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一盞茶功夫,陳執事敲門進來,對紀寧拱手行禮說道:“紀公子,老爺在書房有請。”
紀寧站起來,拱手回了禮,然后隨陳執事離開,前去沈康的書房。
紀寧走出門口時,一直處于苦思冥想的趙元軒忽然抬頭看了一眼紀寧挺拔的背影,粉妝玉琢的俏臉不由露出一絲不服氣。
“我比他先到,沈爺爺卻先見他,難道我這個郡主還不如他那個大騙子?”
趙元軒小聲自語說了一句,接著低頭繼續苦思冥想要怎么稱大象的重量。
紀寧由陳執事引路走到沈康的書房。
向沈康行禮問好并提前問好中秋佳節后,紀寧老老實實地把“作業”獻上。
沈康接過紀寧的“作業”,像上次那樣仔仔細細一絲不茍地檢查紀寧抄寫的《論語》和《中庸》。
半山居內站滿了從各地趕來拜見的弟子,都是功名有成的弟子,都等著沈康接見,但沈康得知紀寧到來,幾乎立即接見紀寧,還花不少時間精力、不厭其煩地仔細檢查紀寧抄寫的《論語》和《中庸》。
紀寧執著弟子禮,恭謹地站在書桌前。
他看見沈康居然這時候還這么仔細檢查那幾乎無關緊要的《論語》和《中庸》抄寫稿,心里有些看透沈康。
好在這次抄寫《論語》和《中庸》,他沒怎么懈怠,不然就要出丑了。
花了一盞茶多功夫,沈康把紀寧抄寫的稿子一張一張地檢查完畢,然后抬頭對紀寧道:“永寧。”
“師公。”紀寧立即行禮應道。
沈康說道:“你這次抄寫的《論語》和《中庸》還將就,但離認真還有距離。你每次交上來的抄稿多少,老夫不在意,但一定要認真思考地抄寫。另外,你的字還是不行,必須加強。”
“永寧慚愧。”紀寧拱手低頭說道,“永寧一定謹遵師公教導。”
沈康微頷首一下,不多說抄稿的事情,接著問道:“老夫給你的《論語》和《中庸》,你可看了?”
“回師公,永寧認真看了,但是您的注釋博大深奧,學生至今只讀了兩頁,慚愧。”紀寧恭敬地回答道。
沈康“嗯”地應了一聲,問道:“可有疑惑之處?”
“確實有兩三處不解。不過,永寧打算自己多思慮一些時日,實在不解再向您請教。”紀寧說道,同時暗想著,我就是真的有問題問你,這時候哪敢問?你那些弟子等急了還不把我生撕了?
“很好。”沈康說道。
沉吟一下,沈康又道:“既然無事,你就回家去吧。”
這是要紀寧直接回去,不許再半山居逗留。
“諾。永寧告退。”紀寧深深行了一禮,退出書房。
離開沈康的書房,紀寧帶著雨靈和何安走出半山居,然后坐馬車回去。
期間,趙元軒沒有攔他的路,料想是還沒想出怎么稱大象的辦法。
回到紀宅,吃過午飯,休息好后,紀寧進入書房,攤開秦圓圓送的宣紙,執著紫毫筆,認真地練起字來。
沈康兩次說他的字,肯定不是隨口說說的,是相當地重視。
紀寧在回去的路上仔細想想,覺得沈康有道理。
這個世界跟到處充斥著報紙、雜志、電視、電腦、手機等等的地球現代社會,傳媒非常欠發達。
人們對一個名人的印象幾乎是通過其詩詞文章和字跡形成的。
尤其是人們都篤信字如其人,字好不好看,有沒有風骨,直接關系到當事人在眾人心目中的形象。
可以說,字就是一個人的明信片。
所以,大永朝的讀書人必定練得一手好字。
想通其中關節,紀寧少不得自覺地在練字上下苦功。
紀寧專注地練著字,一直差不多到申時,突然院子大門出來一直急促而粗暴的拍門聲,大有土匪上門抄家搶劫的架勢,連他在書房里都聽得震耳。
“怎么回事?”紀寧停下筆鋒,兩道劍眉微擰說道。
“少爺,奴婢馬上去看看。”一直在旁邊紅袖添香的雨靈立即說道。
不過,紀寧自己已經站起,快步走出書房。
走出書房,紀寧看見何安也從另一間屋子里沖出來在院子里。
“少爺。”何安看見紀寧,立即叫道,臉上帶著一些緊張與不安。
紀寧“啪”的打開紙折扇,連搖了兩下,鎮定地說道:“去看看。”
說著,他舉步向大門走去。
何安擔心門外有危險,哪敢讓自家少爺在前面,立即快幾步沖在前面,向紀寧幾步抵達大門前。
而雨靈著緊緊跟在紀寧身后。
何安趕到大門前,從門縫里往外飛快看了好幾眼,然后轉身向剛走到大門前的紀寧報告道:“少爺,外面聽了好幾輛馬車和七八個人,看那些人不怎么像兇徒。”
“嗯。開門吧。”紀寧淡定地道。
“諾!”何安應了一聲,轉身把大門打開。
隨著大門打開,紀寧向前走兩步,果然看見大門外聽著幾輛馬車和七八個人。
其中,女扮男裝的趙元軒赫然在站在大門前方正中間,她身后的六七位衣著光鮮的仆人將她擁簇著,氣派十足。
“呵呵,紀某還以為強盜上門了,原來是你。”紀寧淡定地笑著向趙元軒拱手一下。
“哼!”趙元軒傲嬌地把粉妝玉琢的俏臉一甩,然后高高在上地說道,“紀寧,本公子說過,不稀罕你那二十個銅板,申時之前會一千倍一萬倍還你!說到做到!”
接著,不等紀寧反應,她大聲說道:“還他錢!”
“諾!”她身后的六七個健壯家奴大聲喝道,立即轉身從馬車車廂內每人扛出一籮筐銅錢,然后大步向大門走去。
紀寧見狀,不禁想起當初自己用錢砸人的事,立即意識到不好,連忙出聲阻止叫道:“喂!喂喂!紀某不要那么多錢,你還紀某二十文就可以了…”
可惜,扛著銅錢籮筐的六七個下人哪會聽他的。
“給本公子砸!”趙元軒大聲地叫道,快意之極。
她堂堂郡主居然被紀寧用錢羞辱了兩次,是可忍孰不可忍!
崇王府或許有什么東西缺少的,但最不缺錢!
隨著趙元軒一聲令下,那六七個下人立即奮力將銅錢向大門內潑去。
嘩棱棱…
嘩棱棱…
無數的銅錢潑砸進來,紀寧主仆三人嚇得連忙后退多開。
趙元軒看見紀寧狼狽的樣子,開心無比的拍手大笑。
“咯咯咯咯…”只見她大笑著叫道,“紀寧,你不是很得意嗎?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吧?!砸!給本公子繼續砸!本公子最不缺的就是錢!”
那六七個下人往紀宅內潑砸了各一籮筐銅錢后,飛快地轉身又從馬車內各扛出滿滿一籮筐銅錢,繼續向大門內潑砸銅錢。
足足潑砸了一盞茶功夫,無數的銅錢堆成山幾乎將大門都堵住了。
這么多銅錢,估計有一千兩白銀。
紀寧俊臉上不由露出苦笑,真是報應不爽啊!之前他用銅錢砸人,現在被人用銅錢砸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