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容對自己的處境并沒有太過于清楚的認識。
她是很干練,也有自己的判斷力,但在大局的問題上,她缺少跟紀寧一樣卓越的遠見卓識。
當馬車停在公主府門前,紀寧沒讓趙元容下馬車,因為紀寧知道應是有人跟過來,而這些人是給趙元容送信的。
“…這里可是文仁公主的車駕?”遠處有一名男子的聲音傳來。
趙元容身邊的女死士已經執出兵器,喝道:“何人膽敢攔公主車駕?”
遠處那男子道:“小人乃是奉太子殿下的吩咐,過來給公主殿下送信的,還請讓小人與公主一見…”
女死士不敢擅作決斷,派人過來請示趙元容,趙元容在紀寧的吩咐之下,對女死士道:“讓他把信留下,人可以走了!”
女死士去傳遞了話,太子府的使節果然也很聽話,不多留,人離開了公主府周遭,信函則送到了馬車內。
“這封信可以看吧?”趙元容問了一句。
“可以看,但至于是否要聽太子的,那就另當別論了!”紀寧道,“若太子今夜是站在忠君為國的立場上,他說什么,你可以聽一分,若他不是…那一分都別聽了,他說什么,你權當沒聽到便可!”
趙元容笑了笑道:“你是想說,太子的話我完全別聽,是這意思吧?”
“該聽聽他說什么,還是有必要的,但很多事你只需要反著聽便可,太子覺得對的,公主你便認為是錯的,或者太子想讓公主不去做的,公主盡管放手去做…”紀寧道,“公主要記得,今日的刺殺案無論是誰做的,說到底都是在針對太子,所以這次的謀刺不會是太子所為,太子就會站在陛下的對立面,公主在太子和陛下選邊站,定是要選在陛下這邊的!因為太子的目的是謀朝篡位,跟公主的利益不相符合!”
趙元容似有所思點點頭,再看著紀寧道:“那這信…”
“可以留給我了,公主先稍等,把三邊的使節都見過了,基本就可以進宮。相信崇王府的使節來的會更早一些。”紀寧做出了判斷。
果然如同紀寧所說,趙元容的馬車停下不多久,崇王府那邊也派人來,而且套路也一樣,都是送信來,說是有重要的事情告知趙元容,但一切都在信函中言明。
趙元容這次是親自下去把信拿回來的,這次也是紀寧的吩咐。
趙元容沒有擅自把信打開,回來后很好奇道:“紀寧,我倒是愈發迫切想看看這里面寫的是什么。”
“看了也沒用,都是一些假話,太子和崇王在如此多事之秋給公主你寫信,他能直接說,公主你跟我一起謀亂,成大事后我分你功勞?他們不怕公主將這種信函呈遞到陛下面前,或者將信函公之于眾讓朝廷人知道他們要謀朝篡位的嘴臉?”紀寧道,“他們在信函中所提的,必定是什么皇恩浩蕩,還有相關于‘共同進退’的字眼,至于要聽他們幾分,那都是公主自己的事情,進宮之后,公主跟他們虛以委蛇便可。料想這會宮里面的使節也差不多快到了。”
趙元容等待了不多時,也如同紀寧所言,宮里的使節如約而至。
宮里派出的是傳話的太監,趙元容親自見過,那太監的聲音連馬車上的紀寧都聽得清楚。
“…傳召文仁公主,即刻進宮!欽此!”太監道,“公主殿下,請您起駕吧!”
趙元容道:“有勞諸位公公了,本宮本還想回府交代一下,現在看來也沒那必要,走吧!”
太監可不敢登上公主的車駕,他們是不知趙元容車駕內有人的,等趙元容到了馬車上之后,紀寧又順手將趙元容攬在懷中,這次趙元容也沒提出任何反對,反而她靠紀寧,比第一次去皇宮時更緊了一些。
因為車駕之前就有引路的太監,這次紀寧和趙元容之間話不多,而且聲音都不大。
紀寧低聲提醒道:“公主進宮之后,切忌馬上站邊,只要拿出一貫忠孝仁心的態度便可,如此太子和崇王都會試圖拉攏公主…現如今京城的形勢不明,若今晚發生政變,宮中將會是首當其沖的地方,很可能會出現流血,公主只需要護駕在陛下身邊,在事后必定會得到提拔和重用。今日崇王雖然不是公主的敵人,但也不會是朋友,崇王今日也會跟太子貌合神離,不用去管他就是了…”
紀寧交代的話很多,他甚至覺得趙元容未必能完全把他的話消化。
他只需要讓趙元容秉承一個最主要的原則便可,這個原則就是要控制情緒,不能過于激動,因為這次進宮之后,將無人能給趙元容提供任何的幫助,而這次太子和崇王會一起進宮,這二人進宮的目的,也直接是為了宮廷政變。
即將到皇宮時,趙元容問道:“紀寧,有一點我想不明白,為何之前那次,太子和崇王沒有進宮,現在我才剛回來一趟,父皇又要傳召,而太子和崇王一定會進宮呢?”
“因為之前事起倉促,太子和崇王都還沒布局好,他們最想控制的一環,必定是宮廷侍衛,當他們沒有掌控這一環時,進宮等于是自處險地送死,把生命交給陛下來決斷!”紀寧道,“但現在不同了,他們掌控了大多數御林軍的兵馬,就算這些御林軍不能完全聽命于他們,至少他們可以全身而退,相信這次太子和崇王都是帶兵進宮的…就從這點上說,他們跟陛下就不可能站在同一立場上!”
趙元容感覺到危機,一時沉默不言。
馬車終于停在皇宮正門前,此時那些聞訊而來的朝臣已經撤走,但太子、崇王和平婉公主的車駕都已經到了。
趙元容從窗口往外看了一眼,道:“紀寧,果真如你所言,太子和崇王帶的兵馬不少,看來他們是想逼宮。現在就看父皇能否挺過去,若父皇都駕馭不了太子和崇王,那大永朝的江山就徹底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