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各方反應
加雷利亞要塞休息室，黎恩與奧利巴特相對而坐。
兩人之間的茶幾上放著兩份特刊，一份是黎恩的畫像和通緝令，另一份是帝國皇帝尤肯特三世的聲明。
黎恩駢起雙指，夾起那份用暗黃色銅版布紋紙印刷的通緝令，嘖嘖感嘆：
“才一千萬米拉，你說凱恩是不是太小家子氣了點。”
“你就知足吧。”奧利巴特拽過黎恩手中的通緝令，“帝國成立一千多年來，只有四個人的懸賞超過千萬，你是第五個。”
“照你這么說，我該覺得榮幸才對嘍？”黎恩笑問道。
“不，你該覺得悲哀，那四人全是罪大惡極之輩，沒一個有好下場的。”奧利巴特緩緩搖頭。
“我##！”黎恩霍然起身，“該死的凱恩，居然用這種方式詛咒我，我非整死你不可。”
“淡定，淡定。”奧利巴特擺了擺手，“他發出的又不是官方懸賞，等內戰結束，自然就失效了。”
“不行，我還是不爽。”黎恩把通緝令往茶幾上一摔，“我想想還有什么方法可以惡心他一下。”
“別想了。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比不過這份聲明對他造成的傷害大。”奧利巴特說著一指茶幾上的另一份特刊。
“唉也是。”黎恩像是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回沙發。
奧利巴特笑瞇瞇地把兩份特刊一并拿在手中：“吾友啊，你這腦子是怎么想的，這種手段也想的出來？也虧得父親大人愿意配合你。”
“因為那是事實啊。”
“你說什么？”這回輪到奧利巴特激動了，“事實？這怎么可能？從哪里聽來的？有證據嗎？”
“淡定，淡定。”黎恩用同樣的方式回敬奧利巴特，“當然是事實，不是事實，陛下怎么會答應在這份聲明末尾簽字加印？至于證據，這種事怎么可能留下證據？”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秘密。”
“別賣關子啊，快說快說，我保證不告訴他人。”
“好吧，我告訴你，我曾經看到過未來，未來凱恩自己說他是‘偽帝后裔’，夢想達成先祖未竟的事業。”
“喂，喂，騙人也要騙的像一點啊。”
“為什么我說實話就是沒人信呢？”
“信你才怪！”
同一時間，奧洛克斯堡壘之中。
赫爾穆特・艾爾巴雷亞不顧貴族風度地哈哈大笑。
他的辦公桌上放著三份文件，其中兩份是今早送來的特刊，而另一份則是他剛剛安排人發出去質問書。
“凱恩，你也有今天！哼哼，偽帝后裔，偽帝后裔，好一個偽帝后裔啊！”
“公爵閣下。”侍立一旁的大管家阿諾開口道，“凱恩公爵閣下真的是偽帝后裔嗎？”
“或許是，又或許不是，很重要嗎？重要的是，陛下發了這樣的聲明說凱恩是，那他就是，不是也是，明白嗎？”
“是，公爵閣下。”阿諾躬身道，“那我們現在應該怎么做？”
“聯系我們的人，準備為盧法斯造勢。聯系海恩斯和羅格納家，爭取他們的支持。聯系盧法斯，讓他做好統帥《貴族聯盟》的準備。我艾爾巴雷亞家才是最適合主導《貴族聯盟》的人！”
“遵命，公爵閣下。正規軍那邊該怎么辦，如果――”阿諾欲言又止。
“確實。”赫爾穆特點頭道，“如果我們守不住，失去領地的艾爾巴雷亞家也就沒有爭取總帥的資格。向正規軍派出特使吧，不管付出什么代價都要爭取半個月的時間。雖然不甘心，這個時候也只能向他們低頭了。”
“閣下，阿諾有一個建議，只是...”
“你今天是怎么了，話說一半留一半，說吧。”
“是，如果您想要爭取時間，不妨聯系一下尤西斯少爺。”
“那個令家族蒙羞的逆子？聯系他有什么用？”
“尤西斯少爺說不上話，有一個人可以。”
“誰？”
“黎恩・舒華澤。黎恩同學此次救出陛下，立下大功，他說話一定管用。而黎恩同學特地到巴利亞哈特接尤西斯少爺，說明他相當看重尤西斯少爺。如果尤西斯少爺愿意幫我們，我想成功的可能性會更大。”
“嗯...”赫爾穆特思忖片刻，點頭道，“你說得有道理，就這么辦。”
“那請閣下寫一封信給尤西斯少爺吧。”
“你...”赫爾穆特抬起手，旋即放下，“你啊，就寵著他吧。”
阿諾再度躬身，這位忠心耿耿的老管家一直用他的方式化解著父子之間的矛盾。他希望有一天，尤西斯和赫爾穆特之間的關系能像和盧法斯那樣融洽。
類似的一幕還發生在舊都圣特亞克，海恩斯侯爵府。
四位大貴族中氣質最為溫和的海恩斯侯爵看著通緝令中的照片說道：“就是這位年輕人把陛下從凱恩公爵手中帶走的嗎？”
“是的，父親。”一位氣質與模樣都與海恩斯侯爵有五六分相似的青年應道，他是海恩斯家的長男，侯爵家的第一繼承人。
海恩斯侯爵的余光掃到照片下方的名字：“黎恩・舒華澤，舒華澤家的那位養子啊，沒記錯的話，他和派崔克在同一所學校？”
“是的。”青年笑道，“聽瑟雷斯坦說，三弟一直很在意這位。”
“呵呵，會在意也是正常的。那孩子從小到大都很優秀，沒有遇到過比他強的人，估計是受到打擊了吧。”海恩斯侯爵并不覺意外，知子莫若父。
“我也這么認為。十多天來，幾乎每一天都能聽到黎恩同學活躍的消息，說是少年人里最杰出的人才也不為過呢。”
“就像盧法斯卿是你們中最杰出的一樣？”海恩斯侯爵似笑非笑。
“是。”青年坦然承認，“我想三弟他應該是遇到了和我踏入社交界時一樣的情況，不，或許更嚴重也說不定。”
世界就是這樣，你在某個圈子里最優秀的，可當你跳出了那個圈子，你就有可能遇到比你更優秀的人。
派崔克遇到了黎恩，派崔克的長兄遇到了盧法斯這位貴族派青年一代的標桿。
不同的是，當年的盧法斯遠沒有今時今日的黎恩這么妖孽。當年的盧法斯雖然優秀，卻沒有超出年齡與輩分的界限，而黎恩已經跳過了這道門檻，放眼整個塞姆利亞，沒有任何人敢小覷這個未滿十八歲的少年。
“不，他面臨的情況比你當年要好很多。”海恩斯侯爵有不同意見，“差距不大，你才會不甘心，才會去追趕，追趕不上才會被打擊。如果差距太大，大到了讓人絕望的程度，那就根本不會有攀比的心理。派崔克啊，還是和艾爾巴雷亞家的尤西斯去爭吧。”
“還是父親您看得透徹。”青年心悅誠服，“那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是答應艾爾巴雷亞家的要求，幫忙推盧法斯上位，還是繼續支持凱恩公爵，又或者兩不相幫？”
“一個字――等。無論是想要守住地位的凱恩公爵，還是想要取得《貴族聯盟》總帥位置的艾爾巴雷亞公爵，又或是正直得有些可愛的羅格納侯爵，他們都比我們要急得多。他們越是著急，我們就越不能急，看清形勢，再做決定。我們海恩斯家，向來都是《四大名門》中最有耐心的家族，不是嗎？”
“父親說得沒錯，可是...萬一正規軍發起大規模的反攻...”
“不會的。”至始至終都是一副游刃有余姿態的海恩斯侯爵微微搖頭，“說服陛下發表這份聲明的人應該很清楚，這個時候最佳的做法就是按兵不動，等待《貴族聯盟》陷入內斗，自亂陣腳。如果這個時候發起全面反攻，那只會逼迫我們《貴族聯盟》團結起來，共同對抗正規軍。”
“原來如此...”青年了然，“父親...難道我們真的什么就都不做，看著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優勢一點一點喪失？”
“如果能做，我當然會去做，只是現在做什么都是徒勞。”海恩斯侯爵嘆息一聲，“這是陽謀，正規軍大勢已成，我們能做的只有盡力保全自身――貴族的時代，要結束了啊。”
與艾爾巴雷亞公爵、海恩斯侯爵相比，羅格納侯爵的臉色就要難看得多。
“凱恩這個混賬東西，他居然敢，他居然敢做出如此事情！”盛怒之下，羅格納侯爵一拳砸爛了面前的茶幾。
“兄長，冷靜啊，不要被敵人放出來的假消息給迷惑了。”海德爾趕忙拉住兄長。做了這么多年兄弟，他很清楚兄長的脾氣，所以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從盧雷趕到了《黑龍關》，就是怕兄長失去理智。
“迷惑？陛下以帝國皇帝與亞諾爾家主雙重身份發表的聲明會有假？還是說你認為克雷格、瓦爾塔這樣純粹的軍人，會干出凱恩那樣的事情？”羅格納侯爵目光灼灼地盯著弟弟，盯得后者頭皮發麻。
海德爾硬著頭皮道：“這可說不好，人心難測，而且陛下也有可能被奸人迷惑，比如奧斯本那樣的奸人。”
“你！”羅格納侯爵恨恨一揮手，“你讓我說你什么好。”
“兄長，或許我這么說是有點強詞奪理，但我也是為了你，為了我們羅格納家好啊。”海德爾據理力爭，“假設聲明中所說的都是真的，兄長你會怎么做？”
“這還用說，直接率軍討伐逆賊凱恩。”羅格納侯爵理所當然道。
“那《黑龍關》怎么辦？盧雷怎么辦？諾帝亞州怎么辦？‘獨眼’的第三機甲師團可還在關外虎視眈眈，你不在誰來擋住他？對軍事一竅不通的我嗎？”在兄長面前，海德爾難得硬氣一會。
“那你說怎么辦？看著那個逆賊囂張？”羅格納侯爵余怒未消。
“兄長啊，別急著下定論，我們先聯絡凱恩公爵，看他怎么解釋。”
“如果他解釋不了呢？”
“那也好辦。”海德爾微微一笑，“對陛下忠誠的不止兄長你，‘獨眼’出身皇室守護范德爾家族，對這件事一定也很在意――我們大可以和他談條件，聯合討伐。”
“......”羅格納侯爵沉默一分鐘，最終答應，“不錯的提議，就按你說的辦，聯絡帝都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是，兄長。”
“另外，再聯絡艾爾巴雷亞家和海恩斯家，我需要知道他們的態度。”
“遵命。”
“海德爾...這次真是多虧你了。”
“說什么呢，兄長，我們是兄弟啊。”
離《黑龍關》只有幾百塞爾矩之遙的《黑銀鋼都》盧雷最底層，一間不起眼的民居內，一群年輕人圍坐在一張破舊的木桌前。
坐在主位上發號施令的是一位英姿颯爽的短發女子，她正是前不久離家出走的羅格納家大小姐，大名鼎鼎的百合學姐安潔莉卡・羅格納。
“哼哼，黎恩他們還真是活躍啊，托他的福，我們這邊也要抓緊時間了。各位，三天，三天之后，我們就行動。”
“抓緊時間我沒意見，可是只有三天會不會太急了一點。”一名身著軍裝的青年男子說道，“畢竟集結我們的同志需要時間。”
“我知道，可是真的沒有時間了。陛下發表了這個聲明，賽克斯中將那邊很有可能會發起進攻，如果不能趕在第三機甲師團攻破《黑龍關》之前‘說服’老爸，一切就來不及了。所以，一切拜托各位了。”安潔莉卡深深低下頭。
一干年輕人俱是以軍禮回應。
“是時候讓我那個頑固不化的老爹清醒一下了，用我們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