了么?”狂少耷拉著肩膀,吊兒郎當走到面前,用一種怪異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著他,冷笑道:“嘿嘿,老子在這附近晃蕩半個月功夫,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可逮到你小子了。說吧,上次是怎么把我們忽悠瘸了的?”
宋保軍心道上次頭一回與猥瑣人格融合就能輕松讓你們昏頭轉向,現在連同哲學人格、暴戾人格相繼激活,你們還敢撞上來送死?
馬上收起笑臉,很是不滿的說:“看看你們,這是什么態度!我上次等你們半天,怎么不見影子?你們以為我這頂尖設計師時間很閑么?”
“你他媽還有臉提?老子問了幾十個人才發現全市沒一家叫做伊拉克的公司,你當老子好耍?”狂少怒極反笑,手指猛戳他的胸口道:“今天不但要你見識見識狂拽霸組合的怒火,還要把上次忽悠的錢全部吐出來!”
拽哥添上一句:“還有我的名牌手表。”
宋保軍滿頭霧水,隨即氣勢洶洶道:“我有說伊拉克公司了?我有說伊拉克公司?我說的明明是利比亞?敘利亞?克里米亞公司,你們聽哪里去了?老子堂堂跨國公司資深形象設計師,手下幾百號人馬看我臉色吃飯,騙你們有用嗎?不信馬上上網去查查,究竟有沒有這家公司,公司網站上究竟有沒有我宋某人的名字!”
他聲聲血淚控訴,表演得再也逼真不過,狂拽霸三人組忍不住面面相覷,連狂少也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