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保軍突然有些自卑,淡淡笑道:“沒什么,同學之間就是要互相幫助。謝綺露太過分了,我雖然卑微弱小,也要不畏強權,敢于邪惡勢力做斗爭,一定得狠狠制止她們這種歪風邪氣。對了,你真的沒事了嗎?”
說話終究脫離不了猥瑣本色,不動聲色給自己臉上貼金。
葉凈淳恢復自然,一臉擔憂的道:“宋保軍同學,我以前真的沒發現你這么勇敢呢。我被謝綺露欺負慣了沒什么,倒是你以后一定要小心。她們這伙人做事不計后果的。”
她知道宋保軍是個苦命的娃兒,除了被人修理就沒別的可能性了。
宋保軍拍胸脯笑道:“沒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們就算再囂張也不至于要了我的小命吧。你別怕,謝綺露只是個色厲內荏的腳色,只敢欺負弱小,遇到比她強的就會縮卵…呃,不是不是,反正欺軟怕硬的意思吧。你看我剛才裝得更兇,她們就怕了。以后啊,要誰再惹你,就告訴我,這整個茶州市還沒我宋保軍擺不平的事。”
葉凈淳不由掩嘴而笑,宋保軍這番說話和他一直以來所表現的形象委實南轅北轍,沒半丁點相關的地方。
蒼白的面孔,瘦小的身材,羸弱的胳膊,手無縛雞之力,偏偏臉上一副正氣凜然的表情。
葉凈淳突然發現他身上帶有自己一直以來無比渴望的一種感覺——安全感!
這種突如其來的安全感令葉凈淳心臟微微加速,輕聲說道:“謝謝你,宋保軍。”
“不客氣,幫助同學應該的嘛!”
“那我先回去了哦,你一定要小心。”葉凈淳擺擺手,向門外走去,又回過頭來說道:“對了,你今天在課堂上反駁姜老師的樣子,嗯…很帥!”
“是嗎?”宋保軍傻笑了一陣才跟著出去。飯堂里人流如織,已經找不到葉凈淳的影子了。
得,還是好好打飯吧。
這家伙原本只會老老實實排在隊伍后面,輪到自己的時候已經沒多少好飯好菜。今天他心思異常沉著,眼看打飯的窗口人頭攢動,先站在旁邊觀察了好一陣子。
只見隊伍中一個好像練過“沾衣十八跌”上乘武功的男生身影在人群里靈活的鉆來鉆去,擠得人仰馬翻,準備插到前方。人人怨聲載道,不過在這樣的大環境里,誰也不會主動說上一聲。
宋保軍暗道:“好家伙,就是你了。”
疾步上前,一把抓住那男生的衣領,大聲喝道:“喂!同學!要講究公德心!不準插隊!馬上到后面去排隊!”
“哎,你干嘛你干嘛!”那男生連忙扯開他的手。
眾人紛紛回過頭來,看到有人出頭,也起了敵愾之心,都議論道:“這人真是的,光想著插隊,太沒素質了,也不知道怎么混進大學的。”
“就是,我這幾天都看見他插隊,真沒道德!”
那男生強自分辨道:“誰說我要插隊的?我只是過來看看菜式!”
宋保軍發現眾人的注意力已經集中過來,臉上馬上露出義正詞嚴的色彩,眼中滿是舍己為人的光芒,指著那男生大聲道:“同學,像你這樣可不行啊!須知小時偷針、大時偷金的道理,現在不端正好好態度,將來到了社會上,不但自己混不下去,還會給父母臉上抹黑,連帶我們茶州大學也要無光!”
他說得嚴肅,還有個人也叫道:“這小子哪個院系的?竟敢插隊插到老子頭上來了,看我不收拾你!”
那男生見惹了眾怒,不敢造次,當下灰溜溜端著飯盒竄出人群。
眾人哄笑聲中,宋保軍已神不知鬼不覺站到那男生先前所插的位置,距離打飯窗口只有三個身位。正所謂“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看看后面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隊伍,不由抹一把汗,暗忖:“做好事不留名的,除了**還有我。”
輕輕松松打好八兩米飯,剛要走到外面,一個聲音把他叫住了:“喂,那不是一班的阿軍嗎?阿軍,過來過來,我有話要問你。”
那張靠窗的餐桌坐著四個男生,是中文系古文專業二年級二班的學生,笑得十分猥瑣古怪。
古文專業有兩個班,每班三十余名學生,兩個班級平時經常往來交流,宿舍也連在一起,是以大家認識。宋保軍膽小怕事,性格呆笨,每個人也都知道。
叫住他的聲音是陳威廉,二班一個很喜歡玩鬧的男生,以“毒舌”聞名全系,以吐槽他人為樂事,有個胖女生就被他用尖酸的語言挖苦到當場淚奔。
在大家看來,宋保軍也是極好的吐槽對象。
陳威廉貌似親熱地攬住他肩頭,強按住坐下,笑道:“哎,別急著走啊,我們是真的有事找你。”
“什、什么事啊?我、我都還沒吃飯,要、要不等晚上再說?”宋保軍說話結結巴巴,看起來害怕極了。
陳威廉瞅瞅他手中沒裝有任何菜肴的白米飯盒,笑道:“急什么,先聊聊嘛,一時半會又餓不死你。呃,聽說前幾天你和校花袁霜的戀情傳得沸沸揚揚,這是真的?”
宋保軍聽聞袁霜的名字,心臟驟然涌起難言的劇痛,臉色霎時蒼白難看,險些連呼吸也給停止了。
那是他孤苦可笑的失敗人生中一段極其用心的感情。從相知相識到慘遭玩弄,不過短短三天光景,反差格外劇烈,猶如天堂跌落地獄。縱使心理最剛硬的情圣也難以承受,更勿論他這感情一片空白的可笑宅男。
當初的痛,是痛得陷入重度休克整整三天三夜,導致引發三十二重人格。這種痛苦誰能想象?
宋保軍咬咬牙,暗道:“原來是這茬,既然你們要觸老子霉頭,可怨不得我了。”
桌上擺了四個菜式,分別是冬瓜燉排骨、青椒炒肉絲、番茄煨豬蹄、黃瓜燴豬肚,熱氣騰騰,香氣撲鼻,桌下一箱冰啤,四人還沒來得及動筷子。
宋保軍眼珠一轉,登時計上心頭,于是勉強笑道:“是、是啊!已經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