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夢公司對青年導演沒有具體的年齡限制。
可以是剛畢業的學生,也指剛入行的新人,或者有過拍片經驗,卻還沒有成名的導演,都在扶助的范圍。
不是說非要三十歲以下才行,也不需要導演系科班出身。
只要有個好本子,打算從事導演這份職業,就有申請的資格。
這個基金的重點在于挖掘和幫助青年導演,讓他們走出第一步,成功了固然可喜,失敗了也沒有關系。
所以在劇本的選擇上更看重創意,也就是這個故事有沒有意思。
“有意思”是指能不能給觀眾帶來思考,能不能豐富國產電影的類型,能不能打破一點東西,不走從前的老路。
在西方,有種類型的電影叫做先鋒派電影。
它的特點是反傳統敘事結構,強調純視覺性,探索電影的可能性。
林子軒并不鼓勵青年導演走這種路子,但國內的影視圈缺少那種求新求變的精神,拍出來的電影大多沒什么意思。
青年導演要大膽一些,不能被傳統的電影理念捆綁住手腳。
比如田狀狀,他當年以拍攝實驗電影出名,在電影審查的時候審查委員會的委們員表示根本看不懂他的影片。
只有真正的探索了才能知道邊界在哪兒,才能明白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否則只能永遠待在自己的小圈子里,成為井底之蛙。
青年導演的第一個劇本往往是他們真心想拍的內容,下了功夫,可能顯得粗糙,不夠成熟,但應該會很有意思。
等到他們成名后,被名氣和資本束縛,恐怕就沒有勇氣再嘗試創新了。
第一位和林曉玲見面的導演叫做李洋。
李洋已年過四十,和“青年”不怎么沾邊,他先是在京城廣播學院電視系導演專業學習,后來前往德國學習戲劇和導演。
他在德國給當地的電視臺拍過三部紀錄片,反響一般。
回到國內后,李洋想要拍電影,但在電影圈,他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沒有拿得出手的作品,也沒有關系。
而且,他想拍的題材較為敏感,很少有人愿意投資。
他寫的劇本叫做《盲井》,講了兩個在礦區的閑人依靠害人賺錢的故事。
他們把打工者騙到礦區打工,然后在井下害死打工者,制造事故假象,再裝作打工者的親屬向礦主索要賠償。
這個故事有原型,真實的發生過,是九八年的一樁大案。
華國實行私人承包制度后,在產煤大省涌現出了一批煤老板,他們向當地政府承包小煤窯,雇傭打工者下井挖煤。
由于是私人煤窯,安全措施不到位,容易發生礦難。
一旦礦井里死了人,都是私了,不會驚動派出所,一條人命也就十幾萬塊錢。
這種現象在國內相當普遍,當地官員和煤老板勾結,事情就這么不了了之。
《盲井》正是以私人煤窯為背景,講了一個謀財害命的故事。
像這種題材的電影即便拍出來也公映不了,自然沒人愿意投資。
“你拍這個片子是打算參加國外的電影節吧?”林曉玲直接問道。
這個問題略顯尷尬,導演可以說我這是為了藝術,或者我被這個事情震撼了,一定要拍出來給大家看看。
如果說是為了拿獎,給人感覺過于虛榮。
第六代導演大多是拍攝邊緣題材的影片,參加國外的電影節,獲得獎項。
這是一條被證明了的能夠成功的道路。
當年張億謀那幫第五代導演就是這么過來的,在這一點上,第五代和第六代沒有區別,只有在國外獲獎才能在國內受到重視。
林曉玲對國內電影人的心態頗為了解,她也有過這種想法。
這是電影圈的常態,國外的獎項含金量就高,國內的就不行,大家都想著在國外的電影節上拿獎。
這和國內電影行業的狀況,以及自信心有關。
美國的演員想拿奧斯卡獎,他們不會想跑到華國拿一個獎項,只有等到華國的電影產業超過美國,才會被別人看重。
這需要相當長的時間。
林曉玲想知道面前的這位導演有多少誠意,有多少誠意就能拍出多好的片子。
“我不否認有拿獎的想法,不過我拍這部電影的初衷是想真實的反映礦工的生活,讓這類慘劇得到社會上的重視,避免再次發生。”李洋回答道。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電影在影院上映,會導致模仿式犯罪?”林曉玲犀利道。
有些犯罪分子看了電視上的法制節目,從中學到了犯罪手段,并模仿作案。
這就是模仿式犯罪。
犯罪分子往往是法制節目的忠實觀眾。
法制節目應該盡量少披露犯罪的細節和警察偵破的過程,否則犯罪分子有了反偵察意識,將更為猖獗。
“我認為利大于弊,不能因為這個就不反映現實問題,那是在逃避責任。”李洋如此說道。
林曉玲清楚這部片子在國內很難公映,還是要走國際電影節路線。
她參加過幾次國際電影節,這種類型的影片在西方有一定的市場,尤其是其中牽涉到人性的扭曲和掙扎。
而且,從文藝片的角度講,這的確是一部能給人帶來震撼和思考的片子。
她接下來會和李洋討論具體的拍攝計劃,實景拍攝需要得到煤窯礦主的同意,或者和正規的煤礦進行合作。
好夢公司會派人協助導演工作,確保影片的順利進行。
第二位和林曉玲見面的導演來自京城電影制片廠,叫做路學常。
他不是新人,拍過幾部電影,拿過獎項,在第六代導演中小有名氣。
他把劇本投給好夢公司并不是想拉投資,而是想找葛尤出演主角,按照他的說法,這個角色就是給葛尤寫的。
然而,一部小成本電影想找葛尤出演難度不小,片酬就是個大問題。
不是說葛尤看重錢,沒有一兩百萬的片酬就不演,而是怎么引起葛尤的重視。
葛尤手里不缺劇本,都是幾千萬投資的大制作,自由度非常高。
“我是想能不能把劇本遞給葛老師,或者安排我和葛老師見一面,談一談。”路學常請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