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節:秦宮夜議
韓非子登時面如土色，大聲驚叫了起來：“秦楓這個騙子，這個大騙子！”
他伸出手來，正要去打翻那毒酒，侏儒卻似是早有準備一般，身形矯健地向后一退，獰笑道。
“韓非子，既然你不識相，那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
“左右，請韓非子大人吃酒上路！”
立在他身后的三名廷尉府侍衛登時撲了上來，兩人各自架住韓非子的一條手臂，另外一人伸手就卡住了韓非子的喉嚨。
“我不喝這毒酒，我要見陛下，我要見陛下！我要…”
韓非子話音未落，孟優已是提起酒壺，不由分說地灌進了他的嘴里和鼻孔里。
他即便再呼喊，也只能發出嗆水的咕咚聲來。
少頃，一瓶毒酒灌了個干凈，孟優冷笑著將酒壺擺了回去。
三個侍衛，一個侏儒，就好像看著一頭被割開動脈的公牛一般，立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不時地還指指點點，發出不屑一顧的笑聲來。
仿佛面前抱著肚子，捂著腦袋，抽搐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法家集大成的學者，只是一頭大型的牲口而已。
終于，他耗盡了所有的力氣，掙扎著跌倒在骯臟的草席上，先是大口地吐著鮮血，隨后昏迷，渾身抽搐，最后終于徹底沒有了生機。
“好了…”
孟優拍了拍手說道：“我們也算是幫李相做了一件大事了，將韓非子的尸體抬進棺材里去吧！”
“這也是李相關照的，給韓非子一個體面的死法…”
“遵命！”
旁邊的侍衛應了一聲，伸手就要去摸佩刀的刀柄。
“你…你這是干什么？”
孟優語落，那旁邊的侍衛已是冷冷道。
“李相有令，務必確保韓非子是死人！”
刀光雪亮直接朝著韓非子的脖子上斬去！
“錚！”
孟優還沒來得及阻攔，只見黑影一閃，一頭足有人那么高的黑貓直接一口咬下！
那侍衛手中的鋼刀連著胳膊竟是被血淋淋一口咬下，被那黑貓直接含血連骨頭吞了下去！
“你…你…你這畜…”
旁邊侍衛還沒來得及罵出口，一眼看到那陰森可怕的黑貓，嘴里還登時氣勢就萎了半截。
“狴…狴大人…”
“我們也是…也是奉了李相的旨意行事啊！”
孟優此時也是驚得連連倒退，面如土色。
就在這時，那黑貓竟是口吐人言，厲聲喝道。
“尊主亦有令，不得傷害韓非子的遺體！”
“現在，滾！”
那另外兩名侍衛哪里還敢造次，趕忙一人扶起那斷臂的侍衛，一人將韓非子的尸體抬進棺材里，拖著棺材出去了。
夜幕很快降臨，秦王宮的四海歸一殿內，卻是燈火通明。
百官從宮門之外，一刻不停地朝著四海歸一殿急趨過去。
寒夜之中，很多官員都是從被窩里被拉起來的…
偏偏從宮門外到四海歸一殿足足有一里的路程，既不能騎馬，也不能坐轎…
雖然道路兩旁點滿了宮燈，但入骨的寒風也足以將這些官員凍得牙床作響，渾身發抖。
“陛下究竟為何連夜召百官議事？”
“是啊，居然還是百官一齊上殿…”
“重要事情找李相來，不就好了嗎？為什么要召集百官一齊上殿議事？”
群臣幾乎是一邊哆嗦著一邊相互交流著。
生怕錯了朝議的時間。
秦法極其嚴苛，士大夫亦不能除外，如果錯過了朝議的時間，輕則庭杖，重則處死。
“再過幾個時辰都是早朝了…干嘛一定要晚上開夜議？”
有大臣忍不住嘀咕道。
但旋即就有人看了一眼，在隊伍中間的秦楓，小聲提醒道：“慎言，慎言，這話若是傳到廷尉府那里，秦楓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說話之間，百官匯聚而成的河流，終于來到了四海歸一殿的門前。
殿門洞開，煌煌金色龍燭映襯之下，一名身穿漆黑龍紋的中年男子，立在王座之前。
王座之下，一人身穿樸素官服，頭戴漆黑長纓冠，臉上不帶笑意，一股幾乎不遜于殿上男子的威勢，席卷全場。
一人之下，萬人，乃至萬萬人之上。
秦楓看向殿上的秦王，卻是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
中土時，假托荊軻世家后人的身體，奪舍重生的秦始王嬴政，身雖鬼道，心向人族，最終在第二次蒼穹戰場爭奪戰的時候，犧牲自己，保全了整個中土人族。
他還與秦楓惺惺相惜，贈給秦楓人族重寶河圖。
原本秦楓十分期待在法家小世界內與嬴政的重逢…
但此時此刻見面，秦楓卻發現，嬴政的面容與中土時大相徑庭。
年歲也老了許多。
顯然并非是同一個人。
但法家小世界里的方云，雖然與方運有一樣的皮囊，但心性卻是迥然不同。
更加貼近于儒家本質，純粹的思想。
所以秦楓也并沒有放棄希望。
“歷史之上的嬴政，也絕非是一個暴君。”
“如果一切都按照我的安排來…我有很大的機會，可以借那人的口來說服他！”
果然，百官剛剛站定，嬴政便緩緩坐回到了王座之上，宏聲說道。
“深夜召集眾卿前來，是因為朕今日收到了兩封很有意思的書信…”
中年嬴政以手輕輕按在龍椅的扶手上，意味不明地笑道。
“一封出自即將要朕除以坑殺之刑的儒家稷下學宮祭酒——方云…”
“方云居然給朕寫信，說他愿意贊成朕的郡縣制，并希望與法家聯手，為大秦長治久安出力…”
話音落下，全殿嘩然。
殿下的李思笑了笑，拱手道：“陛下，威布四海，儒家臣服于陛下，也算是明哲保身之舉…”
“只是這儒生反反復復，首鼠兩端，若只是懷柔，不殺上一批，怕是難以叫他們心悅誠服。”
李思說到這里，見秦皇不應口，頓覺有些尷尬，開口問道。
“那不知另外一封來自誰人呢？”
嬴政目光看了李思一眼，淡淡說道：“另外一封信來自——你的師兄，韓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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