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不見道,不知道

　　這股心靈清流中的訊息是如此地浩瀚，有如滿天繁星，難以計數。但仔細回想，又覺得那無數的圖形、無數的線條、無數的手勢漸漸地匯聚到一起，就好像一本無字的天書，潔白無瑕的書頁上，只簡簡單單、明明白白地書了兩個大字：

　　“冥想”。

　　這法門，沒有名字，不是所有的神奇法門都有名字。它就簡簡單單地被稱作“冥想法”，十分樸素，但絕對晦澀玄奧。它是圣魔法師伊凡他們這一脈，代代相傳的古老之法，是魔法師修行精神力量的最高之秘。

　　而今天，教給了武天。

　　為了這個世界的未來，教給了預知夢中的救世主。

　　教給了一個外人…圣魔法師知道自己是在賭，但愿自己將一切都賭上去了之后，結果是對的。如果這個世界能被從“既定”的被毀滅的命運中解脫，那么便是要他交出自己的性命又如何。

　　武天睜著的眼中，似有一道道暗光流過，他怔在原地，精神意識仿佛穿梭到了另一片時空中。

　　在那個超越了維度、超越了時間長河、超越了現實與虛幻的精神海洋中，在那片白色的空間里，盤坐著、漫步著、飛舞著一個個面容神圣的、神態慈祥的、法相莊嚴的、眉眼模糊的法師。

　　他們口吐箴言說出艱澀難懂的咒語、他們十指交纏比出奇異的手勢、他們以指為筆勾勒神秘的魔紋…在這些咒語、手勢、痕跡的背后，武天看到了一片精神的海洋。

　　冥想，冥想。

　　在自由的精神海洋里暢游。

　　片刻之后，武天終于緩緩閉目，他原地盤坐下來，面容平靜而安詳。

　　“沒想到他第一次就能直接進入冥想…呵呵，老師當年還夸我天資橫溢，慚愧，慚愧…”

　　圣魔法師為不可聞地輕嘆，隨即他看向武天肩膀上的幾只鳥兒，對它們招招手，然而小家伙們壓根不理他，自顧自地仍舊呆在武天的兩側肩膀上，互相輕啄羽毛。

　　老人輕輕一笑，他那淺色如同琥珀般的雙眼中，似乎有一道無形無質的波動流出——

　　幾乎同時地，他那空靈的聲音直接在鳥兒們的腦海中響起了：“小家伙們，不要打擾到他，來，隨我一起出去…也好給你找些吃食。”

　　老人再度輕輕招手。

　　這一回，七個彩羽的鳥兒全都乖乖地飛了過來，同時按照老人所說的，盡量將拍動翅膀的動靜減小，不去打擾正沉浸在冥想修行的武天。

　　“好孩子。”

　　七只彩色鳥兒依此落在圣魔法師的肩頭，老人催動他那潮水般渾厚的念動力，托舉著他自己消瘦頎長的身體，緩緩地飛向這個巨大洞窟的入口。

　　將要飛出洞窟時，圣魔法師飄浮在洞口，回望了一眼。

　　在洞窟中那中央的高臺上，武天靜靜地端坐在原地，頭頂圓洞中的陽光投射了一道光落在他身上，淺金色的光線灑在他大半個側臉上，竟有些神圣，安詳如同佛陀。

　　整整一日半之后，武天才重新睜開眼睛。

　　一睜眼，竟隱隱有精光在眼底閃過。

　　此時已是深夜，頭頂那一米直徑的圓洞外面，是黑色的夜空，只能看到些許明滅不定的星斗。淡淡的星光從圓洞中投射進來，武天整個人有如端坐在迷蒙的大霧之中。

　　這一世以來，武天從未覺得精神上如此輕松過。

　　——由于他這一世自身并不存在查克拉的緣故，因而每每使用寫輪眼，都必須要靠他本身或許已經變異過的精神力量才能催動瞳術，故此精神上的負荷無比沉重。

　　而瞳術使用的越是極限，對他精神上的負擔也就越大。

　　這次經過冥想，他能明顯感覺得出…自己精神力量的“上限”，確實提高了。同時也在心里感嘆，這所謂的冥想法，和他前前世在諸多小說中認識的，太不一樣了。

　　不是什么現將自身精神力耗光，然后靠自身的恢復力恢復精神，這樣可以調高精神力——武天早就不止一次地因為使用瞳術而致使自己的精神力量枯竭過了，但沒有一次事后提高了精神力的上限，接連的頭疼欲裂、越來越不愿意使用瞳術倒是真的。

　　也不是什么在腦海中構建微積分、莫名其妙的函數曲線、波粒二象性理論之類的東西，武天第一世的時候也就是個普通而平凡的青年，如果真的是這種東西，他腦海里又沒什么北大圖書館，肯定立刻就得撲街，根本學不會。

　　圣魔法師教給他的“冥想法”，與他原本認為的魔法師所有的冥想法，最不一樣的地方就是…玄之又玄，難以描述。

　　修行之時，如在夢中。

　　只有一股冥冥中的感覺，指引著他那海上扁舟般的精神小船，破浪前進。

　　武天甚至認為，如果不是老魔法師親自用那樣的方法教他，根本不可能學得會這種“冥想法”，就算將這種法門掰開揉碎、仔仔細細講解清楚，也是無用。

　　這才叫玄之又玄，法不外傳。

　　——這一點上，倒是和他的“武仙拳”很像。

　　武天忽然有這樣的明悟。

　　當初他早就將武仙拳的原理認認真真地教給了自己唯一的弟子阿拉貢了，結果過了六年多，阿拉貢連入門都無法做到——

　　這個無法做到，不是說阿拉貢無法用出可以“增倍功力”的武仙氣功之類的招式，而是說他無法真正運用武仙拳，令自己一招一式、一拳一腳都有“增幅”的玄妙在其中。

　　嚴格來講，武仙拳并不是武天“創造”出來的。

　　這是從他的瞳術中推演出來的，武天只不過是根據瞳術中蘊含的“技巧”，將其變成龍珠中的“武道”罷了。這是屬于萬花筒寫輪眼內稟的力量，是先天就擁有的，不是學會的。

　　而武天將其推演成“武仙拳”的這個過程，其實也正是真正學習自己這雙眼睛里這個“瞳術”的過程。

　　另一方面，擁有武仙拳效果的功夫，“原本”龍珠世界就已經存在。比如“龜派氣功”，比如“魔貫光殺炮”，他們本身就有“增幅功力”的特性，他們…本身就已經暗合了“武仙拳”的原理。

　　之前也早就提過，如果將武仙拳比作證書，那么能夠將功力四倍化的“魔貫光殺炮”，就相當于考到了四級武仙拳了。

　　不同的地方在于，這些絕技，只是武道家們在招式上的突破，與武仙拳的原理恰好吻合罷了，他們無法真正意義上地全面倍化自己的功力，只能通過需要“蓄力”的絕技爆發出來，而這距離真正意義上的武仙拳…還相去甚遠。

　　后來，見阿拉貢的確無法靠自己的意志學會武仙拳，武天便通過自己的萬花筒寫輪眼，將自己對于武仙拳的些許感悟，傳授給阿拉貢。然后這小子一下子就“悟了”，立刻想通了所有的關節，并學會了武仙拳。

　　而之后的數十年里，武天也一直在推敲這一點。

　　為什么…沒有他的“幻術傳道”，阿拉貢就無法進入武仙拳的門徑呢？

　　后來，他隱隱猜測，或許…這就是所謂的“道”。

　　不見“道”，所以不知“道”。

　　只有真正見到“道”，才能明白什么是“道”。

　　武仙拳是一條道，現在的冥想之法，也是一條道。

　　而他自己之所以能知“道”，是因為這條道在上個世界，就已經沉睡在他的這雙被詛咒的眼睛里了，只是在這個世界，第一次真正將他“拿”出來罷了。

　　“如何？”圣魔法師的聲音在武天身后響起。

　　武天微微一笑，低聲道：“還不錯…”說著，黑色的雙眼中染墨般浮現出猩紅之色，很快，三顆黑色勾玉連成兩片黑色的四角飛鏢。

　　極限瞳術。

　　三十二倍。

　　一秒，兩秒，三秒…整整二十四秒過去了，武天才終于腦殼一疼，猛地閉上雙眼，眼眶中隱約有黑色的血跡流出。再睜開眼睛時已經變回了原本的黑色眼瞳。

　　明顯有了進步！

　　之前最多不過能堅持極限瞳術十幾秒而已，現在只是進入冥想了一回，就有這樣明顯的進步…如果能夠堅持修行個十幾二十年，到時候想必瞳術就能任意施展了。

　　而且…既然已經通過許愿擁有了超越永恒萬花筒的勾玉輪回眼，那么那個完整的須佐能乎，一定也是能夠使用的了。

　　完全體須佐能乎濃縮的“戰衣”，想必也會更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