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第二次實習(五)
回到城里，已是傍晚，夕陽為翡翠色的城市鍍上一層暈黃，翡翠變為黃龍玉。
這一天的奔走，學生們已經顯得有些疲累，不過他們并未顧忌這些，他們的心神仍舊被剛才看到銀白物事所吸引。
“剛才那個到底是什么呢？看上去好像是剛從要塞逃出來的樣子......”艾瑪說著扭頭看向奧洛克斯堡壘。
那里不久前發生了入侵事件，領邦軍派了兩輛裝甲車在追逐犯人。
“明明不是飛行船卻能在空中飛行的物體，前所未聞啊。”馬奇亞斯前十七年都是過著普通人的生活，哪里見識過黑科技的超前。
“好像沒往這邊飛。”尤西斯的目光才空中來回掃射，什么都沒有發現。
“嗯，往這邊來，一定會引起騷動。”菲肯定了這個說法。
“姑且，在寫給莎拉教官的報告中把這個加進去吧。”艾瑪是這次報告的主筆，有她在，文職工作不需要任何人操心。
“好，先回賓館一趟，然后去尤西斯介紹的餐廳大吃一頓。”黎恩伸了個懶腰，舔舔嘴唇。
《艾梅拉妲酒店》門口，一輛《RF社》生產，定制加長豪華防彈頂級轎車在正門前停下。
見到這輛車，尤西斯連忙跑上前去。
同時，車窗落下，一位貴氣逼人的金發中年人端坐于主位。
“父親...非常抱歉這么晚才向您請安，為了參加學院的實習，孩兒尤西斯回來了。”被尤西斯如此稱呼的人只能是艾爾巴雷亞公爵。
“客套話就免了。”面對尤西斯的行禮，艾爾巴雷亞公爵神情淡漠，語氣疏離，“我跟盧法斯說過了，讓你可以隨意滯留此處，但不許給艾爾巴雷亞家的名字抹黑，這點千萬別忘了。”
“...是。”尤西斯側身道，“那個，這些是我的同學，請容我介紹...”
“不必，有什么事我會再聯系你。”艾爾巴雷亞公爵不容置疑的打斷，并將車窗升起。
豪車離去，留下尤西斯一人在原地眉頭緊鎖。
“那什么態度啊。”菲說話可沒什么顧忌，要么不說，一說必定是真心話。
“小菲...”艾瑪拉了下菲的衣角，示意菲別再說了。
菲不說，馬奇亞斯開口了：“剛才那個就是艾爾巴雷亞公爵...四大名門之一角，擁有絕大權勢的大貴族，是嗎？”
“是啊。”尤西斯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他好像還是我的父親。”
這份難言的態度，讓旁觀者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能沉默。
“廢話就不多說了...”最終還是尤西斯打破沉默，“肚子餓了吧，先回一趟房間，然后去吃飯吧。”
晚餐被安排在中央廣場附近的高級餐廳《索露榭拉》。
這間位于巴利亞哈特黃金地段的高級餐廳，價格卻是意外的親民。更令人意外的是，臉色很不好看的尤西斯，在踏入店中的那一刻，表情和目光都柔和了不少，讓擔心他的黎恩等人也稍稍放心。
既然是廣受好評的高級餐廳，菜品的質量自是很有保障。五人坐在露天木臺上，任夜風拂面，享受美食，好不愜意。
“不愧是在貴族城里生意興隆的餐廳，是尤西斯常來的店對吧。”連身為頂級吃貨的黎恩，也表示滿意。
“是啊...從以前就很照顧我，就像是被這里的味道所養大的一樣。”尤西斯悠然端起一杯紅茶，閑適的姿態仿佛回家一樣。
其間原因只有黎恩清楚――這間店的店主是尤西斯的親舅舅，也只有親人才會兼顧菜品的味道和均衡性，才會在飯菜中帶上家的溫暖。
“B組那邊不知道現在怎么樣了？”盤中只剩殘羹冷炙，馬奇亞斯的心思又回到實習上，A組可是身負雪恥的重任。
這和上次實習如出一轍的話語，惹得黎恩會心一笑：“上一次是亞麗莎，這次輪到你來說了嗎？”
“黎恩同學上個月是在凱爾迪克沒錯吧。”艾瑪問道。自得知黎恩另一重身份后，兩人的關系總算近了一點。
“上次差不多也是在這個時候，當時你們那邊怎么樣？”黎恩笑意促狹。
一聽這話，馬奇亞斯和尤西斯眼神游移，不敢接話。
“根本就不是像這樣普通的氣氛，和上次相比，這次要好太多。”菲耷拉著眼皮，扮演吐槽役。
上次，馬奇亞斯和尤西斯不愿同坐，菲冷眼旁觀，蓋烏斯和艾瑪努力調解未果，最后越來越亂。
菲這么一說，艾瑪也笑了：“這回的報告寫起來也能夠輕松一些了。”
“――但是，也絕對稱不上好是吧。”尤西斯一盆冷水當頭澆下。
“是啊。”黎恩接道，“亞麗莎長袖善舞，勞拉可稱為貴族典范，蓋烏斯和艾略特又是那樣隨和的性子，不出意外至少是B以上的評價，拿到A也不奇怪。”
“正如黎恩所說，這次B組應該是處于能夠拿出全力的情況，但我們A組今天一整天有盡全力嗎？”尤西斯反問道，“不管是和通緝魔獸的戰斗，或是其他委托也是...還讓我們組最重要戰力負傷了。”
“姆”菲側臉看向黎恩，大眼睛里閃過一絲不滿。
后者果斷投降：“不用擔心我，艾瑪配置草藥的效果大家都知道，上次斷了三根肋骨也就養了十多天，這點皮外傷明天肯定能好。剩下一天我們就拿出十二分的力量，不說超過勞拉他們，至少不能被甩太遠。”
“只能這樣了。”
夜，漸深。
今夜夜色正好，明月大如圓盤，月光皎潔，在華夏是個全家團圓的好日子。可是，尤西斯卻不能也不愿意回到那個該被稱為家的地方。
明明已經接受了這一切，可為什么還是這樣輾轉難眠呢？――尤西斯從柔軟的床上坐起，抬眼望向窗外，神情恍惚。
“睡不著嗎？”臨鋪，黎恩睜開眼睛。他倒不是睡不著，只是按照習慣進入《無限書庫》，窺探著大崩壞前的輝煌文明。
“你還不是一樣。”尤西斯輕哼一聲，“總不會說床鋪太硬才會睡不著吧。”
“反過來說還差不多。”黎恩也順勢起身，“家里的床可都是板床，這么豪華的床鋪真沒睡過幾次。”
“舒華澤男爵家是吧...似乎不太有貴族風格？”
“那是我父親的作風，領主應該親民，他總是這樣說。”
“是嗎...你真是遇到了一對很好的父母啊。”尤西斯的語氣中暗含羨慕。
“這是我的幸運。”
“...你，不問我嗎？關于我和父親之間令人心寒的對話...”
“我不確定是否可以深入追問。看起來和哥哥的感情似乎很好...不過，你和父親之間，從以前就是這樣嗎？”
“是啊，從以前就是。”尤西斯略顯哀傷，“平民女子所生的孩子，他沒什么興趣吧。我和兄長的母親不同，兄長的母親是貴族出身的正室，現在仍然健在。我的母親則是平民出身...8年前就過時了...換句話說我是妾室的兒子。”
“但是，和兄長的關系是真的很好，對嗎？”
“...還不算壞吧。”提起兄長，尤西斯的語氣柔和不少，“8年前被他接來，一直對我很好，劍術和禮儀都是兄長教我的。”
“呵呵，和我猜得一樣。”黎恩笑道，“武功和人性息息相關，那種直率的劍法，若不是非常信賴的人教導，絕對練不出來。”
“越來越覺得你不像個貴族。”
“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而且我也不打算繼承爵位，妹妹來就好。”
第三張床上，馬奇亞斯緊閉的雙眼悄悄睜開一道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