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象高速路總長四百二十五公里,剛才經過那個路口看到路牌顯示365KM,也就是此處離茶州的高速路口整整六十公里!
普通人正常步行時速不過五公里每小時,按照這個速度,起碼要走到半夜。
他也就這兩天才開始鍛煉身體,跑了幾個早上的步起不了太大作用,身體條件仍然遠遠落后。又穿著一雙塑膠夾趾人字拖,走了不久便感到小腿酸痛,只覺前方路途似乎無窮無盡,不知何時才能走到盡頭。
“神經病潑婦,下次別讓我碰到你!”
又咬著牙走了幾十分鐘,發現腳底板熱辣辣的痛,好像不是自己的腳一樣。抬腳一看,腳底磨起一個大血泡,還被磨破了,連著小半塊皮,血淋淋的一片。
“柳細月,你真的死定了!”
下午的太陽甚是明媚,曬得人眼花繚亂,飛馳而過的車輛撲起的煙塵不一會兒便讓臉上身上灰蒙蒙一團,混合汗水流淌下來,又被太陽曬干,黏糊糊的整個人狼狽透頂。
就在宋保軍一腳深一腳淺艱難跋涉的時候,一輛晃著警燈的警車停在他前方五十米處。
下來兩個警察說是茶州交警高速二大隊的警員,向他詢問為什么一個人獨自在高速路上行走。
宋保軍自然如同念了三十年佛經的虔誠信徒陡然見到了觀世音菩薩,歡喜之情溢于言表,簡單解釋幾句,很快讓交警相信他是被老婆拋棄的可憐蟲。
交警不得不把他帶上車,從下一個路口轉回高速路口。幸好宋保軍認錯態度好才沒被罰款,不過被教育幾句是免不了的。
費盡千辛萬苦返回學校,已是晚上八點多鐘,城市燈火如織,月亮掛得老高。
風塵仆仆的宅男軍踏進宿舍,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滿臉疲憊周身泥塵也就不提,最叫人無語的是他左腳穿著拖鞋,右邊卻光著腳丫,原來有一只鞋子已經不知什么走掉了。
宋保軍比他們更驚訝:郭俊在床上照著鏡子擠青春痘,譚慶凱和一個女生坐在電腦前聊天,這女生不是別人赫然便是林夢仙。僅僅一天工夫感情就好到這個地步?
茶州大學規矩,男生不能進入女生宿舍,而女生經過登記后卻可以到男生宿舍來。也有些囊中羞澀的學生情侶索性就在宿舍過夜,搞得胡天胡地,令人嘆息當下校園風氣糜爛。
譚慶凱道:“阿…軍哥,怎么搞成這個樣子?一個人去野營遇到搶劫了?”本來是要叫阿軍的,但是昨夜的場景給心靈帶來的震蕩非常強烈,不知不覺就換了個稱呼。
昨晚什么情況?林夢仙只給他簡略介紹那個跪在桌前的賴子翔的家庭背景、身份地位、行事風格等等一些內容,譚慶凱當場就尿了褲子。林夢仙再給他簡單講講杜隱廊到底什么來頭,然后譚慶凱的尿就縮了回去。
宋保軍發現自己腳上只剩一只拖鞋,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心想剛才告別交警之后,從高速路口乘專線大巴到茶州客運總站,再擠地鐵到薔薇街附近下車,再轉乘五路公交車回到宿舍,哪一處不是人山人海?只怕自己的窘態不知被人笑了多少次。
正尷尬間,譚慶凱很是狗腿的提來一雙拖鞋,道:“來換鞋,先穿我的吧。”
宋保軍當然不敢說出慘遭柳細月毒手的糗事,說:“今天一個人去公園踏青,走錯了路。走了半天到現在還沒吃東西,餓死我了。你們兩個進展挺神速嘛,才一天就如此卿卿我我,渾然不顧旁人眼光躲在宿舍里鬼混。”
以林夢仙之皮厚,也要禁不住俏臉通紅,連忙仰直身子坐得離譚慶凱稍遠了些,才嬌嗔道:“胡說什么呢!我們是正當無私的同學關系,哪有像你說的鬼混?”
“好好好,你們很純潔。我先洗個澡再陪你們聊天。”宋保軍走進洗澡間。
譚慶凱和林夢仙面面相覷,不知道該用什么姿態面對宋保軍才好。
一天之前還是共患難同貧窮的吊絲兄弟,有什么話說什么話從無忌諱,一天之后吊絲突然多了個牛逼沖天的表哥。譚慶凱暗想如果用慣常語氣和他說話會不會也被打得像賴子翔一樣晚景凄涼。
最后林夢仙好歹是富裕家庭出身,見多識廣,姿勢態度轉變很快,一拍大腿道:“軍哥不是說餓了嗎,我打個電話讓湘湘館送份套餐上來。”算是為雙方關系從此定下了基調。
宋保軍洗好澡換了條大短褲,光赤上身。腳掌破掉的血泡被水浸泡,痛得蛋裂,走一步拖三步磨磨蹭蹭的出來。
林夢仙已把湘湘館送來的飯菜擺在了電腦桌前,自己忍不住捧著塊紅燒豬蹄猛啃,丑表功似的笑道:“軍哥,你不是說肚子餓嗎?我給你叫了吃的。”
“仙仙太客氣了,簡直讓我感激涕零,死而后已。阿凱,你找到這么好的老婆,真是祖上燒了高香,不知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譚慶凱紅著臉連忙給讓出一張椅子。
林夢仙知道他食腸大,叫來的菜肴很豐富,一斤米飯,紅燒豬蹄、糟溜魚、麻辣香腰花、宮保雞丁、參杞羊雜煲,總共四菜一湯,再加四瓶冰鎮啤酒,足夠宿舍四個人開餐綽綽有余。
宋保軍提起筷子正要開動,上鋪剛擠好青春痘的郭俊突然叫道:“喂,傻子軍,大半夜了還吃宵夜,小日子過得挺滋潤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