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 黑云壓城城欲摧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來的治安官大人第一把火就幾乎將整個圣葉鎮燒成灰燼。忽如一夜戰火來，千戶萬戶災難來。對于圣葉鎮的居民而言，仿佛整個世界都這位新任治安官給點燃了。受到直接沖擊的欲哭無淚，暫時沒受到波及的提心吊膽。
天色蒙蒙亮的時候，放眼望去，圣葉鎮中滿目瘡痍，到處是未曾燃盡的硝煙。偶爾有殺紅了眼的亞人族舉著武器在追逐金發碧眼的聯邦移民。燒殺掠奪，暴行令人發指。
野鶴的眉頭擰在了一起，冷眼看著，忍不住道：“你就不能阻止他們一下嗎？”
顧天佑道：“覺著不忍心了？那就想想他們以前騎在這些亞人族脖子上拉屎時候的樣子吧，一夜的痛苦跟一百年的煎熬比起來，哪個更高文明？”稍停了一下，接著又道：“別糾結了，這一晚很快就要結束，今天過后，他們當中絕大多數人都會死去，活下來的就會明白，除了勝利者和失敗者，沒有什么人種是天生高貴的，他們才會更珍惜擁有的一切。”
力臣領著費古特和幾名年長的亞人族從街道另一端走過來，道：“老師，他們來了。”
費古特搶步走上前來，推金山倒玉柱跪拜大禮，道：“大人，費古特服了，亞人族誠心接受您的指引！”
顧天佑道：“你現在就不怕被報復滅族了？”
費古特回頭看一眼滿目瘡痍的鎮子，道：“亞人族的心早已跟這鎮子一樣傷痕累累，這些年來我們的族人在屈辱中死去，數量遠遠超過今晚的死難者數目，如果不是您賦予了我們抗爭的勇氣，我想我們還會繼續在污泥中掙扎到死。”
顧天佑滿意的點點頭，語氣激昂：“我是一個喜歡力量的人，強者自強不息，弱者才搖尾乞憐，而你們是天生的戰士，并不比任何人低賤，腳下這塊土地是你們生存的根本，也是我事業的新起點，從今起，我們共同承擔勝利的榮光和失敗的恥辱，任何人想要來到這里放肆，就是我們共同的敵人，對待敵人，該當如何？”
“殺！殺！殺！”費古特振臂高呼，其他亞人族紛紛響應。
顧天佑雙手下壓做了個平靜的手勢，繼續道：“天道有序無情，人間有情無道，我漂洋過海來到這里，經歷過重重磨難，無數次血的教訓告訴我，生活在這個世界里，永遠別指望敵人的仁慈和善意，我們能相互依靠的只有情義相投的伙伴，所以在我的團隊里有一條鐵律，就是永遠不許向伙伴暗下毒手！”
“大人，如果我們相互間發生矛盾了該怎么辦？”一名蛇人族老者瞟了身旁的狐人族中年人一眼，道：“您知道的，就算是伙伴里，也總有些愚蠢的家伙喜歡自作聰明，讓人無法忍受。”
顧天佑道：“如果發生這種事，那就來一場勇者之間的較量，天道法則下，公開公平的決定勝負。”
“大人，我們做下這么大的案子，接下來要怎么收場？”狐人族中年人忽然問道，又解釋了一句：“我沒有掃興的意思，只是想提醒您，圣葉鎮是魔女國的領土，卻在神國的保護之下，北方軍的領袖可是龍黿神將三眼大圣楊九霄，他可是魔女國王后的親哥哥，打壓亞人族的政策就是他定下的，如果他知道了今晚的事情，咱們肯定會有大麻煩。”
沒有人可以包打天下，眼下的顧天佑更加不具備這種實力。對于這個吉娜的舅舅，神國四大神將之首，三眼大圣楊九霄，顧天佑早就不止一次的從野鶴那里聽到他的名頭。此人不僅是天帝張姜溪的親外甥，同時也是天帝最倚重的神將，與天策李家的震天大圣李元昊并稱神國雙絕。
楊九霄出身楊家，卻因為乃祖在家族內部爭名奪利中失敗，而受到株連。生于富貴堂，活卻在寒門里。幸得天賦過人，早早在神國海選中脫穎而出，考入玉虛門下，很快得到玉虛三圣的賞識，更得上清圣人親授絕技法寶，被譽為天一學院五百年內第一天才。真實戰力之強，甚至勝過世間許多二流門派中的至圣人物。而他最令人稱道的戰績，莫過于在二十年前的學院之爭中戰平了聯邦圣騎士，擁有紫斗氣的逆天人物黑拳科恩。
狐人族這位中年人的話聽著有些刺耳，但并非全無道理。只是在這個興頭上公然說出來未免會影響到士氣。之前那位蛇人族老者立即不愛聽了，陰測測道：“難怪之前在歡喜堂的時候，你救出三個女兒以后便什么都不肯干了，卻原來是早打定了主意埋好了退路。”
“史納克，他嗎的，你不要血口噴人！”狐人族中年人怒道：“大人明鑒，我伊萊特福克斯以家族榮譽的名義發誓，絕沒有那個意思，咱們發動戰爭的目的是為了更好的活下去，在這個目標框架下，我們必須先把所有困難都預想到，然后才能做出正確的判斷，您說呢？”
顧天佑瞥了費古特一眼，問道：“你怎么看？”
“木圣說別被漂亮的景色擋住真相的顏色，但我們有時候是需要閉上眼來戰斗的，否則恐懼會讓我們拿不起刀劍。”費古特有點和稀泥的意思：“我認為史納克和伊萊特說的都有道理，怎么決斷還看您的意思。”
顧天佑哈哈大笑，指著費古特蠢萌的酒糟鼻子，道：“你在這小鎮上干一個小小的黑幫頭子真是屈了才，照我看，那位大名鼎鼎的神國丞相王二圣都未必比你更懂政治。”費古特的黑臉更黑了。顧天佑舉起手臂拍了拍他的肩頭，道：“別不好意思，我這可是真心話，不懂得揣摩領導意圖，緊跟領導腳步，遇到內部矛盾不會和稀泥的人能干的了什么大事？”
野鶴實在是受不了了，低聲自語了一句：“厚顏無恥！”
顧天佑回身沖他嘿嘿一樂：“大格局的人才容得下氣象萬千，人在高位上，不管如何作為都難免毀譽參半，毀你謗你的人多不勝數，臉皮不厚的人早被口水淹死了，道兄雖然智慧超群，博聞強記，但在這世情格局方面卻還少了點修行啊。”
野鶴哼了一聲，道：“說這么多有什么用，這位伊萊特先生提到的問題你能解決嗎？”看著顧天佑自信滿滿的樣子，心念一轉，陡然想到了一件事，憤然道：“你別打吉娜的主意！”
“不然我留著這么個大小姐做什么用？”顧天佑笑道：“不過，她的用處其實并沒有你想的那么大，要是你肯真心加入到我的陣營中來，我便不將她作為籌碼之一。”
野鶴要不是臉上常存的污漬擋住了本色，此刻的臉色恐怕是要多難看便有多難看，冷然道：“你還是不要做夢了，鴻鵠豈能與鷹隼為伍？你有你的叢林險惡，貧道有貧道的風光霽月，你我不是一條路上的人，分道揚鑣是遲早的事情。”
“時間會改變一切的。”顧天佑淡淡說了一句，便不在理會滿身理想主義光輝的野鶴，轉而對力臣吩咐道：“婦孺老幼都轉移了吧？等一會兒風林火盜的客人到了以后，不要急著發動，先讓他們在鎮子里敗敗火，然后咱們再突然出手！”
天光大亮，圣葉鎮外，一條黑線正如潮水般接近。
一部分人停留在鎮外，另外一部分毫不遲疑的殺了進來。為首者騎了一頭靈獸花斑豹，體型巨大，與地表世界的大象所差無幾。這人頭上頂了一個牛角盔，掛著鐵面罩，全身重鎧，精雕細琢著獸魂符文，隱隱泛著暗青色的光輝。
鎮公所，顧天佑遠遠看著好奇問道：“這家伙穿的是什么玩意？瞅著像是一件符文鎧甲，卻又有點與聯邦的機甲類似。”
野鶴道：“這是日歸城趙家發明的冥王戰甲，模擬明光圣鎧，有靈玉驅動，具有主動攻擊的功能，那上面鐫刻的獸魂符文都是巫族手段，擁有極強的防御能力。”語氣轉而沉重：“趙泓滟沒有說謊，日歸城肯定與聯邦達成了不可告人的交易。”
“沒時間替古人擔憂了！”顧天佑沉聲道：“咱們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怎么活下去，至于什么神國命運都不是咱們能操心的。”說話間，那支由各種稀奇古怪的靈獸組成的騎軍已經全部進入圣葉鎮。
火光重新亮起，這次倒霉的是亞人族的神廟和房屋。顧天佑轉頭對一臉憤慨的費古特說道：“別難受，我們在戰火中所失去的，定會在灰燼里重拾，他們馬上就會付出代價的。”
費古特重重點頭，征詢的口吻問道：“什么時候開始反攻？”
“稍安勿躁！”顧天佑道：“他們氣勢正盛，隨他折騰一會兒，等他們這股子虛火敗光了，最焦躁的時候便是咱們發起雷霆一擊的時刻，告訴下面的兄弟，忍著怒氣，把力氣留到發動的時刻，以雷電為號，見到電閃雷鳴便人人狂化，力爭在最短時間內把這伙人盡數干掉！”
“大人，您不打算留些俘虜嗎？”伊萊特提醒道：“手上留些人質，以后才好談條件。”
顧天佑面色微寒，冷然道：“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在這這種時刻多嘴！”又道：“下次再有什么想法，就在最終行動前提出來，否則就不必提了，我們需要聰明機敏的勇者，但不需要影響士氣多嘴多舌拖后腿的懦夫。”
伊萊特嚇的一縮脖子，費古特忽然道：“等會進攻開始的時候，狐人族從正面最先發起進攻！”
黑云壓城城欲摧，沉重的鐵騎聲恍如戰鼓，敲打在每個人的心頭上。鎮公所里只剩下顧天佑和野鶴加上一個小狐女。
“你這是怕他們的仇結的不夠深啊。”野鶴慨然嘆道：“如果我們要做的事情真的只能依靠你這種人才有機會實現，我真的懷疑它是不是還有實現的價值！”
“開始了。”顧天佑語氣平靜：“震旦元界，軸心世界，老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