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章 山雨欲來

　　軟糯莫如少女軟語，鏗鏘莫過殺手劍鳴。

　　胸中小不平，可以酒消之。世間大不平，非劍不能消也。

　　凌虛子胸中便有大不平，可惜世間卻無鋤強扶弱快意恩仇的寶劍愿意替他消除，所以他只好自己練劍。但是他的練劍之路卻是坎坷多舛。因為他的仇人叫王佛，所以他要學的能復仇的劍法在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

　　顧天佑聽過王佛這個名字，記得是在地表世界里的靈神佛界中聽到的。當時是在鏡像魔宮，制造鏡像的器靈自稱是王佛一道殘念，與顧天佑還有幾句對話。當時還很好奇這人的身份，再聽到這個名字時才知道王佛便是元圣太昊。執掌震旦元界雷霆天罰的震旦第一人。

　　能牢記你名字的人，不是最愛你的便是最恨你的。

　　王佛曾經慨嘆這個名字早被世間人遺忘，卻不知他可知道世間有個在他眼中弱比螻蟻的凌虛子對他念念不忘。

　　顧天佑沒有問及他與太昊王佛結仇的經過，只讓他簡單說說求道經歷，以及在此之前都做過什么事情？為什么會出現在圣葉鎮，又為什么要來刺殺自己。

　　凌虛子的天賦很高，天賦仙格，三魂搭配珠聯璧合，畢方有木靈火性，吞金池精華而生劍鳴，可謂是修道奇才。而他曾經遍走名山大川拜師求道，一流二流的門戶全都走遍了，最后卻只能拜在西牛島上的小門戶蜀山派中。那是一個依附于楊氏，只有開派掌教達到過大圣境界的劍修小派。

　　凌虛子是第二個修至大圣境界的蜀山劍修，在資源極度匱乏，法寶稀缺的小門戶里，他用了三十年就達到了這個境界，然后在以后兩百六十年當中再無寸進。報仇這個念頭已經很多年沒在他心中興起了。不是因為遺忘，而是因為徹底絕望。于是他為了報答師門，墮落成了一個殺手。他說今天晚上請他來殺顧天佑的人叫楊坤。

　　顧天佑從混沌元界中出來的時候，黃勇，野鶴和秋靈兒并未等候多長時間，卻早就等的焦躁了，黃勇悄然走上前來，問道：“那人是什么來歷？”顧天佑點點頭沒說話。野鶴急忙湊上來問道：“為什么那位劍道大圣要拜你為師？你把他弄到你那個小千靈界法寶中了？”

　　“我若是回答了你的問題，你今后便沒有其他選擇了。”顧天佑看著他回答道：“你確定你想知道他的去向？”

　　野鶴愣了一下，果斷搖頭道：“貧道不好這個奇。”

　　顧天佑道：“各自留一點秘密的是朋友，只有敵人才會處心積慮的想要了解你的秘密，而我的兄弟們則都知道我的底細，咱們做不了兄弟，但也別成為敵人，保持現狀豈非不錯？”

　　野鶴深知顧天佑身上藏了許多驚人的秘密，一路同行，幾次三番都有貴人相助，更有奇物無窮，顯然都是跟那個他想象中的隱藏了一座小千靈界的神秘法寶有關。他雖然很想知道真相，但顧天佑這么一說，卻讓他無法追根究底，只好訕笑道：“你不說貧道也能猜到幾分，既然如此，又何必一定打破砂鍋問到底？”

　　顧天佑轉頭對小狐女吩咐道：“去通知老羅做好準備迎接下一波客人。”然后又對黃勇說道：“那人是什么來歷都不重要了，總之世間再無此人便是了。”

　　小狐女領命去了，黃勇也點點頭，又獨自隱身到了黑夜深處。顧天佑和野鶴回到鎮公所的破房子里。

　　野鶴道：“這個凌虛子在震旦元界也算是小有名氣的人物，他所出身的蜀山劍派的祖師不過是張門一個不記名的弟子，門外散修，略得劍道皮毛而已，總算天賦不錯，又有些奇遇才達到大圣境界，在楊家的支持下才在西牛島上創下蜀山劍派，這個凌虛子卻是被稱作古地棄兒的奇才，他本出身青帝木族，卻不知為何得罪了人族太昊而被逐出震旦古地，之后輾轉拜入蜀山門下，三十年便達到大圣境界，著實轟動一時，而后再無寸進漸漸泯與眾人。”

　　他忽然停下來，遲疑了一下，終于問道：“他為什么要來刺殺你？”

　　“受人錢財與人消災。”

　　野鶴一皺眉，有點不大相信的樣子：“你是說他做了殺手？”

　　顧天佑點頭道：“修道是一件很費錢的事情，他師門貧陋，又沒有財閥支持，便只能自力更生。”

　　野鶴道：“說了主使者是誰了嗎？”

　　顧天佑笑道：“主使者叫楊坤，好像跟神農幫那位主事人相同名字。”

　　野鶴有些意外，輕啊了一聲，還有些不愿接受這個答案，質疑道：“這怎么可能呢？你覺著他沒可能對你說謊？”

　　顧天佑點點頭，道：“我有十足把握相信他不會騙我，咱們不必爭辯什么，時間會證明一切，而我此刻最不能理解的是，我自從做了這個治安官，因為你的面子，一直沒有針對神農幫做任何事，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圣葉鎮的出產豐富，為了避免爭議，神農幫早和安達盧西亞會的人達成協議，神農幫專門弄靈草妖丹的生意。而安達盧西亞會則主營礦石類生意。彼此間各自劃定經營范圍后井水不犯河水，已經相安無事多年。顧天佑的出現顯然要打破這種平衡，勢必會觸犯很多人的利益。

　　“事情還未有定論，你這個說法似乎有點草率。”盡管事情很明朗，聰明人已經心照不宣，野鶴卻還是不愿相信順天道組織內會有這種為了維系壟斷經營地位不惜買洶殺人的重要成員。又道：“楊督主是天道祖師坐下七十二門徒之一，貧道對他還是有些了解的。”

　　顧天佑嘿嘿一樂：“我不跟你爭辯這個，用不了幾天就什么都清楚了。”

　　四下里的殺聲正逐漸減弱，小狐女應該已經把命令傳達下去了。

　　野鶴一直凝神留意著外面的動靜，這時候意識到事情已經告一段落，總算長出了一口氣，嘆道：“今晚之后，這個鎮子恐怕再也不會有往昔繁榮景象了。”

　　顧天佑笑瞇瞇看著他，道：“這只是暫時的動蕩，很快就會平息下來，而人們追逐夢想的腳步永遠不會停止，權力更迭產生的新秩序帶來的甜頭會很快讓這里繁榮更勝往昔的。”

　　野鶴道：“有的人天生擅長破壞而不善于建設，貧道勸你不要太樂觀了，你用這種明火執仗的掠奪方式摧毀了這個地方多年創下的口碑，那些冒險者只會對你聞風喪膽，怎么可能被你的什么新秩序吸引來？”

　　顧天佑笑道：“因為他們是冒險者。”

　　房子外傳來腳步聲，是屬于小狐女的輕盈。進門便道：“主人，按照您吩咐的，一切都布置好了，接下來就等著風林火盜的人往口袋里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