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 靈山只在汝心中

　　須彌山是佛教圣山，乃構造佛門凈土的根源。縮腰鼓形的巨大須彌山由金、銀、琉璃、玻璃等寶構成，直立在廣袤的大咸水海中，圍繞須彌山有七金山、七香水海，外連四方咸海。四方咸海上各有一大洲。須彌山的寶物輝映四面的天空，使四面大洲的上空各呈現出一種純色，東方勝神洲天為銀色，南贍部洲天為碧色，西牛貨洲天為赤色，北俱盧洲天為金色。

　　如今，混沌元界當中也有了這么一座須彌山。李鐘葵口中的特大好消息就是指這座山。先前隆起的金色山峰上密布符文，此刻卻已經盡數消失了。而整座山峰則增高了許多，并且還在緩慢增高中。

　　李鐘葵說，寶日龍樹破道逆佛，犧牲了自己的肉身化解了那些符文中的眾生怨念，將眾生念力完全釋放于混沌元界中，加速了這座山的演化增長的進程。

　　山勢為地根之果，是構成有靈大千世界最基本的。這座須彌山不同于那座小雪山，氣象雄渾，脈絡綿延，明顯具有成長為巨大山脈的潛力。從這一點看，果然是個極大的好消息。

　　顧天佑暗自欣喜，不動聲色問他，你是怎么說服寶日龍樹的？

　　李鐘葵說，我們做了一番談話，然后弟子問了他幾個問題，之后他就做出了這個決定。

　　“你是怎么問他的？”顧天佑大為好奇的問道：“他那么高的修養，應該是很難被勸說吧？”

　　“過程并不復雜。”李鐘葵說道：“弟子問他：如果有一個人想點燈，它能提供整個晚上的光嗎？他答：能。弟子就再問：初夜分的火焰與中夜分或后夜分的火焰相同嗎？他說不。弟子便又問：那是說初夜分是一盞燈，中夜分是另一盞燈，后夜分又是另一盞燈？然后他說：不，那是因為同一盞燈的光照亮整個晚上。弟子就說：燈還是燈，夜也還是夜，但天道有起落，燈芯熬油而生光又豈能一成不變？

　　他聽到這里便開悟了，說愿意犧牲自我，助恩師的混沌元界盡快形成能夠孕育繁衍真靈的大千世界。

　　顧天佑說，寶日龍樹有亞圣修為，做出這么大的犧牲，不會沒有什么要求吧？

　　李鐘葵說，他只有一個請求，便是希望恩師能將他列入門墻，準許他的命魂三相在此修行悟道，與弟子等人一樣，重塑一副先天神魔道身。

　　顧天佑點點頭，道：“這要求不過分。”

　　李鐘葵大為高興，忙伏地磕頭道：“寶日龍樹元神損耗過巨，不能親身拜謝恩師，弟子替故友叩謝恩師，既然恩師俯允，弟子這就在造化龍池中替他栽種一棵命元紅蓮。”

　　“可以，你看著辦吧。”顧天佑點點頭，問道：“那只精神錯亂的狐貍呢？”

　　李鐘葵道：“它是涂山氏后代，精通音律和魅惑亂心之術，生前已有八品巔峰的修持，魂落佛門后成了靈山器靈，受念力佛光沐浴多年，神魂修為幾乎不在弟子之下，如今弟子已為它重塑五德身魄，越過化形劫，直接便是神魔之軀，它是妖狐一族，不像人族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孕生成形，弟子計算，三日內它就能化形重生了。”

　　狐女少魅情，君子多憔悴。這狐貍精的鼎鼎大名聽的多了，真東西卻還沒見過。蘇青號稱狐女，其實難符，而且最初認識的時候就已經人到中年，雖稱不上人老珠黃，卻也難言柔媚天香。

　　“化形以后大概什么實力？”

　　李鐘葵道：“妖族的神通天賦多來自命魂傳承，有了人形的神魔之軀后她只會更上一層樓，應該會比上一世強些。”

　　“那就讓她離開這里，給我當個使喚丫頭吧，另外告訴她，今后不要再是那副蠢樣子了，乖巧伶俐些才行。”

　　話音剛落，造化龍池中一朵白蓮忽然搖曳起來，一縷曲聲飄出，透著興奮開心的意思。

　　李鐘葵一笑：“她倒是很高興呢。”

　　眾人動身上山，一路多有兇邪上來騷擾，都被敖光輕松化解。遇到那水德靈韻之物，她甚至會幻化龍軀，大口一張便咬的鮮血淋漓，生吞活咽的吃下肚子去。顧天佑看的暗自驚心，龍族畢竟是龍族，縱然有了人的軀殼性靈，也難免有龍獸天性爆發的時候。其他人見了，更是人人不寒而栗。

　　先后有幾個可怕的妖邪被敖光殺掉后，其他邪物識得厲害了便不敢再上前騷擾。眾人得以不受打擾的上山。

　　這座靈山也不知有多高，沿途之上，怪樹森森，洞府連連，半空中魈嚎鷹啼，腳下道路陡峭險峻，走起來真難如上青天。越往上走，哀嚎悲嘯的聲音越少，梵音禪唱的聲音則越大。

　　眾人走了許久，這座山看似不高，卻似乎永遠走不到頂端似的。

　　野鶴道人說，這靈山誕生自遠古，本是上代佛宗一位大德的定界山，這位大德隕落后，太昊便將這位大德的靈界空間留在了天道殘破的盤古元界，為佛宗所用，成為了佛域。盡管這位大德隕落的時候靈界的元炁早被他抽空，這個以輪回法則構建的小千世界也早已殘破不堪，但也不是你我這個層次能等閑視之的。

　　顧天佑吸收了大量靈山聚靈陣內的眾生念力后實力大增，眼界能力都得到極大提升，仰首觀天，俯首察地，深知天外有天，地下有地。此刻身臨靈山深處，越發感覺到天道演化所產生的神奇威力。這座菩提靈山界雖早已天相不全，地質殘破，演化停滯不動，卻是爛船仍有三千釘，內部是聚靈陣，外部卻是一座空間法陣。

　　若是就這么傻兮兮的一路攀爬下去，便是走到天荒地老也別想登頂，更遑論找到藏在此山中的秦當空。

　　“先別走了，咱們被陣勢困住了。”顧天佑揮手示意所有人停下：“這是一座時空陣法，借助咱們眼中所見的草木樹石構建而成，咱們現在是見山不是山，再往前走也都是這個樣子。”

　　敖光附和說：“難怪這些山木樹石的樣子都差不多，原來是這么回事。”

　　孫京飛仔細觀察周圍情況后沉吟道：“不是簡單的利用雷同景觀制造出來的空間幻像，整個空間通過視覺和聽覺制造出一種時間上的錯覺，讓我們以為自己沒走多久，所以更加不容易察覺到這些景物虛像，我們以為自己一直在上山，其實這空間始終不停的在悄然運轉中，顛倒了我們的身識和視覺，其實我們只是一直在不斷重復上山和下山。”

　　他是具有空間天賦的八品術士，這番話說的淺白易懂，所有人都理解了。

　　羅毅道：“這個還不容易，我飛出這座山去，看它還拿什么制造幻覺。”

　　顧天佑道：“山在心中為界，你眼中所見，耳中所聞都是幻像，連心識都是錯的，又能飛到哪里去？”

　　羅毅大為不解：“老大，你能說點咱聽得懂的話嗎？”

　　“傻逼。”黃勇在身后給了他一腳，道：“顧老大的意思就是你已經被豬油蒙了心，看到和聽到的空間和時間都是假象構成，自己覺著飛起來了，其實還在原地不動，這就跟孫猴子蹦不出佛祖手心是一個道理。”

　　羅毅著惱道：“就他媽你聰明，既然全都是幻覺，那老子憑什么認為眼前的你是真實的？又憑什么聽你胡咧咧，老子偏要飛出這鬼地方，別的不為，就為了堵住你這張缺德的嘴巴。”

　　黃勇嘿嘿冷笑：“說真話你不聽，那你不妨試試看。”

　　“老羅不要胡鬧了。”顧天佑擺手阻止道：“這是天相與地經結合而成的時空幻陣，你飛到哪里看到的都是一樣的景觀。”

　　孫京飛頗為意外的看著顧天佑，道：“我以前跟你解釋過多次時間和空間相互作用的道理，你總是說我在背天書，這怎么就忽然開竅了？倒比我還先察覺到這座陣勢的奧妙。”

　　顧天佑打馬虎眼道：“活到老，學到老，士別三日，刮目相看，人總是要進步的。”

　　沉默了一會兒。

　　孫京飛根本沒把心思放在顧天佑的突飛猛進這件事上，四顧茫然，擔憂道：“要破這陣勢恐怕不容易。”

　　所謂陣勢，離不開天地人三種因素為基礎。天是天相自然之道的運轉規律，無形無矩卻影響著萬事萬物。地是萬物生長演化而出的實物，各具物性，皆可稱之為道。而人之眼中所見，耳中所聞，切膚所感，心中所識皆容易受到外界的誤導。陣勢便是從這三方面找出規律，巧妙布置，令得三者相互作用演化而成。

　　這陣勢構成不易，但破陣的手段卻并不復雜。要嘛以力破陣，要嘛找到陣眼破壞掉。

　　野鶴道人道：“其實之前祗園精舍便可稱之為一座陣勢，全仗著敖光姑娘以大神通蠻力破陣，咱們才來到這里，只是腳下這座靈山來歷非凡，這陣勢自然也遠非祗園精舍那里可比的，再想以力破陣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敖光攤手道：“你說對了，我這回也是無計可施了，實在沒別的辦法，就只能打破虛空，離開佛域了。”

　　顧天佑道：“此行走到這里，每個人都經歷了多次生死考驗，正是身心俱疲的時候，不妨停下來先休息休息，養足了精神再決定下一步該怎么走。”

　　混沌元界里，李鐘葵正說道：“啟稟恩師，這時空陣法乃是佛宗輪回之道演化而成，域外天舟降臨后，許多強者從中領悟到了時空之道，這當中玉虛祖師以下，又以太昊元圣和須菩提感悟最深，分別率先開辟出了各自的小千靈界。”

　　顧天佑問：“這個小千靈界不是達到至圣境界便能開辟的嗎？”

　　李鐘葵道：“在域外天舟到來以前，即便是元圣大尊們，開辟出的自身靈界也都會有很大的局限性，比如火德道相的祝融大尊的靈界內便是一團無盡火海，擁有世間溫度最高的真火，又比如水德道相者，靈界內便是一座汪洋真水，完全沒有空間的概念，更容不下水德生靈以外的生命。”

　　日月星辰，宇宙銀河，空間概念的產生，改變了盤古元界的力量結構。小千靈界的出現，讓大德們開始演化出更復雜的神通。甚至試圖代天成道，演化出大千世界來。

　　“原來演化出大千世界是這么牛逼的一件事。”

　　李鐘葵道：“恩師現階段對混沌元界各種能力的運用雖然還處在最初級的階段，但是用來應對外面這個天相不全，地經紊亂的殘破小世界還是不在話下的。”

　　顧天佑眼睛一亮：“計將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