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臺之上的比斗,將虛華虛境之內上百里方圓的云氣都攪動起來。wen穴6
姬成韻坐在姜寅旁邊,看得也是瞠目結舌。
以她的實力,自然能看出秦謙的實力,是比陳海要高上一截,卻沒料到,最終竟然沒能短時間就將陳海打落下來,反倒被陳海拖入苦戰當中。
近身搏殺,對靈元法力的消耗相對要少,而陳海和秦謙都是道胎境修為,靈元法力又極為磅礴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還能快速吞吸萬華虛境內充盈的靈氣彌補消耗,因此陳海與秦謙各持槍戟對戰近三個時辰,雙方猶是龍精虎猛、都沒有疲憊之感。
秦虎山此時也極為震驚,沒想到陳海將戰斗本能激發出來,竟然能用一些簡單、更接近武道本質的變勢,彌補道胎境武道絕學跟明竅境武道絕學間的巨大差距。
不過秦虎山震驚歸震驚,猶是淡然跟姜寅說道:“你這弟子,也確實出乎我的意料,但最終他還是難逃一敗。不過,謙兒即便最后能勝,倒也是有些取巧了。這木神槍乃是我入元陽宗時所種下的一株降龍紫心桑生長八千年后取材煉制而成,即便紫心桑已經煉制成槍,卻猶能吞吸日月精華轉化為草木精氣。謙兒得此槍祭煉已經二十年有余,早已是人槍一體,御此槍與強敵近戰,氣血無時無刻不受木神槍所化的草木精華滋養,即使是戰上三天三夜,都不會力歇,就不知道你這弟子,能不能撐住三天三夜了…”
秦虎山明里是跟姜寅爭口舌之利,但暗地里除了動搖陳海的信心外,更是看到秦謙戰到此時已經有些心浮氣躁,他說這話是為點醒秦謙。
秦謙聽了這話,也是靜心寧神,將過于狂放的攻勢收斂起來,打算跟陳海拼耗下去。
姜赫雖然實力差秦謙一截,但畢竟是大家之子、也在姜寅跟前修煉過數載,這些眼力倒也是有的,便暗感秦虎山這人太無恥。
只是秦虎山乃一宗之首,姜赫雖然不恥他的言行,但在姜寅面前也不敢唐突失禮,只是焦急看向半空的戰場,心想比斗真要是讓秦謙無恥的拖延下去,陳海倘若中途不服食丹藥彌補氣血靈元的消耗,戰到最后,豈非被秦謙耗成人干?
姜寅卻是淡然,似乎完全不在意這場比斗的勝負,畢竟有時候旗逢對手、能酣暢淋漓的戰上一場,對雙方的修行都有極大的裨益,即便敗了又能如何?
難不成就燕臺關一個小小的長史之位能爭?
下面人明眼如炬,而高空中的雙方卻又是另外一種感受。
秦謙修煉逆龍槍訣已經踏入第七重境界,即便遇到天位第一境的絕世強者,也有一爭雌雄的信心,卻沒有想到三個時辰過去,竟然拿陳海無可奈何。
祖父秦虎山的話,秦謙自然是聽在耳里,也收斂住過于急于求勝的心思,但他的心里終究是不甘。
畢竟就如祖父秦虎山所言,他就算拖到最后獲勝,也是憑借木神槍的神異,勝之不武。
陳海對秦虎山的話,卻是充耳不聞。
不要說道胎境的武道絕學了,就算是道丹境中后期的武道絕學,陳海都沒有修煉過。
裂天戰戟訣、逆潮十二斬,都是陳海脫胎于燕州道丹境以下的武道絕學所說,雖然也可以說是博取眾家所長,但陳海并沒能創造出真正超越道丹境的武道絕學,這確實是他的最大劣勢。
然而恰恰如此,陳海此時更能深刻體會到武道秘形更接近武道本源的微妙精玄,他只是肆意磅礴的,將他以往所學、所悟,通通化入戰戟之中。
而天地山河劍意、大破滅真意、風雷真意、怒潮真意、風云真意、燎原焚炎真意,在他胸臆中交疊鼓蕩,殺入忘我之境,道之真意與天地元煞相感應,隱隱雷光、像怒潮狂卷的風云、一簇簇仿佛滅世紅蓮的烈焰,被逆雷戰戟頻頻帶動出來,使得他出手一些看似極為簡單的戟招,卻呈現出令人心驚膽顫的威勢,至少秦謙這時候憑借逆龍槍已經沒有辦法在氣勢上,將陳海壓制住。
秦虎山看似平靜,心里卻是波瀾洶涌,余蒼真君也是暗暗稱奇。
到他們這個境界,參悟多種道之真意實屬正常,而像秦謙能成為元陽宗的天之驕子,必然也是掌握多種真意,其中也必然有上三品的無上真意,才能與雷霆、姬成韻等人并列,進入西北域年輕一代的十大后起之列。
雖然余蒼真君只能從種種呈現出來的異相里,揣測陳海所掌握的道之真意的大概,并不能直接進入識海看到陳海所掌握的真意本相,但也為陳海所掌握真意的博雜、境界之精深而震驚。
姬成韻俏臉微寒,她倒是能感受到秦謙的不甘。
到這時候,在場的人都能看出來,秦謙要不是憑借木神槍,而又倘若沒有其他壓箱底的絕學來直接將陳海打落下場,在這場武道比試之中,則必定是他先撐不到最后。
即便秦謙最后能勝,也是勝之不武。
然而即便是勝之不武,姬成韻也希望秦謙能贏,也堅信秦謙能贏。
畢竟在場的人誰都能看得出來,整整四個時辰過去,陳海體內的血氣精華消耗太劇,臉頰比出戰時都瘦陷下去一層,手臂上的青筋更為猙獰,姬成韻相信再比試一兩個時辰,姜寅應該就是會叫停這場比試了,要不然真讓陳海支撐到最后,則必然油盡燈枯、回天無力的下場。
而秦謙吸納木神槍所源源不斷滋生出來的草木精氣,相當于每時每刻都在煉化精元丹的藥力,甚至要比直接服食彌補氣血消耗的效率高出百倍,以致此時看上去猶神采熠熠、豐神俊朗。
“停了吧…”余蒼真君也于心不忍,再比下去,陳海氣血消耗得太厲害,就有傷命元、道基了,這時候忍不住出聲勸姜寅叫停比試。
而此時停手,陳海雖敗猶榮,至少西北域年輕一代,沒有誰再能不把陳海放在眼底。
余蒼真君能看得出來,持續四個時辰的惡戰,陳海手里的戰戟,起轉頓變間透漏出越來越強烈的道韻,說明勢均力敵的一戰,令陳海受益極深;甚至余蒼真君也能看得他正不斷的將天地山河劍意融入戰戟,使得手中的戰戟越發有一種氣吞山河的氣勢,而要不是差一桿木神槍,陳海支撐到最后絕對能反敗為勝。
“多謝師叔,但陳海能戰!”陳海身在半空揚聲說道。
他難得有打得如此酣暢淋漓的機會,也唯有勢均力敵的一戰,能讓他的戰斗潛力徹底發出來,而且距離玄金傀儡那驚艷一刺的靈機一念,就差那么一線沒能通悟,怎么甘心就此停手?
要停手,也要抓住玄金傀儡那一刺的靈機一念再停手不遲。
接下來,陳海往戰戟中融入更多的刺之戰勢,并且嘗試更多的變化,這也使得陳海此前收斂的攻勢,頓時狂暴起來,戟影如狂潮往前一層層翻卷,打得秦謙節節后退。
這一幕看得秦虎山也是微微心驚,沒想到支撐到這時候,陳海還能搶占攻勢,將秦謙壓在下風,但他也只會認為陳海已是強弩之末,只是最后再搏一把,逼秦謙露出破綻而已。
然而比試持續下去,秦虎山也漸漸看出不對勁來。
陳海越來越多的將最簡單的攢刺,融入如山崩海嘯般的攻勢之中,甚至到最后將其他變招都剔除掉,就是單純的攢刺出擊,融入不同的道之真意,使得簡簡單單的攢刺,在陳海手里有著百千種玄妙致微的變化跟味道。
刺,卷動風云。
刺,如怒潮狂奔。
刺,牽動雷光聚轟。
刺,拆天破地。
刺,紅蓮焰影。
刺,生機勃勃。
刺,風卷大荒。
刺,如大雨傾盆。
秦虎山面露驚容,姜寅說陳海手里的戰戟,更接近純粹的武道,他起初不在意的,但他怎么也沒有想到,簡簡單單的攢刺,在天位境以下的武道新秀手里,能變化出如此之多的味道來。
這真是姜寅剛入門下的弟子嗎?
要是陳海天賦過人,一直都在姜寅門下修行,能有如此驚艷的表現,秦虎山不會覺得意外,但他得到消息說姜寅收入門下的弟子,此前僅僅是一介散修,眼前的這一切就未免太驚人了。
難道真正是應了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天才之外還有天才這句話?
不管秦虎山怎么想,陳海胸臆間的戰意越來越磅礴,也戰得越來越痛快,逆雷戟仿佛徹底化為他身體的一部分,令他感受到即便是簡簡單單的攢刺,也蘊藏著最本質的大道至理,也令他瘋狂的要將這大道最本質的一面呈現在世人面前。
他徹底進入忘我之境,心中、眼里除了戰斗、攢刺、戰斗、攢刺,就再無他物,甚至都完全沒有注意到萬華虛境之外的天空正悄然發生著變化。
“…”余蒼真君看著涌聚的雷云,將萬華虛境的防護大陣撕開,震驚得都不知道要說什么。
“大道雷劫!怎么可能,一場比試竟然引發大道雷劫!”姬成韻站起來張大檀唇,幾乎能塞得下一整個雞蛋,難以置信的喃喃自語道。
“癡兒,還不快醒來,你這動靜搞大了!”姜寅看到這一幕,彈出一道玄光,往陳海的后腦勺射去,他此時不得不動手中斷比試,要不然讓陳海將心目的那一刺刺出來,大道雷劫就將徹底成形,而以陳海此時的修為,必然會被大道雷劫轟成灰燼,絕沒有一步踏入天位境的可能。
陳海倏然醒來,瘋狂勁退去,就見秦謙還懸立在半空中,一副要被打哭的樣子,回頭問姜寅:“師父,我輸了?”
“你輸了,下來吧!”姜寅出手中斷比試,當然要算他輸。
“姜寅,是誰在萬華虛境渡劫,怎么又半道而廢?”這時候萬華虛空的上空,憑空凝聚出一道青衣人影,張口問姜寅。
雖然這道人影是憑空凝聚出來,但眼瞳炯炯有神的望過來,跟真人在此毫無致。
“稟掌教真人,是我收新的徒兒,跟秦真君的嫡孫秦謙比試差點引發雷劫,不想驚擾到掌教真人的清修。”姜寅揖禮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