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風雷動
超過兩米高鐵塔一樣的壯漢叫輪道，為什么叫這個名字已經無從查起。因為他們靈界的所有人，召喚獸，都不知道自己的來歷。所以一大部分人已經認命了，覺得他們的里世界，也就是安爭所說的召喚靈界才是他們的家園。
但，這并不是他們真正的家園。
界主說自己的名字叫卓青帝，也許他是召喚靈界之中為數不多的能知道自己名字來歷的人......因為他的名字就是自己取的。然而誰也不知道卓青帝的來歷，他從三百六十五年前突然出現在召喚靈界的西地，然后擊殺了西地的小界主。
召喚靈界的人習慣了稱呼自己存在的世界為里世界，稱呼人類生存的世界為表世界。
傳聞，在很多很多年前，人類世界的一個修行者強勢的殺入了里世界，和里世界的人或者妖獸簽訂了契約。從此之后，里世界的人也好妖獸也好，都成了召喚物。
“錯了。”
卓青帝靠坐在寬大舒適的椅子上，看著面前那綿延的群山：“從一開始就錯了，到現在已經沒有幾個人知道當初的真相。大天一，你記得你們家族在召喚靈界的過去嗎？”
輪道搖頭：“屬下不知道了。”
卓青帝問他：“你多少歲了？”
“大概......幾百歲？又或者有一千歲了？不是屬下記不住，只是在界主降臨之前，沒有人說過時間的重要性。對于里世界的每一個人來說，時間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里世界只是一個黑暗的空曠的世界，所有人都在屬于自己的位置上看著天空發呆無所事事。”
“奴性。”
卓青帝輕輕嘆了口氣：“現在里世界的人流傳的最多的傳說，就是剛才你說的那樣，說當初一個強大的修行者殺入里世界，打贏了所有人，并且以不殺所有人為條件簽訂了召喚契約。六芒星法陣，就是召喚陣。可是，那傳聞流傳的再廣，也不是真的。”
輪道垂首：“界主，那么真的是什么？”
“是屈辱。”
卓青帝語氣很平靜，可是其中總給人一種悲愴之感。
“在很多很多年前，是沒有里世界的。所謂的里世界，只是一個人為創造出來的監牢而已。我想一想......大概是多少年前？似乎記得不太清楚了，那個時候只有表世界沒有里世界。所有進入里世界的人，其實都是戰敗者。”
卓青帝道：“有一個恐怖的異常強大的人類修行者是真的，可是當你們提起這些話的時候用上人類修行者這幾個字，其實就是自卑和一種不認同。你們，看起來像人的都是人。”
“啊？”
輪道楞了一下：“我們，都是人？”
“是的，你們都是人。”
卓青帝喝了一口酒，讓自己靠的更舒服了一些，可是不管怎么斜靠著，都感覺他是一座筆直的聳立著的高山。他懶散的樣子很帥氣，然而這種帥氣之中又透著一種邪魅。
“強大的修行者是存在的，叫什么已經無從查起了。我記得有人說他姓陳，有人說他姓李，還有人說他姓方......但現在姓什么已經不再重要了。那是一個奪天地之造化的人，前無古人，也不一定后有來者。有人說他過往悲慘，有人說他是為民除害......這些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里世界的妖獸和人，都是他送進去的。”
“為什么！”
輪道睜大了眼睛：“囚禁嗎？！”
“是的，是囚禁。”
卓青帝道：“你們都是后代了，最早進入里世界囚牢那些人的后代。因為年代太過久遠，沒有人還記得最初你們祖輩們留下的恥辱。然而最恥辱的不是當初的戰敗，而是戰敗被囚禁之后，忘記了只是個囚徒。”
卓青帝坐直了身子，把酒杯放在桌子上。他看著輪道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們的祖輩，在很多年前被人擊敗了，然后關進了里世界這樣一個囚牢之中。不管原因是什么，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當初之所以你們的祖輩被關進來，是因為不服從那個人，和他的看法不一致，然后要么被殺要么被囚禁。”
輪道的眼睛開始發紅：“為什么？為什么一直沒有人告訴我這些。”
“我剛才說過了，已經太久遠了。久遠到，連你們自己都開始覺得很安逸的在里世界那樣的囚牢之中生活。那不是個世界，從來都不是，那就是監牢。可是一代一代之后，仇恨已經沒有了。最恥辱最可悲的，簽訂了不平等的契約之后，你們祖輩的后代們，居然很享受被召喚的感覺。”
卓青帝問：“你可知道為什么？”
輪道回答：“因為寂寞，空虛，因為里世界的荒蕪。我記得當初還不斷有人被有妖獸被召喚出去，凡是出去過的人回來都說，表世界真是太美了。所以每當出現召喚的時候，甚至會出現爭奪的局面，不惜自己人大大出手。”
“所以這才是當初那些控制了你們祖輩的人最可怕的地方，他囚禁了你們，然后還讓你們心甘情愿的接受了這一切。”
卓青帝微微搖頭：“可悲，真是可悲。”
輪道：“界主，求求你，帶著我們打回來吧！”
“當然是要回來的。”
卓青帝端起酒杯晃了晃，那水晶杯子里的酒好像血一樣的顏色：“我試圖用勸說的方式接觸那些界主，一個一個。可是他們居然沒有一人認為我說的是對的，他們居然認為自己就應該生活在里世界。甚至把那張完全不平等的契約當做了法律，當做了約束，任何違反了這個約束的人都要受到最嚴厲的制裁......”
“這是什么？奴隸制裁更低級的奴隸？”
卓青帝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輪道，記住......你永遠都不是一個奴隸。你是為了追求自由而戰的勇士，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拿回曾經屬于你的權利......在表世界生存的權利。”
輪道抬起右拳敲打著自己的胸膛：“屬下記住了！這是為了自由而戰。”
“去吧，你是個先驅者。”
卓青帝指了指外面：“最先進入表世界的人，將來必然會得到無數人的尊敬。先驅者，象征著勇氣和榮耀。在你之后降臨表世界的人，都將視你為領袖。”
輪道大步走向山下：“屬下不成功不歸來。”
卓青帝笑了笑，眼神之中有一種很復雜的意味。
“這世界，錦繡河山，醉生夢死。那世界，黑暗空虛，貧瘠荒蕪。”
他自言自語的說道：“就算是贖罪，也贖了幾萬年，還不夠？”
他站起來看向天穹：“那么多年了，你當年立下的規矩也該改一改了。沒有人天生就該受苦受難，連被人召喚出去賣命都視為享受。這不公平，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不公平都該被打碎。”
就在這時候，他面前忽然出現了一陣空氣波動，緊跟著一個恍惚的人影出現在他面前。看起來，那個人影的高度和胖瘦都和他一模一樣，就連面容都那么一樣。
“你又來？！”
卓青帝冷哼了一聲。
那恍惚的人影嘆了口氣：“你知道你錯了嗎？”
“我錯在何處？”
“你憎恨的那個人，卻是創造了我們的那個人。你的存在，是拜他所賜。可是現在你居然在破壞他創造的秩序和平衡，難道不是錯了嗎？他一生追求的都是公平兩個字，你打破他的追求，就是打破公平。”
“你夠了！”
卓青帝怒叱：“你是做狗做習慣了嗎？”
恍惚的人影搖了搖頭：“別自欺欺人了，你用這樣惡毒的語言來攻擊我有什么意義？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這個世界有這個世界的秩序，那個世界有那個世界的秩序，不該這樣。”
“你才是自欺欺人！”
卓青帝猛的一揮衣袖：“就算是當初最早被囚禁的那批人那批妖獸真的做錯了什么，可是他們早已經死了。難道贖罪要贖幾萬年？以至于他們的子孫后代都要贖罪？這就是你所說的公平？還有，你是你，我是我，我們兩個永遠都不是一個人。”
“我們從來都是一個人的。”
“不是！”
卓青帝的眼睛發紅：“我追求的是真正的公平，而你呢？你追求的是一種無為，你覺得做狗很舒服，那就繼續做你的狗。你覺得那狗屁契約是什么法律，那你就去接著遵守你的法律。我不用你來管我，我也不會去管你。”
“可我們是一個人。”
“我再說一次，我們不是一個人！”
卓青帝忽然一招手，他掌心里出現了一柄精光四射的長劍。他握著長劍瘋狂的劈砍著面前的虛影：“我就是我，我是卓青帝！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
可是不管他怎么劈砍，也不可能把虛影砍死，虛影就是虛影。又或者，這虛影真的就是他自己內心深處藏著的另外一個自己。
“你還是分不清楚啊。”
虛影逐漸消失不見：“我一直都在你心里，除非你殺了自己，不然你是殺不了我的。你更不應該忘記，你是他創造出來的。”
“我不是！”
卓青帝依然瘋狂的劈砍著，但是毫無意義。
虛影終于消失不見，但卻不是被他殺了。
卓青帝氣喘吁吁的站在那，當的一聲手里的長劍落在地上。
他抬起頭，眼睛是那么那么的紅。
“沒有人理解我，那我就自己去拼爭。我不需要人懂我，這個世界也好，另外一個世界也好，救世主從來都不需要別人的理解。我會站在最高處接受所有人的頂禮膜拜，到時候你就會跪倒在我面前說你錯了。你們看著，你們都給我仔仔細細的看著，看看到底誰才是對的。”
他深吸一口氣，然后猛的轉身，在轉身的同時屈指一彈。一個小小的藍色雪花再次飛出去，落在平臺上。
六芒星法陣再次出現，這次是一頭至少有七八十米長的巨大妖獸。
“化蛇，去殺人！”
卓青帝一揮手，那巨大的妖獸隨即嘶吼了一聲，從冰封之山上俯沖了下去。那是一個人面，有著狼一樣的上半身，但是下半身確實蛇的巨大妖獸，而且還有一對展開達到了一百多米的雙翅。
它一動，則風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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