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四章 有心栽花
橫店是個神奇的地方。
由于橫店影視城的存在，匯聚了各地的影視劇組，以及來自天南海北、心懷明星夢的群眾演員，帶動了橫店夜經濟的火爆。
從群頭潛規則女群演，到三線小演員“蹲點”大導演吃飯的地方碰運氣，夜幕下的橫店故事，格外精彩。
在橫店，吃飯、住宿和拍戲，是明星們除了拍戲之外，頭等重要的三件事。
下戲后的夜晚，橫店街頭的食肆排擋，經常可以見到大小明星前來光顧。許多餐廳的墻壁上，都會掛滿老板與明星的合影，而這一招幾乎是影視城所有店鋪的必殺技。
“你們來我這兒吃就對了！不是我自賣自夸，胖子燒烤在橫店也算小有名氣，好多明星下戲來，都會來我這兒吃燒烤。XXX你們知道吧，還有XX和XX，說不定今晚你們就會遇到”
晚上十點多，夜市街頭的燒烤小販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不遺余力的招攬顧客。
至于他口中的明星光顧，也不能算騙人。
在橫店，最不缺的就是明星，每個攤位都可能接待過大小明星。只要你足夠眼尖加上運氣因素，撞明星的概率堪比春晚后臺。
此刻，糖嫣就坐在街頭燒烤攤位上，托著下巴一邊等麥小余，一邊百無聊賴的尋找著路邊行人中的各色明星導演。
今晚收工早，她請麥小余吃飯，是沈菲給她的建議。
作為學生，還要跟輔導員、老師打好關系呢，何況是藝人，跟老板建立良好關系不應該嗎？
其實糖嫣早有心請麥小余吃飯。雅客廣告兼代言人，還有仙劍女二，都是麥小余一手促成，只是她有點怕麥小余，所以遲遲張不開口。
在沈菲的反復勸說下，她終于鼓起勇氣，可麥小余選擇的是路邊攤，而不是她一早看好的窗明幾亮的餐廳。
“你才賺幾個錢，省著點花吧。”
這是麥小余選擇路邊攤的理由，名義上是為糖嫣省錢，實則 不遠處的陰暗角落里，麥小余靜靜看著枯坐無聊的糖嫣，眉頭微皺。
筷子兄弟遭遇挖角，使他愈發意識到娛樂圈中名利誘惑的嚴重性。相比于辛苦種桃樹，更多的人喜歡輕巧摘桃子他也喜歡。
還好筷子兄弟當年伴著公司一同成長，跟他建立起深厚情誼。而他也沒有虧待兩人，導致外界挖角失敗。
但是公司其他藝人 他仔細捋過一遍，公司藝人中，筷子兄弟不用說，已經經歷過實際考驗；茜茜是他妹，瀏濤是他女人，都不用擔心；胡戨重情義，揚冪是他“侄女”，應該也沒問題。
至于王寶強短期內不會有人想挖他，一部天下無賊的價值不夠。
唯一值得擔心的當屬糖嫣。
他以強迫手段威逼糖嫣就范，但那些嚇唬手段也只能騙騙涉世未深的糖嫣，老司機一眼就能看穿。何況糖嫣還知道他曾經的圈羊羔經歷，他得盡快把糖嫣的心圈了，令其對萌人產生歸屬感。
那晚告訴沈菲的話，只是第一步，最簡潔有效的手段，莫過于英雄救美。
雖然橋段老套，但是管用。
所以今晚糖嫣請他吃飯，他選擇路邊燒烤攤，吃飽喝足后借著去衛生間的名義，把糖嫣獨自留下，然后躲在暗處，等待機會。
等什么機會？
因為特殊的因素，橫店流動人口眾多，三教九流龍蛇混雜，大小事故頻發。白天的時候，他提前找了的兩個群眾演員，美其名曰試鏡考驗 嗯，是挺卑鄙的，可他是個騙子，要求不能太高對不對？
可那倆群演太尼瑪沒有職業精神，約定時間過去十幾分鐘了，還沒見著人！
他找了公用電話打過去，問對方為什么沒出現，還想不想拍戲，結果對方破口大罵他是“騙子”，而后直接掛斷電話。
我勒個去，聰明人啊！
只能再找機會了。
麥小余嘆口氣，溜達著到座位上。
“等急了吧？”
“沒有。”糖嫣拘謹的笑笑，“是不是吃的不干凈，肚子不舒服？”
麥小余隨口應付道：“遇見個朋友，聊了幾句。咱們去吧。”
“好，老板算賬。”
糖嫣打算付錢的時候，麥小余攔住了她：“我沒有讓女生付錢的習慣。”
話說的有點霸道，但是女生吃這套，糖嫣也不例外。
她甚至鼓起勇氣，跟麥小余開了句玩笑：“你當初選這里，該不會是為了替自己省錢吧？”
麥小余愕然看她一眼，糖嫣又不敢說話了。
結完賬，兩人溜達著酒店。
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經過一家KTV門口的時候，有個身材高大戴著墨鏡的年輕人醉醺醺走出來。
這個年輕人一身酒味，跌跌撞撞出來后撞了麥小余一下，然后爬到路邊哇的一下嘔吐起來。
麥小余瞪了對方一眼，看出這貨喝多懶得計較，打算離開。
可是年輕人不樂意了。
吐完之后一抹嘴，指著麥小余呵斥道：“你瞅啥！”
“滾蛋啊，別自己找不自在。”
“呀呵，敢罵我，知道我是誰不！”年輕人嘴里不干不凈的晃過來，看到糖嫣后眼睛一亮，“你的妞挺正點的。”
說著話，年輕人伸手去挑糖嫣的下巴。
“你想干什么？”糖嫣打掉對方的手臂。
麥小余則是一把推開年輕人：“最后一次機會。道歉，然后滾！”
年輕人腳下不穩，后退好幾步撞在樹上才站穩。
這時候KTV里又走出來七八個人，有男有女。看到這一幕立刻圍過去，扶起年輕人。
“福哥，你怎么出來了，我們找你一圈兒呢。”
“什么人這么粗魯，福哥你沒受傷吧？”
“福哥你要不要緊，有沒有摔疼？”
“麥總，咱們走吧。”糖嫣沒見過麥小余的戰斗力，也不想多事，拉著麥小余小聲道。
麥小余搖搖頭：“他還差你一個道歉。”
這可不是麥小余想刷糖嫣的好感度、歸屬感，而是那個叫什么“福哥”的年輕人，惹著他了。
當著他的面，調戲他身邊的女伴，這是赤果果的打臉！
況且，他想走，也走不了。
福哥的威望似乎不低，幾個男的嘩啦一下沖過來圍住麥小余。
為首的是個中年人，操著當地口音，指著麥小余破口大罵：“草泥馬的，福哥也敢碰，活膩歪了！”
“滾邊去！”
麥小余一腳踹飛中年人。
“劉導你不要緊吧？”
“特么的你還敢打人！”
“太猖狂了，今天非給你點教訓不可！”
幾個男的大聲咋呼著，扶著福哥的幾個女人中，分出一個女的過去扶起劉導。
劉導揉著胸口惡狠狠道：“給我打，打出好歹算我的！”
“別打女人。”福哥冒出一句。
劉導掃了眼糖嫣，明白過來：“給我狠狠教訓那小子！”
“你們別亂來啊，不然我報警了！”
糖嫣擔心出事，大聲警告。
對方根本不在乎警察，麥小余也不在乎。
他把糖嫣拉到身后，說了句“站這兒別動”，雙腿發力身形炮彈般彈射而出 三分鐘后，幾個男的全躺下了，一色兒的捂著胸口嘔吐不止，看得福哥、劉導還有幾個女的目瞪口呆后心發涼。
“一幫垃圾。”
麥小余罵了句，走到劉導面前：“你是導演？”
“沒錯，我，我是導演。我警告你別亂來，不然”
“啪！”
一記耳光把劉導后半截威脅的話抽了去。
“副導演也這么狂。”
“小子算你狠，有種留個字號！”
“我嚇大的啊！”麥小余扔下一張名片，“我等你來找我，不過下次可就沒這么便宜了。”
說完，麥小余又走到福哥面前，還沒開口，福哥已經捂住臉叫道：“別打臉！”
“看你那慫樣。”麥小余一腳揣在對方胸口，然后把糖嫣叫過來，“道歉！”
話音剛落，遠處響起警笛聲。
懷有正義感的人民群眾，看到這里有人打架斗毆，破壞和諧社會，報警了。
警燈閃爍，剛才還死魚般的福哥和劉導瞬間滿血復活，顧不得理會麥小余，招呼人轉身上了旁邊的保姆車，發動汽車以最快速度離開。
麥小余沒有阻止，和他們做出了同樣的選擇。拉著糖嫣的手快步離開，迅速融入夜幕人群中。
等到出警的警察抵達KTV外面，一切已經恢復正常，只有一坨坨惡心的嘔吐物，顯示著這里發生過什么。
車子走遠，聽不見警笛后，福哥喘著酒氣罵劉導：“馬勒戈壁的，你還吹這兒是你的地頭，人面廣朋友多，這么多人被人家一個人干翻！”
劉導咬牙切齒道：“我饒不了那小子。等會我就召集人，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來！”
有人提醒道：“劉導，他不是給你一張名片嗎？”
“對啊！”
劉導連忙在身上摸索，生怕剛才掉了。還好從兜里找出名片，雖然皺皺巴巴，但還能看清上面的字樣：萌人影視麥小余。
“難怪他也躲警察。”劉導攥著名片，“留下名頭就好。福哥你放心，我一個電話，不用二十分鐘肯定能找到他住的賓館。”
福哥卻像是沒聽見，自言自語道：“萌人影視怎么有點耳熟呢？”
再說麥小余。
拉著糖嫣走了好遠，眼看賓館就在前方，而警察也沒有追上來，兩人才放慢腳步。
糖嫣小心翼翼抽出手：“對不起麥總，我給你添麻煩了。”
“不關你的事兒。沒有嚇到你吧？”
“沒有。”糖嫣搖搖頭。想到剛才麥小余的戰斗力，她忍不住又問道：“麥總，你剛才沒受傷吧？”
受傷？
怎么可能！
幾個喝了酒，空有一身力氣的普通人，麥小余收拾起來不要太輕松。
“我要是那么容易受傷，將來怎么保護你們？明天我找人打聽一下，看看他們是哪個劇組的。要是不道歉，這事兒不算完。”
“不用了，他們也沒把我怎么樣。”
“那怎么行，你是我的人！”
糖嫣心中一暖，首次沒有用“我是公司的人”糾正麥小余：“謝謝。對了麥總，你怎么知道那個劉導是副導演？”
劉導是個三十多的中年人，福哥也就二十大幾，一口一個“哥”的叫著導演的逼格不能那么low，更不可能一口當地口音。
只有負責群演的副導演，由于當地人的地緣優勢，跟的劇組多了，混的時間長了，有可能混進導演組成為副導演。
這樣的副導演，相當于七品芝麻官。在劇組權力不大，但是面對當地群頭、沒戲拍的小明星，那是大爺般存在。劇組的群演都由他們決定，特約演員方面也能插上話，當地有什么小麻煩他們也能出面擺平。
由于混跡在娛樂圈邊緣地帶，這樣的人很放得開，夜夜做新郎一點壓力都沒有。
“不會這么亂吧？”
糖嫣不太相信。可是到賓館，沈菲聽完她的講述，給與肯定答。
“嫣兒啊，你以為別人一提起‘娛樂圈’就說‘貴圈真亂’，是開玩笑嗎？你以為考上中戲就可以高枕無憂？要不然我會那么賤，屢次三番想把自己送給麥總？”
“菲姐，我沒覺的你那什么。”
沈菲笑著搖搖頭：“有沒有都無所謂。既然選擇這個行業，早就考慮清楚了，為藝術獻身嘛！沒有背景沒有后臺，只能靠自己的身體換取明天，紅了的話還可以洗白，不然趁早轉行吧。”
她的話太直接，直接的糖嫣接受不了：“菲姐”
“好啦，你不用擔心，有麥總罩著你，除非你愿意，否則沒人能潛你。”
“那他？”
“他是娛樂圈的奇葩。我把自己送到他嘴邊都不吃，要不是感覺到他身體變化，我才不信他是直的。這種老板一定要抓牢，否則你遲早會后悔。”
糖嫣心中，沈菲是老司機，知道很多。聽她這么說，自己也放下心來。
可是麥小余的一個電話，糖嫣的心又提到嗓子眼。
“菲姐，他讓我現在去他的房間。”
“不會吧？”沈菲美眸閃爍，“現在都晚上十一點多了，難道他想”
“菲姐，我該怎辦？”糖嫣快哭了。
“這有什么好猶豫的。如果你想上位，要么陪他一個人睡，要么將來陪一堆人睡，很難選嗎？”
見糖嫣還是面露難色，沈菲摟住她的肩頭：“我只是猜測，說不定他不是那個意思呢？最多我陪你去好了。”
“謝謝菲姐。”
“咱們是姐妹。”沈菲媚然一笑，對著鏡子整理睡衣頭發，又噴了幾下香水，“走吧，萬一他要你陪他，我和一起你陪他就是。”
糖嫣幾近崩潰，被沈菲推著離開房間。兩人絲毫沒有發現，住在對門的揚冪探出腦袋，目送她們拐進樓梯間，大眼睛滴溜亂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