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你怎么不聲不響的過來啦?”
顧采玉將一碗酸梅湯喝的點滴不剩之后,方才將空碗放在身邊的桌子上,剛才楊易刺針放血之事,她竟然毫無察覺。
此時放下大碗,便忽然看到楊易,奇道:“三哥,難道解藥配出來了?”
楊易笑道:“還沒有,但已經有了點眉目。”
顧采玉道:“哦。”
她倒是顯得不太在意。
楊易見她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淡定表情,不由得的哭笑不得,似她這般大大咧咧的女孩兒,倒也真是少見。
其實顧采玉極為聰慧,一身功夫也極為不凡,當初陰風谷少主陰絕情發動幾百名江湖好手追拿她三四年,非但沒有抓住她,反而使她傷了不少人手,而且使得顧采玉一身功夫越來越高,由一開始的三腳貓的功夫,慢慢成長到了一代青年高手,雖然在楊易身邊顯不出她的厲害,那是她不愿在楊易面前展露出太多自己的東西,一個女孩在自己心上人面前,總是顯得有點癡呆,此乃人之常態,這一點在顧采玉身上體現的尤其明顯。
但遍觀天下,一個少女能有顧采玉如此成就者,為數畢竟不太多,她已經遠超大多數同齡女子,當然,秦爽不在此列。
此時知道身中劇毒,隨時可以斃命,顧采玉早已經想的明白,“自己論聰明才智都不如三哥,如果三哥都沒有辦法,那是我命該如此,焦急也是無用,時日既然無多,不如好好珍惜眼前時刻!”
其實無論任何人,一旦得知自己時日無多,都不會不當成一回事。
自古艱難唯一死,面對死亡無動于衷者畢竟不多。
顧采玉能有如此表現,已然遠超大多數人。
楊易重又拿著玉凈瓶走到院子里,暗暗催動內力,將化藥玉凈瓶里的血液與極小的一滴毒液互相融合,觀看其中反應。
過了片刻,顧采玉暗紅色的血液在瓶子里顏色變得更深,甚至有轉化為黑色血液的趨勢,見此情景,楊易搖頭輕嘆,知道這蟾蜍之毒已然失效。
不過這種情況,也在楊易的預料之中,倒也沒感到有什么失望,只是難免嘆息幾聲。
將玉凈瓶洗刷干凈之后,從袋子里取出另一個毒物雞冠蛇。
這種雞冠蛇楊易從未見過,好在蛇類的毒囊所在位置一般沒有多大的差別,毒蛇的毒液都是從牙齒附近往外分泌,這雞冠蛇像眼鏡蛇王蛇一般能夠向外噴射毒液,如此取毒更是簡單,待到這雞冠蛇張口噴射毒液之時,被楊易內力迅速包裹,丟進了玉凈瓶內。
向剛才一樣,楊易又走進大廳之內,從顧采玉指尖取出幾滴鮮血,與這雞冠蛇的蛇毒相融,觀看片刻之后,便發現這雞冠蛇的蛇毒也是不行,于是只好從新測驗。
如是接連取毒幾次,每次取毒之后,便抽取顧采玉血液與毒液相融,看其反應。
待到五種毒物的毒液都一一做測試之后,楊易大失所望。
普算子站在一旁問道:“怎么?難道不行?”
楊易搖頭道:“這五種毒物雖然厲害,但藥不對癥,再厲害也是白搭。”
普算子道:“難道真的毫無辦法?”
楊易笑道:“雖然這五毒不能解決采玉所中之毒,但這番試驗,也不是毫無收獲。”
他看向普算子道:“世間毒藥共有四種,一種是草木之毒,一種是蟲獸之毒,一種是礦物之毒,還有一種乃是上述三種混在一起的混毒。”
普算子點頭道:“這種說法,我也聽過幾次,這四種毒藥之中,據說混毒最為難解,不是醫術通神之輩,絕難配出解毒之藥。”
楊易搖頭道:“這四種毒藥里面,其實礦物之毒最是難解,別的毒藥只要服用解藥之后,中毒之人便會慢慢康復,唯獨礦物之毒,纏綿入骨,極難根除,便是服食了解藥,也不能完全將毒性根除。”
普算子道:“難道這丫頭中的乃是礦物之毒?”
楊易笑道:“若她真的中了礦物之毒,前輩是不是會出手相救,將她全身毒素逼出?”
普算子搖頭道:“這是她的劫難,也是她的福緣,她若是能夠度過此劫,日后造化之大,已然難以想象,若是真的度不過,老夫再出手相救,也不算遲。”
他嘆道:“若是遇到什么困難都依靠別人,你歷練江湖又有什么意思?”
所謂武學大宗師,乃是真正的妙參造化,自悟玄機,心與身同,身與道合,一身氣機融于天地,已經達到了天地即我,我即天地的境界。
天下幾乎無有武道大宗師不能做到事情,顧采玉所中之毒雖然厲害,但在普算子這些大宗師的眼中,若想將她身上的毒素驅除,也不過是屈指彈灰,反掌觀紋一般,吹一口氣的功夫便能解決。
明明出手便能為顧采玉解決染毒之苦,可他偏偏不出手相救,這也是楊易對普算子極為不客氣的原因之一。此時見他竟然扯出這么一個玄之又玄的理由來,楊易哭笑不得,笑道:“既然你算命看相如此了得,只憑一言便可斷定別人的生死禍福,那好,你來看看我的命格如何?”
普算子搖頭道:“天下所有人的命相我都可以看,唯獨太師府里的人我看不了,也不敢看。二十多年前,就因為推算了一下楊太師的前路如何,害的老夫嘔血三升,差點連命都丟掉,后來聽說有一個同門師弟只是測算了一下太師府里一個管家的命格,都差點走火入魔,半身癱瘓。”
他嘆氣道:“楊太師似乎將整個天地大勢獨攬一身一般,掌控乾坤,造化陰陽,但凡涉及他的人物,都不可推算,便是勉強推算一番,也只是得到模模糊糊的一點訊息,沒有事什么用處不說,還累的相師身死道消。”
普算子道:“因此天下相師有言,算天算地,不算太師。這‘太師二字,不僅僅指的是楊太師,太師府也包含其中。”
他一臉無奈的看向楊易,“你是太師幼子,我連太師府里的管家都不敢推算,你是太師的兒子,你覺得我會閑的沒事,推算你的命格來找不痛快么?”
楊易笑道:“我并沒有說出我的身份,你怎么知道我便是太師幼子?”
普算子哈哈笑道:“你叫楊易,楊太師的三兒子也叫楊易,更兼你神態氣度,與太師幼年之時頗為相似,便是長相也有七分雷同,老夫眼睛不瞎,若是還不能猜出你的身份,那也太過于無能。”
楊易笑道:“你是武道大宗師,又見過家父,被你看出身份來,倒也算是正常。”
他笑了幾句,忽然嘆氣道:“我一開始只知道采玉中的是蟲獸之毒,但到底是熱毒還是寒毒卻還是有點拿不準,得了前輩的化藥玉凈瓶之后,通過這五毒毒液的測試,方才將采玉所中之毒摸算的清楚。”
普算子問道:“是寒毒還是熱毒,還是混毒?”
楊易道:“采玉所中之毒,應該是南荒毒蟲的毒液所制,這是火熱之毒,須得冰寒之物來解決。”
普算子問道:“可有解決之道?”
楊易點頭道:“有!”
普算子問道:“怎么解決?”
楊易笑道:“熱病須涼治,寒病要火攻,大藥分虛實,君臣輔佐明。”
普算子皺眉道:“你跟我說這要湯頭歌有個屁用?到底怎么醫治,你倒是拿個章程來。”
楊易笑道:“我這便去把藥引子取來!”
大笑聲中,跨馬出府,向城外走去。
剛出府門沒幾步,便看到前面一群胖大和尚迎面而來,正是在城門口遇到的金頂大輪寺的和尚。
幾個和尚聽到馬蹄聲響,抬頭看到楊易時,都是一臉憤憤之色,為首的金光和尚喝道:“楊易,我們已經打探清楚,果然是你殺了我金相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