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三章 箭在弦上
一幫人湊在一起聊天，如果有個初次見面的女孩子，總是偷偷瞟你，而且眼神異樣；發現你看她后，她還會很緊張的低下頭或者轉向別處，躲避你的目光，你會有何感想？
被你的強大魅力征服？
對你有好感？
還是說一見鐘情？
別開玩笑。
麥小余活了二十多年，自忖顏值不算低，在酒吧夜店頗受各類妹子歡迎，也沒遇到哪個女孩子對自己一見鐘情的。
難道…她是羊羔？
虱多不癢債多不愁，造的孽多了，好多孽自己都忘了。
比如說糖嫣。
如果不是“重逢”后，糖嫣的激烈反應和那聲“騙子”，他壓根不記得糖嫣是自己的當年的獵物之一。
麥小余只記得自己的怪夢中，蔣歆算是大器晚成，可現實中，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可如果說蔣歆是羊羔的話，她的反應又令麥小余費解了。
當年，我圈了你，還一笑而過；現在，你遇到我，不應該像糖嫣那樣激動嗎？
總偷瞟我算怎么回事兒？
難道…不是羊羔？
很快，休息時間結束，劇組繼續拍攝。
鄧朝和蔣歆帶了一些零食飲料各自離開，回去補妝，他們今天還有幾場夜戲要拍。
瀏濤今天的戲份已經結束，專門和執行導演大了招呼，不跟著大部隊乘坐劇組大巴回酒店，而是帶著兩個助理和劉曉麗、茜茜乘坐麥小余的車，自行返回酒店。
車是道奇越野車，麥小余在臺州租車公司租的，正好能坐下七個人。
“寶強，你先帶她們上車，我去方便一下。”
“麥總，你從這兒往前走，上了臺階之后左拐，然后能看到一個亭子，亭子后面就是公廁。”
景區上廁所就是麻煩啊！
麥小余嘆了一聲，按照瀏濤的男助理指出的公廁行進圖，一路前行，找到了傳聞中的公廁。
這時候已經是日近黃昏，大北地溪林場景區已經沒什么游客，公廁內也空蕩蕩的，呼啦啦的排水聲頗有點山間泉水的意境。
打個激靈，抖三抖，麥小余提上褲子，尚未系皮帶，一道黑色的靚麗身影突然沖進來。
伴隨著香風，是一把彎刀，架在麥小余脖子上。
蔣歆！
看來，真的是羊羔。
迎著蔣歆憤怒的目光，麥小余嘴角微翹，戲謔道：“你一直在外面偷聽我撒尿？”
“你說什么！”蔣歆柳眉倒豎，用刀壓住麥小余的脖子，仿佛麥小余再敢亂說話，她會立刻痛下殺手。
“好好好，我不說了，女俠饒命。”麥小余裝出惶恐模樣，“女俠你說，劫財還是劫色。劫財的話，你會很失望，劫色的話，我會很開心。”
“你這個無賴！”
“女俠，女俠，千萬別動怒。刀劍無眼，萬一你一用力，弄斷了劇組的道具刀，回去怎么交待？”
“不用你管！”蔣歆銀牙緊咬，恨不得咬死麥小余，“我警告你，那件事不許說出去，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哪件事？”
麥小余糊涂了。
她是羊羔嗎 這兩年他也遇到過一些昔日獵物。像是林志鈴，糖嫣，還有山城那幫會員，見到他后哪個不是咬牙切齒痛恨至極？
可蔣歆身上，除了憤怒之外，還有怨氣以及一絲恐慌。
這不科學啊！
“你少裝瘋賣傻。一句話，你要多少錢？三萬，三萬夠不夠？你別得寸進尺，我只能拿出這么多！”
這是要給我錢，收買我？
難道不是羊羔？
麥小余一邊系著褲子，一邊努力回想，始終想不起來自己什么時候和蔣歆有過交集。
“小妹妹，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你化成灰我都記得你…”
那還是她畢業前一年發生的事情，涉世未深的她遇到了流竄到商都圈羊羔的蒙人逼g3。
她從小在中原省商都市長大，就讀于中原藝術職業學院，畢業前出演過幾部電視劇，都是些比龍套稍好一點的小角色，想在觀眾面前混個臉熟都很難。
因為對娛樂圈比普通人多了解那么一點點，使得她見到麥小余后，很容易掉進后者用謊言編織出來的絢麗童話世界中，以前演出、拍戲賺來的一萬塊，就那么輕易的裝進麥小余口袋中。
時間一晃過去三年多，她已經忘掉那件事，來到燕京成為燕漂，在恩師的幫助下，開始了自己的演員生涯。
在自己的努力和恩師的幫助下，她總還是有戲怕，甭管角色大小，她都在一點一點的累積著經驗和人脈，盡可能多的提高自己的人氣和知名度。
去年《天龍》選角，在恩師的推薦下，她好容易才爭取到木婉清一角。
這是個好機會，她很珍惜，生怕發生意外。
然而意外還是發生了，當年的騙子再次出現在她的生活中。
那件事里，她雖然是受害者，可一旦傳出去，被媒體曝光，后果難測因為她是演員，身處娛樂圈，而《天龍》自開機以來，一直處于風口浪尖！
肯定有人同情她，但是誰又能保證沒人落井下石？
當初試鏡木婉清一角的演員，可不止她一個。
娛樂圈這個江湖，更加險惡！
因此重新開機后，由于她的戲份在晚上，現在沒事。就躲在暗處跟著麥小余，見其獨自前往公廁，一路尾隨，在公廁堵住了他。
“所以你寧愿用錢堵住我的嘴，只為了息事寧人？”麥小余難以理解的看著蔣歆。
“你答不答應？”
“我們出去聊吧，不覺得這里很味兒嗎？”
蔣歆遲疑片刻，收起道具刀，跟在麥小余身后，來到公廁前方的涼亭。
此時天已擦黑，倦鳥歸巢；晚風輕拂，帶來絲絲涼意。
蔣歆緊了緊衣服，追問麥小余：“你到底答不答應？”
麥小余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首先，我需要糾正你一件事，我從來沒有騙過你。”
蔣歆的眼睛本來就挺大，此刻睜得更大了：“你說這話不虧心嗎？”
“我當時怎么說的？”
“你說會安排我拍戲，重要角色。”
“我有說什么時候嗎？”
蔣歆：“…”
麥小余輕咳一聲：“知道我來江浙干嘛嗎？”
“干嘛？”
“一探班，二選景，三找你。”麥小余從蔣歆手中拿過道具刀，把玩著，“我們公司準備開拍一部古裝偶像劇，里面有個角色很適合你。”
蔣歆：“…”
“怎么，不相信？你覺得，我身為萌人影視總經理，我們公司出品了多部優秀影視劇，會騙你一萬塊錢？”
“你，你是萌人影視總經理？”蔣歆難以置信的看著麥小余。
“剛才瀏濤介紹的時候，你沒聽見啊？”
還真沒有。
當時蔣歆剛確定麥小余就是當年的騙子，光顧著考慮怎么擺平他，避免自己被騙的事情讓人知道，哪有心情聽瀏濤介紹？
“自己看。”麥小余掏出名片，拍在蔣歆手里。
看著手中的名片，蔣歆內心震動不已。
萌人影視，新人“諾亞方舟”，這種說法在新人和底層演員中流傳很廣。蔣歆也聽過，甚至也曾想過，有朝一日和萌人合作，出演他們的電視劇。
現在機會擺在面前，她卻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看看天不早了，麥小余不想再耽誤：“行啦，把你聯系方式給我。”
“干嘛？我不和你們公司簽約。”
麥小余在蔣歆心中留下陰影面積較大，她習慣性的排斥。
然而麥小余也沒想過簽她。
茜茜、糖嫣、胡戨、王寶強…公司現在好幾個新人呢。
“你想太多了，要你的電話，只是為了將來劇組選角的時候，能聯系上你。”
“我的名片沒帶在身上。”
麥小余拿出簽字筆：“寫我手上吧。”
山風徐來，拂動蔣歆的發梢，她輕輕握著麥小余的手，在后者手心上寫著自己的聯系方式。
手很滑，很嫩。
麥小余打量著蔣歆，感受著蔣歆內心的變化。他知道，又一只羊羔的毛被捋順了。
蔣歆的名字比劃不多，電話號碼也只有十一位數，寫下來要不了一分鐘。
然而就在這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內，意外發生了。
來人了。
“哥，你咋尿那么久…咦，你們弄啥嘞？”
王寶強！
跟在瀏濤身后！
麥小余去放水，去了快半個小時還沒回來，不免讓人擔心。
于是瀏濤在王寶強的陪伴下一路尋來，結果在涼亭看到麥小余和蔣歆獨處，而蔣歆還抓著麥小余的手。
王寶強咧嘴大喊，一臉好奇；瀏濤駐足不前，目光古怪。
蔣歆嗖的一下縮回手，紅著臉說了句“濤姐我先回去了，要不然導演該罵我了”，然后低著頭急急忙忙的走了。
我去，要不要這么緊張？
本來沒什么事兒，你這么一鬧，搞得好像真有什么事兒似的！
麥小余無奈的目送蔣歆離開，招呼瀏濤和王寶強：“走吧。”
瀏濤微笑著點點頭，和他一起離開，沒有詢問他和蔣歆的事情。
仙居客棧，《天龍劇組》入住的酒店，麥小余也在這家酒店開了一間標間。
開車回來后，叫上茜茜的兩名助理，九個人在仙居客棧二樓的特色餐廳要了個包間，吃飯聊天放松身心，直到晚上九點才各自回房。
“濤姐，等會我幫你抹藥酒？”小宋偷偷塞給瀏濤一瓶跌打藥酒，小聲說道。
“不用了，你這幾天也辛苦了，今晚早點休息。”
回到房間，瀏濤換下衣服，洗完澡吹干頭發，換上睡衣坐在床上休息片刻，拿起小宋塞給她的跌打藥酒。
當當當，敲門聲響起。
打開門，看到站在門外的麥小余，瀏濤眸中帶笑：“怎么不陪茜茜多聊會？”
“剛陪她睡著，來看看你。”
麥小余走進房間，瀏濤隨手關上門，快走幾步趕在麥小余之前來到床頭，收起跌打藥酒。
麥小余眼尖：“藏什么東西呢？”
“沒什么，女孩家用的東西。”
“學會撒謊了？”麥小余笑著，從兜里掏出一瓶跌打藥酒，“把袖子挽起來。”
“我真的沒事。”
“袖子挽起來。”
“我準備睡了…啊！”
兩分鐘后，房間內滿滿的溫馨畫風。
瀏濤坐在床邊，袖子高高挽起，麥小余搬來沙發椅坐在她對面，抓著她的手臂，在淤青處涂抹上藥酒后，用力揉搓，活血化瘀。
看著瀏濤手臂上多處淤青紅腫，麥小余心疼的說道：“怎么那么傻，干嘛不用替身？”
“不用替身的效果更真實，而且我也沒什么事兒。”
“這還叫沒事兒？手臂上都成這樣，身上還不知道什么樣呢！拍戲而已，何必那么拼？”
“給你賺錢啊，我不是你的搖錢樹嗎？”
麥小余拿起藥酒倒在手心，用力搓熱后，繼續搓揉瀏濤手臂上的淤青：“我后悔了，以后不讓你當搖錢樹了。”
“那讓誰？總不會是欣欣吧？”瀏濤開玩笑道。
麥小余無奈白她一眼，低下頭繼續用力“干活”。
瀏濤凝視著麥小余好一會，深吸一口氣，輕聲道：“麥子，欣欣是不是和我一樣？”
“什么和你一樣？”
“就是那什么…還有糖嫣，我們三個都一樣？”
這下麥小余聽懂了。
他抬起頭，啞然看著瀏濤：“你到底想說什么，什么一樣不一樣的？換左手。”
裝傻，麥小余必備技能之一！
瀏濤不為所動，伸出左手，繼續道：“我都知道了。下午在劇組，欣欣偷看你，有點緊張；你發現后也偷看她好幾眼。”
“她暗戀我，我是好奇而已。”
“你騙不了我，那不是暗戀的目光。還有糖嫣，我聽說她在公司見到你后，喊你騙子…”
“那是個誤會，她認錯人了。沒見后來她跟公司簽約嗎？”
“那我呢？”
“你什么？”
“我的，初吻…”
“當時不是形勢所迫嗎，你要是覺得吃虧，最多我讓你還回來。”
“你說的！”
“對啊，我說的。”
“那你別躲！”
“我就坐這兒！”
世間上，有些事兒就怕話趕話，趕著趕著不定趕出什么話。
就像現在，瀏濤嬌軀前傾，心跳飛快呼吸急促，顫抖著緩緩送上自己的櫻唇。距離越來越近，近到雙方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慢慢閉上雙眸。
麥小余體內同樣發生巨大變化。
泰迪暴動，腎上腺飆升，壓抑已久的情感戰勝理性，徹底爆發。
伸手把瀏濤拉到自己懷中，抱著她，在她期待的目光中…電話響了。
“你這個騙子騙子騙子騙子騙子騙子騙子騙子騙子，一臉無辜的樣子…”
尼瑪！
好事兒被破壞，麥小余大為光火。
“誰啊！”
“哥，你擱哪兒呢？我逮了個小偷，你猜是誰？哈哈，你肯定想不到，就是下午在劇組的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