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魚龍舞。
在紀寧跟納蘭吹雪交待當晚要去做的事情時,金陵城另一處官邸之內,五皇子的使節還在忙著跟手底下的人問詢著什么。在驛站失火近半個時辰之后,五皇子的人才得知具體情況,在之前五皇子的人甚至都沒防備到有人會去焚燒貢院的宗卷。
“徐大人,您恐怕要往貢院去一遭,聽驛站的人說,張副憲和隋郎中口稱貢院內要失火,若真是如此,那此案對少主恐怕多有不利。”五皇子的人很緊張,他們本以為張烈和隋熙到金陵,會幫他們解圍,誰知道現在情況分更加復雜,所有的勢力都參與進來,各方在暗中相斗,彼此之間不給對方空暇。
被稱為徐大人的四十多歲中年官吏怒道:“少主被人無端栽贓,難道我不急嗎?但如今若我出面,必然將少主暴露在明面上,那時恐怕連朝廷和文廟的欽差也會知道此案與少主有關。現在出去實在不明智!”
“徐大人,那…那怎辦?”隨從有些著急。
“派人去盯著貢院,無論貢院內有何動靜,都第一時間過來傳話!”徐大人厲聲說完,他自己也緊張往后院去,那邊還有人跟他詳細做商議。
夜深人靜,原本安靜的崇王府內,也突然來了幾名造訪的客人,崇王不得不收拾心情出來見客。
說是客人,但其實這都是他在朝廷中所收買的官員,金陵或者是京城有什么風吹草動,都會第一時間傳到崇王耳中所知。
“…王爺,現在已可以確定,文仁公主抵達金陵城,而且此時很可能已往貢院去。若文仁公主一出現,那此案可能會陷入僵局,別人再想插手這案子,恐怕很難!”來人名叫宋青,在金陵知府衙門內只是一名不起眼的推官,但他所能得到的情報,卻是連金陵知府李璟都不及他。
崇王臉色冷峻道:“文仁果然來了,看來之前五皇子的人推斷的沒錯,既然太子和五皇子黨的人都牽涉進這案子,只有讓第三方來調查,才相對公平,讓別人來都可能會顯得偏頗。但這個第三方,找的卻是文仁,她一介女流,而且如今在朝中地位隆寵,若她藏有私心想借機栽贓太子和五皇子,連太子和五皇子都無法防備!”
“王爺,您多慮了,文仁公主也不過是陛下所派出的一枚棋子而已,說不定,陛下就是想試探一下文仁公主在此案中是否能做到公平和公允呢?”宋青提出了一個大膽的假設。
崇王微微皺眉道:“你是說,天子已看清楚了此案的特征,派文仁公主來徹查,是想將三方勢力攪和在一起,看看誰更勝一籌?”
“或許陛下有此意吧。”宋青道,“下官只是憑空推斷,做不得準,王爺也不可盡信。但如今文仁公主往貢院去,那張副憲和隋郎中二人,恐怕要將手中的權限交出來,朝廷派來的使節也就成為擺設,卻不知王爺還有何計劃和安排?”
崇王冷笑道:“張烈和隋熙兩個貪財好色的朝官,一來金陵城就處在醉生夢死中,卻不知是誰給他們警醒,居然讓他們知道可能會有貢院放火的事情,現在想來,多半也是由文仁公主暗中提醒!”
“王爺推斷的是,但下官有一點不解,既然文仁公主準備親自往貢院,為何還要去提醒張烈和隋熙有放火案發生?文仁公主一個人去力挽狂瀾,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她不是能更得陛下的欣賞?”宋青沒盲目贊同崇王的話,而是提出了自己的假設。
崇王思慮再三之后,一擺手道:“派人往貢院,一定要盯緊,貢院內任何風吹草動都不能放過!”
“是,王爺。”宋青恭敬行禮,馬上退下去對其他人作出安排。
貢院既是鄉試考試之地,又是封玄青自殺的地方,現在又成為眾矢之的,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里也將會是最后定案的地方。
至于最后是水落石出真相大白,還是云里霧里不了了之,又或者是被人栽贓誣陷后真相被扭曲,都看貢院內當權之人最后如何調查的案子。
在知府衙門內,一個身材婀娜的少女這會正在自己父親的書房內,對知府李璟說著什么。
“…女兒啊,為父不是都說了嗎?這案子現在已由兩位欽差接手,跟為父沒什么關系了,你問我什么我從何而知?就算你想知道,也等為父將這份上奏的奏折寫完,睡一覺,明天再去給你打聽清楚!”
李璟感覺很頭疼,不但因為案子的事煩心,還因為回家后被女兒纏著追問案子的細節。
他也不知道女兒為什么很關心這案子,隱約感覺到可能跟涉及案子的考生有關,但他還是沒想到,女兒心中所在意的紀寧,正是這次案子中重要的涉案人,也是旁人爭議最多的解元。
“父親,您怎能這么不上心呢?欽差使節都到了金陵,案子看似會水落石出,但萬一欽差都有歹心怎么辦?他們或許會冤枉某些人,或者連查都不查,將某些才學出眾的考生歸為賄考的一類,您作為金陵知府,應該多去關心這案子,這才能體現父親您是朝廷的忠直之臣哪!”李秀兒很著急,自己的父親明顯是想一推二六五,什么事都交給張烈、隋熙和況凌去做,知府衙門最好也能抽身。
“別給為父扣什么大帽子,你想知曉,自己去查,時候不早了,為父要回去休息,你也早些回去歇著,一個女兒家大半夜還不休息,成何體統?”李璟板著臉想教訓一下女兒,但卻發現自己做不到理直氣壯,因為他眼中的女兒很獨立和有主見,很多意見都能給他參考。
“父親不想查,那就算了,女兒自己去查,哼。”李秀兒生氣了,父親不肯幫她,就等于是不肯幫紀寧,她擔心紀寧會被賄考的那些世家公子所連累。
李秀兒心想:“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紀公子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