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四章 跳躍于晨曦的舞鞋(10)
趙蓉隨手就抓來了毯子，蓋在了紅玉的身上，遮住了她身體那一道道的傷痕。
“都是你！”
她用怨恨的口吻說道，直盯著聞多。
聞多沉默半響，沒有理會趙蓉，反而是直接走出了地下室…方才趙蓉反應夠快，及時將失控的紅玉給抓了回來。
失控的紅玉想要做什么，出去嗎？
聞多皺了皺眉頭，緊盯著被不斷沖擊著的小屋大門…司鬼提過趙蓉恐怕是鬼王級，這屋外的玩意，就連趙蓉也相當忌憚，寧愿躲在屋子之中也不肯硬扛。
這簡陋的屋子，竟然能夠當下屋外的東西？
——只要躲在這里就是安全的。
這就是所謂概念的力量嗎…真是不講道理。
——可為什么唯獨這個小屋是安全的？
“聞先生，怎么辦？”啊林SIR此時也已經爬了上來，多少有些擔心。
聞多不清楚，但他確確實實是第一次應付鬼物，毫無經驗，心理多少有些沒底。
聞多此時搖搖頭，嘆了口氣道：“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啊林SIR怔了怔，雖然接觸時間不長，不過能夠讓這位聞先生服軟，好像也不太輕松？
他目光移動，忽然驚咦了一聲，“聞先生，你看屋外…司鬼！”
聞多眉頭一皺，靠近到了窗邊，司鬼自從被趙蓉縫成了巨兔之后，就走入院子之中…可此時看去，司鬼已經倒在了地下，被縫過的地方紛紛裂開，內臟更是散落一地。
看不見司鬼此時的臉容如何，只是感覺他慘死之前恐怕碰到了什么大恐怖之物。
一個詭異司的枷鎖將軍，就這樣被虐殺了。
“是…屋外的東西？”
啊林SIR深呼吸了一口氣，與聞多對視了一眼，只感覺有些寒意——他們甚至沒能察覺到司鬼是何時被虐殺的。
“停下來了。”聞多忽然說道。
撞門的聲音消失了。
小林SIR沉聲道：“那東西還在…我能感覺到，就在外邊，一直盯著，很近…”
“不用白費力氣了。”趙蓉此時抱著紅玉也走了上來，“等到天亮，它就會自動離開。”
聞多心中一動，忽然問道：“你為什么要將司鬼縫成兔子模樣。”
趙蓉眼中透出一抹茫然之色，但很快恢復清醒，她搖搖頭，“隨手而為罷了，沒有什么意思。”
聞多想了想道：“你的女紅手工似乎很好，平日里會不會納鞋底？”
“你問這個做什么？”趙蓉皺了皺眉頭，狐疑不定地看著聞多。
聞多咧起了嘴巴一笑，“沒什么，只是覺得自己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該找個婆娘。我最喜歡就是會納鞋底的婆娘，顧家啊！”
——臥槽，猛士！
小林SIR渾身打了個寒顫，聞先生…不，聞老哥簡直百無禁忌，女鬼也敢調戲的嘛…可這趙蓉的年紀？
啊林SIR已經盡量給趙蓉濾鏡了，可十幾級美顏過后，眼前的趙蓉也就勉強能看的那種。
“你找死！”
鬼王怒了，空氣之中凝聚著某些不好的物質，阿林SIR下意識地提起了氣血驅趕。
聞多此時同樣也在以氣血抵抗著趙蓉的氣息，他直接坐了下來，給自己到倒了一杯水，沒有喝，只是握住杯子，“你是不是會是用咒術…我說是，你生前的時候。”
趙蓉臉色瞬間陰毒了幾分。
聞多卻自顧自地道：“龍婆有一個養女，叫做小夭。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小夭的存在，但是龍婆教會了她不少的鬼道咒術。你是龍婆的親妹妹，而且也知道她與游神的關系，我猜你或許有央求過她傳授你一些。”
趙蓉神色微變。
“你先別著急反駁。”聞多擺了擺手，“我之前下去過地下室，看到里面有不少的針織用品，小夭也發現了，不過還有一些別的東西。她背著我想要偷偷藏起來，這孩子以為自己多聰明，其實膽子極小，嚇唬幾下就都說了…藏在地下室那柜子里的東西，都是些咒術用品。”
趙蓉沉默不語。
聞多輕笑了聲，“直接說吧，你從龍婆那里學會了一些咒術，而且還是比較惡毒的類型——當然，我不懂這些，是小夭說的。那么，你打算用這種咒術對付誰呢，趙蓉女士…又是誰，將你殺死在地下室之中？”
聞多盯著對方，一步步地摧毀著對方的防線，“你可以選擇不說，但我會查出來，畢竟我已經調查出來這么多，我相信距離真相，或許已經很近，你隱瞞不了多久。”
“前提是你們還能夠繼續調查下去。”趙蓉不為所動，冷笑道：“但我，可疑能讓你們兩個永遠也走不出去。”
“還是那句話。”聞多曬然道：“我們或許不是你的對手，但你恐怕也無法瞬間秒殺我們，只要一個機會，大門打開，魚死網破。”
趙蓉神色陰晴不定。
聞多此時深呼吸了一口氣，忽然說道：“你，是不是也有一個孩子。”
“你…怎么知道的！”
“這不難猜。”聞多搖搖頭，“你做的那些針織品，多半都像是給小孩玩的東西。而且，從你對紅玉緊張的態度來開，你或許不僅僅有一個孩子，甚至有可能是紅玉差不多年紀的孩子…女孩？”
“你…你真的是猜的？”趙蓉驚疑不定地望著。
“這并不難。”聞多嘆了口氣，“真的，我當辯護師的見過不少相似的案子，都是豪門里的恩怨，怎樣狗血的劇情都有。比方說，我之前碰過一個案子，兩個女人從小一起長大，一個嫁入了豪門，錦衣玉食，另一個嫁給了一個無能的賭鬼，顛沛流離。嫁人之后這兩個女人漸行漸遠，但有趣的是，這兩個女人竟然再次相遇了，她們同一天在同一間醫院生產。你猜后面如何？”
趙蓉沒有說話，啊林SIR則是好奇問道：“怎樣？”
聞多淡然道：“嫁給賭鬼的女人，悄悄地將自己的孩子掉包了…當然，用了不少的手段，但終歸是成功了。如此相安無事地過去了幾年，貧窮的母親因為忍受不住對親生孩子的思念，便主動去了富貴人家里當了女傭。狗血的是，家里的夫人竟然認不出來這位貧窮的太太，她們已經太久沒有相見了，人生實在是走得太遠。不過更狗血的還有，后來家里的夫人罹患了絕癥，沒多久就去死了。富豪沒有管住自己的身體，又將這貧窮的太太給取了當填房，順理成章地，當年那個被掉包的富豪親生兒子，也自動成為了這個豪門的二少爺，嘖嘖。如實又過了幾十年，富豪臨終，家產面臨分割的問題，兩個孩子自相殘殺，最后二少爺贏了。但因為用的是邪道的手法，又不得不面臨審判庭的指控…哦，這場官司，我做的檢控。”
“那…后來這個二少爺判了嗎？”啊林SIR聽得津津有味，“那個貧窮的太太呢？”
“貧窮的太太在大少爺被殺之后就自殺了。”聞多聳聳肩，“至于二少爺，貌似關進去了天牢的第一層吧，也就第一層了，算不上什么真正的邪道。家產沒有人繼承，就充公了唄。”
“那個女人，就不應該將富豪的孩子留著！”趙蓉此時冷笑道：“做人不狠，咎由自取。”
聞多瞇起了眼睛，“那么你呢，你又做了什么？”
“我的孩子，早就死了。”趙蓉幽幽地道，“別活生生掐死的。”
“公館里的人？”聞多眉頭一挑，“上一手的男主人？女主人？”
“那個該死的男人！我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趙蓉此時徹底化作厲鬼模樣。
十幾層的濾鏡都救不回來的那種…啊林SIR拇指瞬間彈開了長劍半寸。
“聽說上一手的公館男主人，是做材料生意的，但卻不明不白地慘死在了異域。”聞多側了側頭，“是你下手？”
“那又如何！”趙蓉渾身鬼氣彌漫，“不錯，是我咒殺了他！我的女兒啊，她只有三歲！我原本以為，將她送來這里，就能過上很好的生活…可她卻活生生被掐死在這個地方！我恨！我要殺光這里所有的人！”
咆哮！
如血盆般的大口張開，瞬間朝二人咬來！
林峰顧不上太多，瞬間爆發氣血，斬出了一劍！
呲——！
磅礴的氣血，與濃郁的鬼力消融，小小的屋子，哪能承受，為數不多的家具瞬間被炸成了碎屑，然而這屋子卻又異常的堅固，竟是沒有塌下。
電光火石間，聞多非但沒有出手地方，反手一記手刀，便斬向了大門的門栓處——刀光精準無比，直接從門縫之中射出。
只聽見啪的一聲，兩扇門扉瞬間撞開，一股比之趙蓉更為陰森的氣息，如浪潮灌入！
“這是什么東西！”
啊林SIR此時抽了口涼氣。
只見一道身影，此時正如壁虎般，爬在了門板之上…像是個女人。
她的四肢異常的細長，如同螳螂的節肢，無臉！
兩股可怕的氣息，瞬間將二人夾在中間，林峰一咬牙，瞬間放出了神光領域，道法波紋擴散，頃刻間覆蓋了這方寸之地。
只是領域忠心之中的小林SIR，并沒有得到任何的補充…自己的領域，只對生人有效？
他顧不上太多，也來不及分析，但聞多已經被領域直接彈飛，這是真的。
“林生，你？”
“意外！”
聞多可沒有景自如那準帝的修為，能夠硬生生地扛住，直接彈飛而出，瞬間撞入了前方的人工湖之中，濺起了無數水花。
啊林SIR打了個激靈。
可此時，無臉的女人卻猛然撲入…竟是直接朝紅玉抓去。
“別碰我的女兒！”
趙蓉慘厲驚叫，裂開的血口直接將無臉的女人給吞了進去…只見無臉女人半截身體裸露在外，卻并未停下！
血口此時甚至難以徹底咬合！
無臉的女人，竟然硬生生地撐開了趙蓉的血口！
“啊——！！！”
撕——！！！
無臉女人，瞬間將趙蓉的血口直接撕開，趙蓉一聲慘叫，被撕去了大半的臉龐，一會眼珠子直接掉落了下來，她卻猛然將紅玉一卷，飛出了小屋，沖入了外邊的黑暗之中！
無臉女落在地上，四肢瘋狂爪動，竟是直接追了上去，根本不理會一旁被嚇得不輕的小林SIR。
“聞先生！”
小林SIR打了個激靈，連忙走到了湖邊，卻見水波漸平…竟是不見了聞多的蹤影，林峰心急如焚，一咬牙，便連忙跑到了司鬼慘死的地方，翻找了一下。
解源珠自司鬼的尸骸之中掉落。
他抄起了珠子，轉身再次來到湖水旁邊，看著已經恢復平靜，宛如水鏡的人工湖，毅然扔下了手機，隨后一頭躍入了湖水之中。
手機落在地里，屏幕亮起…顯示發送中。
——偶像，湖！
“公子，這里究竟…”
門破的湖邊小屋，兩名女修緊張不已地警惕著四周…提燈所散發的光搖擺不定，女修們的情緒顯然并不是很好。
月凝姑娘從地上撿起了一支手機，看了一眼，“這好像是林公子的…這里一定發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林公子他…”
她遲疑著，看向了洛公子。
原本是打算去找到紅玉，拿到打開房間的鑰匙——他們很容易就找到了紅玉的房間了。
房間不算大，是雙人房，除了紅玉之外，還住著另外一名女傭。當他們找到過去的時候，喊醒了已經入睡的另外一名女傭，卻被告之紅玉并沒有回來。
根據這個女傭的描述，紅玉最近晚上都不回房間休息，估計可能是去趙媽的屋子了…因為紅玉是趙媽收養回來的，兩人關系密切，平日里就算紅玉在湖邊的小屋過夜，也沒有人說什么。
所以，月凝這一行，才打著燈，小心翼翼地來到了此處。
“月凝姐，你看…這…這好像是那位司鬼大人！”
其中一名女修，此時發現了一旁處，已經慘死的司鬼。
月凝姑娘表情一驚，連忙來到了司鬼尸體之處，眉頭一皺，便蹲下了身來，以劍翻動司鬼那殘破的身體，檢查了起來。
“不愧是月凝姐…”
“是啊…太猛了，我都想要吐…”
女修們哪里見過這種血腥的場面，從前見過最多的，也不過時瑯琊水榭里那些爭風吃醋的公子哥互毆，就算是大場面了——縱然后來進了洛神，日夜訓練，也不過時找一些兇獸練手，膽子雖然練起來了不少，但也沒有多大。
此時，只見洛公子緩步走來，悄然地出現在了月凝姑娘的身后。
“你沒有找到解源珠嗎。”洛公子隨意問道。
“還沒。”月凝下意識地搖了搖頭，旋即怔了怔，連忙說道：“公子，這里太臟了，還是讓我來處理吧！”
“還好。”洛公子看了眼司鬼的殘骸，“不過這位司鬼大人，應該是躲起來了。”
“什么？”月凝怔了怔。
洛公子笑道：“人死為鬼，游神拘魂…但游神也是人族，你說游神死了之后，會不會有辦法自主行動呢。”
“這個…”
或許，真的可以？
一旁的女修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先回去吧。”洛公子看了眼附近。
月凝姑娘遲疑道：“但是林公子他…”
“他不在這里了。”洛公子淡然說道：“現在這外層的詭異里，應該就只剩下我們這些人了…哦，或許還有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的司鬼大人。月凝姑娘，不擔心留守的那兩位姑娘嗎。”
月凝姑娘連忙搖頭，“怎會…”
呼——！！
閉氣對于道法境來說，并不會比喝水困難——這人工湖看似很大，但真的要找尋，也不過是片刻的事情。
啊林SIR浮出了水面，整個湖底都已經被他搜尋過了，卻沒有找到聞多的蹤影。
他下意識地抬起了頭來，只見夜空一片暗紅。
小林SIR吃了一驚，前方原本是小屋的位置，竟然再次變回了之前的小樓。
“上來吧。”
“聞先生！”
只見聞多此時從小樓里面走了出來，身上濕漉漉的，顯然也是剛出水沒有多久。
啊林SIR躍出湖水，眉頭一皺：“聞先生，這里該不會是…”
聞多沉聲說道：“如你所見，這里應該是里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