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大從來都不是什么講究人,除了學生時代有過不少威風事跡之外,一直都徘徊在社會的最底層,所以當他走進一大片雜亂無章的居住區時,根本沒有絲毫反感的情緒,反而覺得這里十分接地氣,充滿了真正的生活味道。
“房租每月一交,要是你們兜里富裕就多交幾個月,不然逾期兩天我們就會清房搬東西…”
兩個有些倨傲的少婦領路走在最前面,身上穿著以前的城管制服,手里叮叮咣咣的拎著幾大串鑰匙,這兩個小娘們一看就是“床上有人”的關系戶,涂脂抹粉的根本不像正經干活的人,估計下了班就得回去被人操練。
但陳光大卻不關心她們說什么,他正雙手插著兜好奇的東張西望,這片雖說是安置營的中層階級,可是生活卻跟過去完全不能比,幾乎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唯一能說的過去的就是衛生搞的還不錯,估計也都是被病毒給弄怕了,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嘿嘿告訴你們一個找樂子的竅門啊,只要看到有門口單獨擺著一只鞋的,并且鞋尖是朝著門里的,你就可以大膽的進去爽了,別管她是不是有老公的…”
魏空空淫笑著指了指前方的一戶人家,門口果然單獨放著一只女式皮鞋,并且鞋尖也是沖著里面的,而他跟著又笑道:“這些基本都是兼職的家庭婦女,老公出門干活了她們就在家掙外快,不過也有老公在門口給望風的,比起那些站街妹要安全不少,價格也十分的公道,一般都是五毛錢起步,最貴的也不超過兩塊!”
“我去!這也太便宜了吧…”
陳光大再一次被這里的物價給震驚了,簡直低廉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不過想想一個月的房租也才三塊錢,要是生意好一天也就回來了,難怪會有這么多良家婦女一起下海,這行業從古至今都是個最容易賺錢的買賣,也是最容易讓人一去不回頭的深坑。
“到了!就是這里了…”
領頭的兩個女人忽然走進了一條小胡同,熟門熟路的進了一間大雜院,而這間大雜院一看就非常有年頭了,門口還豎著一塊“歷史保護建筑”的牌子,不過院子里還算清爽干凈,一圈兩層的小樓把這里圍了起來,上下加起來大約有二十幾間房間。
“左邊這一排五間房都是你們的,廚房廁所都是共用的,每天早上都會有人按時來給你們倒馬桶的…”
兩個女人簡單的介紹了幾句之后,便收錢開票直接走人了,還留下了幾把銹跡斑斑的鑰匙,陳光大直接推開一間房朝里面看了看,誰知房里居然連張破床板都沒有,墻上和地上甚至還遺留著血跡,估計當初活尸沒少在這里吃人。
“阿三!你跟王大富出去買點家具被褥回來,簡單干凈就行了…”
陳光大郁悶無比的搖搖頭,掏出幾張黃金券扔給了王大富,而他們剛買回來的小丫頭也趕緊打掃起了衛生,不過陳光大看她面黃肌瘦的模樣,連小胸脯都快餓成飛機場了,他便從背包里掏出一大袋餅干說道:“先把東西吃了吧,要是餓暈了可沒人幫我干活了!”
“謝謝!”
周婷十分感動的點了點頭,抱起餅干就坐到一邊秀氣的吃了起來,不過門外卻忽然走進來一位婦人,肩上還挑著兩大桶的清水,一看到他們先是一愣,跟著便客氣的笑道:“呀!又來了幾位新鄰居啊,你們還沒去挑水吧,我這水你們就先用著吧!”
“哈哈謝謝啦!回頭我們多幫你挑幾桶…”
陳光大也十分客氣的對人家笑了笑,旁邊的楊浩急忙過去把水接了過來,而這地方唯一免費的恐怕就是水了,還是干凈可口的山泉水,不過想挑水必須得去幾公里之外的山坳里,來回一次也十分的不容易。
“媽媽!”
一個大眼睛的小女孩突然屋里跑了出來,一把抱住女人的大腿撒起嬌來,陳光大直接掏出了幾塊巧克力遞給小女孩,誰知小女孩居然興奮的大叫了一聲,撕開包裝就狼吞虎咽起來,女人趕忙就拉住她急聲道:“慢一點,別噎著了!”
“大嫂!這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陳光大笑著摸了摸女孩的小腦袋,而這三十多歲的婦人其實也挺有味道,端莊秀氣的模樣估計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即使一身樸素的衣著也掩蓋不住她姣好的身段,只不過散亂的長發讓她看起來有些落魄而已。
“我愛人和旁邊那幾家都在外面給人蓋房子,樓上的有幾個砍柴的和挑糞的,還住了一些劇院的演員,中間最大的那家男人是在海上闖的,聽說這趟是安全回來了,家里的人都去碼頭上接他了…”
婦人輕輕捋了捋額前的亂發,秀秀氣氣的模樣看起來很有涵養,而陳光大又順嘴問了一句他們以前都是做什么的,誰知婦人卻嘆著氣道:“其實我跟我愛人都在中學教書,但現在的讀書人真是百無一用了,要不是我們的同鄉正好當了包工頭,我愛人恐怕連個苦力活都找不到!”
“一定會好起來的,只要緩過這股勁來就好了…”
陳光大輕輕笑了笑,卻心知想恢復以前的生活有多困難,在這連種田都要找關系的地方就更是難上加難。
不過院里的鄰居這時候都聞聲出來了,基本都是留守在家里的女人,唯一的男人還是提著褲子出來的,而緊隨其后的女人手里則拎著一只紅皮鞋,大大方方的放在了門口之后,還很風騷的朝陳光大他們眨了眨眼睛,顯然也是個半遮門的暗娼。
“喲又來新同學啦…”
一個矮壯的漢子忽然大步從門外走了進來,不但皮膚曬得跟非洲人一樣,渾身還散發著一股濃烈的魚腥味,但他身后卻足足跟了四個女人和兩個小孩,并且每個人都喜氣洋洋的抱著泡沫箱子,幾只螃蟹爪子正不甘寂寞的從里面伸出來。
“哇塞方大哥!你這次是大豐收啊,什么時候也關照一下咱們家男人啊…”
一幫小娘們立馬驚訝萬分的圍了過來,這么多的螃蟹和海鮮足夠漢子發一筆小財了,但漢子卻淫笑著說道:“你們晚上都過來跟我睡一覺,睡完了明天就帶你們家男人出海,怎么樣啊?”
“好啊!這可是你說的啊,咱們晚上一定弄死你…”
一幫小娘們顯然跟他十分熟絡,裸的就在那打情罵俏起來,不過漢子卻推開她們走到了陳光大對面,掏出香煙挨個給每人散了一支,然后笑著說道:“我叫方建中,幾位兄弟怎么稱呼啊?”
“我叫陳光大,光大銀行的光大,看方哥的氣勢應該是位老水手了吧,海上好不好闖啊…”
陳光大笑瞇瞇的接過了對方的劣質香煙,順手就給自己點上了,但方建中卻擺擺手道:“都是玩命的買賣,一出海就是把腦袋系在褲腰帶上,咱們這回五條船聯合出海,但回來的不過只有兩條,要不是咱們溜得快也沒命了!”
“遇上什么了?變異的鯨魚或者鯊魚嗎…”
陳光大下意識的蹙了蹙眉頭,他對現在的大海自然是一點概念都沒有,但對方卻大驚小怪的說道:“開玩笑!要是遇上那些東西我們哪還有命,那都他媽是海里的霸王,潛水艇都能給它弄翻了,咱們不過是在近海里小打小鬧,但最要命的其實是海水,要是不小心喝到一口或者弄到傷口里,就等著變活尸吧!”
“你這螃蟹怎么賣的啊?多少錢一只…”
陳泉忽然從箱子里抓了一只梭子蟹出來,不會尸變的生物恐怕也就只有它們和昆蟲了,但有個女人卻一把奪回螃蟹叫道:“你別亂拿啊,這螃蟹可都是我們老公用命換回來的,多貴一只你知道嗎?就這最小的都得七八塊錢呢!”
“泉仔!別亂拿人家東西,人家就指著這個吃飯呢…”
陳光大急忙朝陳泉使了個眼色,他們現在需要的是低調,而不是顯擺自己多有錢,正要發火的陳泉只好滿臉慍怒的走開了,但方建中卻大大咧咧說道:“老娘們沒見過世面,別跟她一般見識,我那正好收了兩瓶好酒,晚上一起過來喝幾杯怎么樣?不過下酒菜你們得自己帶啊!”
“沒問題!晚上你請我喝酒,我就請你吃飯了…”
陳光大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一看王大富等人已經帶了幾車家具回來,他們急忙就跑出去幫忙了,方建中也摟住兩個女人準備往屋里走,但他老婆卻納悶的問道:“老公!你抽什么風啊,好端端的請人家喝酒做什么?那酒老貴的了!”
“你們懂個屁…”
方建中深吸了一口香煙之后,就看著門外的陳光大等人低聲說道:“我這鼻子有多靈你們是知道的,我一進門就聞到他們身上的火藥味了,那都是打了很多子彈才會產生的,而且他們食指上幾乎都有扣扳機留下的老繭,所以這幫人一定不簡單,你們以后千萬不要得罪他們!”
“切城里有槍的人多了去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呀…”
幾個女人滿不在乎的撇了撇嘴,根本就沒把陳光大他們當回事,但方建中的雙眉卻突然猛地一挑,就看陳光大彎腰之間,背上的鐵矛忽然刺破了布套露了出來,他立馬震驚無比的驚呼道:“我艸!變異尸的爪子,絕對是高級變異尸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