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平陽郡,天氣瞬息萬變。前一刻還艷陽高照、萬里無云,后一刻卻彤云滾滾,遮蔽長空,壓抑的氛圍轟然籠罩。
狂風肆虐,電閃雷鳴。瓢潑的大雨,如期而至,降臨在以平陽郡為中心的方圓千里之內,綿綿絮絮地下了數個小時。
雨云翻涌,變幻著一個個形象,在空中快活地綿延開來,經久不散。狂風卷動著大雨,越過千年的眷顧,越過百歲的纏綿,越過萬里的河山,越過平陽的煙云,拍打在王仁堂的屋檐之上,噼里啪啦地響。
雨在下,滿地殘花堆積,落葉紛飛,一片蕭條。雨中的王仁堂,似被遮蔽了光明,暗淡無光。刺骨的殺意忽然間綻放。
此刻,王仁堂的密室當中,兩個少年相對而坐,那殺意便是來自其中一個少年。
視線拉近,卻見那兩個少年皆十六左右。
其中一人身形魁梧,高大如妖,俊朗的五官上處處透露著剛毅,不是王稀飯卻又是誰?
另一人白衣勝雪,眉清目秀卻也棱角分明,略加梳理的頭發錯落有致,有些單薄的身體更顯高挑,不像強者,倒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油面書生,除了蕭齊天還能是誰?
這自然是蕭齊天的本來面貌。
此時,③⑤長③⑤風③⑤文③⑤學,w$ww.cf︾wx.ne●t冷凝雪早已被王稀飯派人護送回了劍海鎮。大雨綿綿絮絮地下了數個小時,蕭齊天與王稀飯在王仁堂的密室當中,也斷斷續續地交談了數個小時。基本上,除了穿越到末法時代八年的離奇經歷無法訴說之外,對于穿越前后所發生的一切,蕭齊天都詳細地對王稀飯說了個遍。
王稀飯這才爆發出了殺意。
那殺意自然是因為憤怒。他冷聲問道:“也就是說,現在的王鵬飛,是假的咯?”
“不,確切地說,現在的王鵬飛才是真的,以前的王鵬飛只是替身,現在這個王鵬飛的替身。”蕭齊天搖頭。
“我管他什么替身不替身?我認定的王鵬飛只有你,其他人都給我滾蛋!”王稀飯大聲道。
“不,飯飯,現在的我,是蕭齊天,王鵬飛已經成為過去式。”蕭齊天強調。
“真的放下了?”
“沒錯!”
“可是他們那樣對你你不憤怒嗎?你為他們南征北戰那么多年,他們卻這樣無情地把你一腳踹開,一群狼心狗肺的東西!”王稀飯罵道。
“也不能這樣說,脫離寶玄門是我自愿的。”
“自愿?”王稀飯搖頭冷笑:“齊天,不是我說你,都到這時候了,你還想維護他們嗎?逼你交出皇天柬,逼你將多年所得的寶物貢獻出來,這能叫自愿?”
“最重要的是,他們竟然逼你自廢丹田,這一點,絕對不可原諒!哼!”他冷哼一聲,目中閃過殺氣,“說吧,想怎么弄?哥哥我都支持你。要不我立馬帶人殺上寶玄門,替你討一個公道?”
“不用了。”蕭齊天搖頭。
“怎么?你是在跟我客氣嗎?還是說,你不相信我能力?哼!區區一個寶玄門,我還不放在眼里!”王稀飯輕蔑道。
“得了吧!飯飯,別吹牛皮了。你雖是天雷宗的掌門弟子,但天雷宗與寶玄門同為十小洞天之一,不過是半斤八兩罷了,你如何帶人殺上寶玄門?”蕭齊天奚落。
“噗!”王稀飯嗤笑,“我說齊天,你傻不傻啊?誰告訴你我只有天雷宗的掌門弟子這個身份?”
“嗯?難道你還有其他身份?”蕭齊天疑惑。
“你覺得王仁堂如何?”王稀飯答非所問。
“還行,挺富有的。這是天雷宗的產業嗎?”蕭齊天問道。
“怎么可能?”王稀飯搖頭,“你仔細想想,你也去過不少地方,有沒有發現很多地方都存在王仁堂?”
“咦?你這么一說,貌似還真是。”蕭齊天驚咦。
“那如果我告訴你,整個江州,只要是郡縣以上,都有一個王仁堂呢?你覺得,天雷宗有這個能力?”王稀飯問道。
“”蕭齊天無語,因為這根本不需要回答。天雷宗若有這個能力,又怎可能只是十小洞天之一?
“而且,你要知道,你現在見到的王仁堂,不過是郡縣級的王仁堂罷了。在其之上,還有郡城級王仁堂,副城級王仁堂,甚至主城級王仁堂。級別越高,王仁堂也就越大,里面的靈丹藥材也更齊全。那你還覺得,王仁堂是天雷宗的產業嗎?”王稀飯又道。
“知道王仁堂為什么叫做王仁堂嗎?因為王仁堂是王氏的王仁堂。然后,所有的王仁堂里面的所有人,都得尊稱我一聲少主哦。你還覺得,我只有天雷宗掌門弟子這個身份嗎?”王稀飯滿眼戲弄地看著蕭齊天。
“得得得!算我錯了還不行?”蕭齊天求饒道,爾后有些嗔怪地看著王稀飯:“死飯飯,你倒挺會瞞的啊?認識我那么久,居然從來沒告訴過我你還有這等身份?”
“你也沒問過我啊?再說了,我只是不想給你帶來壓力,我只是希望我們之間能保持最純粹的兄弟情,不帶絲毫功利性。”王稀飯道。
“噗!死飯飯,感情你還擔心我經不住考驗?”蕭齊天嗤笑。
“不!不是這樣的,我若不相信你,就不會跟你結拜了。這世上,有資格當我王稀飯兄弟的人可不多。”王稀飯搖頭,神色卻帶著傲然。
“得,你就得瑟吧!”蕭齊天鄙夷。
“什么叫得瑟,這是事實。”王稀飯強調,一臉得意,雙目卻徒然一冷:“那么現在呢?要不要我帶人殺上寶玄門為你討一個公道?他們不是搶你寶物嗎?我去幫你搶回來。他們逼你自廢丹田,我就將他們丹田全部廢掉。如果這樣你還不滿意,我將整個寶玄門滅了也可以,如何?”
“哼!一個皇天柬,就將這群人的本性暴露無遺,當真可笑!”他冷哼,帶著嘲諷。
“不必了。”蕭齊天搖頭。
“嗯?都到這時候了,你還跟我客氣嗎?”王稀飯有些生氣。
“飯飯,這不是客氣。脫離寶玄門,確實是我自愿的。把那些寶物交給他們,也是我自愿的。因為,我不想帶著虧欠離開。他們畢竟救過我一命,收留了我十六年也養育了我十六年,還教我讀書寫字,教我修行。”蕭齊天道。
“他們教你讀書寫字,教你修行是為了利用你,傻不傻啊你?你還虧欠他們?你也不想想,這些年來,你披著王鵬飛的外衣為他們南征北戰,贏下了多少榮譽?現在,十小洞天之間的實力或許差不多,但在很多人眼中,寶玄門,幾乎可以說是十小洞天之首了。”王稀飯恨鐵不成鋼道。
“還是不夠!救命之恩大過天的。”蕭齊天搖頭。
“不過現在,我已經不欠他們什么了。從此之后,我走我的陽光道,他們過他們的獨木橋,我和寶玄門之間,再無瓜葛。”蕭齊天宣布道,轉而心頭一動:“對了,飯飯,說說你吧,既然你有如此身份,為何會成為天雷宗的掌門弟子?”
“這有什么?各取所需罷了。”
“嗯?”
“天雷宗想借助我王家的大勢,而我也想在天雷宗得到我想要的東西。”
“天雷訣?”
“不,天雷訣還不放在我眼里,我想要的其實是天雷宗最基礎的東西。”
“嗯?難道是天雷鍛體大法?”蕭齊天渾身一震。
“沒錯。”王稀飯點頭,“你也知道,武道一途,鍛體為先,體魄才是我們的根本。然而鍛體六重天之后想提升體魄,實在是太難太辛苦了。早年,我便是嬌生慣養,承受不了那種痛苦,只在鍛體七重天之后便匆匆凝氣。一旦凝氣,便意味著體魄定型,想提升,就更難了。這些年來,隨著境界的提升,體魄已成了我的一大掣肘,而且越來越明顯,很多功法根本發揮不出它本來的威能。不然當年忘情峰一戰,我怎么會輸給你?”
“嘖嘖嘖!手下敗將就說手下敗將,還找借口?說得好像體魄沒有成為我的掣肘一樣?貌似我的體魄只在鍛體六重天,比你還不如吧?”蕭齊天鄙夷。
“”這回輪到王稀飯無語了,光顧著吹牛,卻忘了這茬。
“所以你把主意打到了天雷宗的天雷鍛體大法頭上?”
“沒錯。”
“有效果嗎?”
“你說呢?沒有效果我能安心做了天雷宗掌門弟子那么多年?”王稀飯反問,輕輕一震,一股強大的血氣自他的身上席卷而出。
“嗯?鍛體七重天巔峰?不錯啊!”蕭齊天贊道。
“那是,再過數月,我肯定能破入鍛體八重天,到時候分分鐘鎮壓你!”王稀飯得意道,轉向像是想起了什么,情緒忽然低落下來,嘆了口氣,道:“可惜你丹田廢了,不能修行了,以后就算鎮壓你也沒樂趣了。”
話語剛落,他忽然間又爆發出了沖天般的殺氣,怒聲道:“不行!寶玄門那群殺千刀的兔崽子,我一定要找他們算賬!你能咽得下這口氣,我可咽不下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