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寧在沈康的書房里足足待了一個時辰,終于出來了。
向沈康這位稱號大學士請教,紀寧自我感覺受益良多。
古人的智慧并不比現代人差,甚至由于專注,少了現在社會無數的誘惑和煩擾,知識更博大精深。
向沈康請益,紀寧分明感到沈康看待問題非常深邃,有一種窮極至理的感覺。在沈康面前,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看待問題流于表面。
不過,他倒沒有完全失去自信。
他的優勢是廣博,中國上下幾千年積累的文化,他雖得到的不過是滄海一粟,但能傳承到現代社會的,幾乎都是精髓中的精髓。他隨便不小心蹦出一個觀點,就能讓沈康耳目一新,神飛色舞。
紀寧一邊行走,一邊在腦海里梳理和吸收剛才向沈康的請益。
“紀寧!”
突然,一個嬌脆如銀鈴的悅耳叫喊聲從前面出來,把他從沉思中驚醒。
他抬頭定目看去,看見趙元軒如女大王攔路搶劫似地站在走廊中間,一臉本小姐終于抓住你了的神情。
“呵呵,你在等紀某?”紀寧不由淡笑地說道。
他本以為趙元軒生氣早已離開。
趙元軒立即傲嬌地把巴掌大小的俊美俏臉甩到一邊,不屑看紀寧地高傲冷哼道:“誰等你了!本公子在這里玩耍,你走過來,礙著本公子心情了!”
紀寧淡淡一笑,不說話,淡定地看著趙元軒要干什么。
見紀寧不接她的話頭,只是淡笑地看著她,讓她早已準備好的說辭用不上,趙元軒不由有一種使不上力的憋屈感。
“這個大騙子、大壞蛋,總是讓人那么可恨!”她在心里罵道。
末了,她只好說道:“大騙子,你不是自詡很聰明嗎?本公子考考你。”
緊接著,不給紀寧說話的機會,她立即把題目說出來。
吃過兩次虧,她決心不再給紀寧忽悠的機會,反過來考她,讓她頭痛郁悶。
“一對先生學子。先生對學子說,為師在你這個年紀時你才四歲,但等你到為師這個年紀時,為師已是古稀之年矣。問題來了:先生多少歲?學子又多少歲?”只聽見趙元軒飛快地說道。
末了,她得意地看著紀寧說道:“別說本公子欺負你。你不是很擅長數嗎?本公子就在數上面考你!”
她與趙元容探討過紀寧在數方面的造詣,均覺得紀寧在數的邏輯推理上很強,但在其他領域可能就未必了。所以,故意想了一道很繞腦筋的數的題目。
她對這道題目很有信心,曾讓崇王府上供養的幾位有真才實學的門客解答過,足足花了一天,都沒解答出來。
“考死你!把你考得滿頭白發,額頭都是皺紋!”她在心里得意想道,終于可以一出惡氣,一雪前仇!
然而,她的話剛落,紀寧就已經呵呵地淡笑起來,說道:“紀某還道多難的題目呢。這種問題考考三歲小孩還差不多。先生差兩年不到知天命,學子已過不悔六年。”
“你、你你…”趙元軒瞪大美目,芊芊玉指指著紀寧,粉妝玉琢的俏臉上一臉見了鬼的神情,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來。
她心里完全不敢置信,這么難的題目,紀寧竟張口就解出來了!
這、這還是人嗎?
紀寧掛著淡笑,故意裝無辜和迷惑地問道:“紀某怎么了?”
他心底不由暗笑:不過是一道簡單的一元方程而已。哪怕是再難,本少爺也可以用二元方程組、三元方程組,甚至四元方程組解出來。
趙元軒頓時被氣得吐血,過了好一陣,她才勉強壓下震驚和郁悶。
“哼,不錯,這道題目本來就是用來考三歲小孩的。看來,你已經有四歲小孩的水平了。”趙元軒重新傲嬌地揚起俏臉,裝作不在意地說道,“不錯嘛。”
紀寧不與趙元軒爭辯,只淡笑地看著趙元軒。
趙元軒被紀寧的目光看著,心虛得渾身不自在,尤其是看見紀寧那張可恨的笑臉,真想沖上去,一拳把那張臭臉打爛了,然后按在地上再用腳狠狠地跺踩上無數腳。
不過,下一刻,她不由想起在剛才門口時,自己的粉拳曾被紀寧抓住,而且時間不是一下子而已,不由俏臉羞紅起來。
紀寧看見趙元軒突然臉紅起來,以為趙元軒是心虛臉紅的。
看在趙元軒還是一個小妮子的份上,紀寧沒繼續讓趙元軒難堪下去,說道:“現在輪到紀某考你了。聽好了:孔圣人精通六藝:禮、樂、射、御、書、數。但圣人也不是生而知之的。其中他的樂就是師從師襄子學來的。請問至圣先師從師襄子學的第一首曲子是什么?”
趙元軒聞言,不由露出笑容來,這么簡單的問題也敢拿來考她?
孔圣人作為儒道始祖兼第一圣人,他的生前的言談舉止、做過的事,去過的地方等等都是有很詳細的考據記錄,而且也是每位儒道門徒必須倒背如流的。
所以,趙元軒立即開口說道:“孔圣跟師襄子學的第一首曲子是、是…”
接著她就說不出來了。
這個問題太細了。問孔子學過什么樂器還能知道,但是學過什么曲子,誰能記得住?或者說根本就沒答案。更不用說第一首曲子了。
學了什么曲子僅是一個學習過程,不是一個學習結果,說不定事后孔子本人自己都忘記了,很難有記載。
趙元軒低下臻首,心念電轉,把整本《論語》都在腦海里過了一遍,接著又把孔子生前考據記錄在腦海了翻了好幾遍,但是仍沒想出來。
紀寧耐心地等了一柱香,然后淡笑道:“不知道吧?回去翻翻書吧。紀某就不陪你玩了。”
孔子師從師襄子學琴在司馬遷的《史記》里記載有。
記載的內容是師襄子教孔子第一首曲子,孔子學了之后,十天都不學新的曲子。師襄子按捺不住,主動讓孔子學新的曲子。孔子拒絕了,說還沒學好,要繼續學。過段時間,師襄子忍不住又讓孔子學新的曲子,孔子還是拒絕,認為自己還沒掌握第一首曲子,還要繼續學。
如此三四次后,終于有一天孔子主動對師襄子說,他已經掌握那首曲子了,并且說那首曲子的作者“黯然而黑,幾然而長,眼如望羊,如王四國,非文王其誰能為此也!”
師襄子聞言,不禁站起來,非常佩服地贊嘆道,那首曲子正是《文王操》啊!
可惜,這個世界里,沒有司馬遷,更沒有《史記》。
趙元軒要查找出答案,估計能把她累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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