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陪什么?難不成陪睡?
宋保軍腦袋一下熱了,他可是正牌大字號的處男,沒吃過豬肉只見過豬跑。天天聽別的同學吹牛說和這個美女有一腿和那個靚妞是床友,表面上不以為然,實則內心羨慕得要死。
人和人之間怎么可以有這樣大的差距!
看那邱佳麗,剛剛二十歲出頭,玲瓏的身材透出兩個字:青春!長得挺有味道,彎彎的眉毛,嬌俏的小鼻頭,雙唇如水潤般晶瑩,波濤洶涌的胸口無聲無息傾述著女人味。
而且邱佳麗還是舍友郭俊的夢中情人。那哥們天天在宿舍嘮叨,大伙對他的事跡早已耳熟能詳。
上學期五一節那天晚上郭俊攜帶九十九朵玫瑰在女生宿舍樓下鋪成心形,燃燒蠟燭,拿著二胡拉唱一生一世的情人整整兩個鐘頭,圍觀者無數,還有好事者幫忙呼喊“在一起!在一起!”所發的照片轟傳肥鵝通朋友圈,氣氛十分熱鬧喜人。
最后邱佳麗怒氣騰騰下樓指鼻子就罵:“也不看看你長的什么人模狗樣,還敢來追老娘?思想有遠,趕緊滾多遠!”郭俊臉色蒼白,踉蹌而退,從此成為最新一部活著的傳奇。
按說她如此不近人情,此刻居然會顫抖著嘴唇,緊張兮兮的說“今晚我可以陪你”的動人話語,一時間宋保軍神經錯亂了。
一個好字剛要沖口而出便即醒覺,昨晚的教訓還不夠么!怎么隨隨便便一個女人來了你就要色授魂與,還怎么當三十二重人格的主體?
“這樣不太好吧?”他點起香煙冷靜下來,上上下下打量對方,只把邱佳麗看得毛骨悚然。
這目光太猥瑣,太有侵略性了!赤裸裸的肆無忌憚,,就像在看一只破鞋一樣。
即使最老于世故的成年人也不會有宋保軍那么毒辣危險的眼神,那完全是猥瑣的極致。
邱佳麗感覺在他目光下自己仿佛變成全身剝光的小白羊,情不自禁捂住胸前,問道:“什么不太好?”
宋保軍吐出一個漂亮的煙圈:“怎么著?你們不是打算陪我睡覺?”
邱佳麗和席采薇臉頰飛紅,齊齊叫道:“誰要陪你睡覺啦!我們是說陪你看電影!”
“看電影?”宋保軍尷尬得想鉆進地洞。
邱佳麗這才發覺自己之前的言辭曖昧之處,臉紅得像火燒,一時又好氣又好笑,說:“昨晚采薇答應陪你看電影的,結果那樣了,電影也沒看成。我們就想今晚補償一下,你可別想歪啊。”
宋保軍大失所望,擺擺手道:“什么破電影,我是從來不看的。昨晚那事我沒放在心上,你們也別有什么負擔,就這樣,拜拜!”
懷揣兩千元巨款,心里非常愉快,出校門買一只甜筒冰淇淋,一邊舔著一邊搭地鐵回家。
巷子口停著四輛黑色轎車,他見識淺薄,也不認識那是什么牌子。但見轎車外觀氣派典雅,想來一定只有有錢人才坐得起。
進了門,廚房鍋勺碰響,煙氣騰騰,母親正在燒菜。
宋保軍的母親吳桂芳今年四十四歲,因為生活的折磨與繁重的工作,兩鬢早染華發,皺紋滿額,看起來就和年過半百的老媽子差不多。這時正圍著一塊圍裙在燃氣灶前忙忙碌碌。
宋保軍忙叫了一聲:“媽,我回來了。”
吳桂芳回頭一看,臉上綻出笑容:“小軍怎么回來了,哦,今天周末。肚子餓了嗎?”
旁邊擺著紅燜排骨和芹菜炒牛肉,砧板上還放有切好的蕃茄、冬瓜、大蒜以及蔥花種種,鍋里正在炒的是苦瓜和雞蛋。
宋保軍掂起一塊牛肉送入口中,說:“味道不錯,還可以再嫩些,芡粉放得少了。對了,今天怎么做這么多菜?又不是什么大日子。”
“沒洗手就拿起來吃!快洗手去。”吳桂芳笑吟吟的說:“家里來客人了,你爸在書房陪著說話。”
“哦,老妹呢?”宋保軍問的是妹妹宋靜桐。
妹妹宋靜桐今年念高一,課業繁重。他又成天呆在學校,已經好幾年沒怎么和妹妹說過話了。
“一早就有同學來叫丫頭,說是去書店買學習資料,到現在還沒回來呢。”吳桂芳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說:“對了,你爸讓把茶水送進去,我正忙著。茶壺放在水龍頭旁邊,茶葉在客廳柜子左手邊第二個格。”
水龍頭旁邊是個黑色的電熱水壺,既可以燒水也可以泡茶,一物兩用,喝茶用這個挺俗的。
喝茶首先要講究環境,得有個大院子,院子里栽滿金竹,晚風拂來,竹濤陣陣。再洗一紫砂壺,裝上一壺青峰泉的泉水,下面煨以炭火,泡上幾杯清明前的龍井,才可勉強叫做風雅。像他家這樣用電熱水壺泡茶的,只能叫做胡混。
宋保軍裝滿水壺,從柜子里找出一盒象京特產的石芭茶,端至書房門口,便聽到虛掩門內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
“宋世賢,你好不知好歹!”一個壓抑著怒氣的威嚴男聲說道:“我三番五次放下身段想幫幫你,為的是要讓大家都過得好一些。你那所謂的骨氣,就是用來跟我斗氣的嗎?看看你,這么多年了,還住在臭水巷里,天天幫裝飾公司畫圖,也沒見得日子有多好過!我見你老婆可是好多年沒換過新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