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這叫高科技
原本已經散了會的會議室，現在陷入菜市場般的熱烈討論。
他們都表示很難相信，這種藝術品般的路緣石，只賣六十。
任何物品，都有它的心里價位，如果價格遠遠低于心里價位，那只有一種可能。
“彩衣橋上的二十四塊仕女圖浮雕，就是我們科室牽頭搞的。”
“一塊石板，光雕工費用就得兩萬，兩萬啊同志們。”
“彩衣橋上的浮雕，當初是手工藝人一刀一刀削出來，貴一些情有可原。”另外一位副局長發言：“這幾張圖片，仕女圖任何一個細節都完美相同，必然是雕刻機加工出來的。”
“六十塊的價格是便宜的離譜，但現在科技水平日新月異，會不會又出了，什么我們不了解的高科技雕刻機。”
“打電話問問不就知道了？”主任劉鳳錦私下和桑慶關系不錯，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后，撥通了桑慶手機。
電話很快接通，劉鳳錦把免提功能打開：“桑老板，我找你問個事呀。”
電話那邊，桑慶聲音比二鬼子還獻媚：“劉主任，您盡管問，您問我銀行卡密碼，我都不帶打盹的。”
劉鳳錦直入主題：“如果在路緣石上，用雕刻機雕一副仕女圖，就跟彩衣橋上那種差不多，需要多少成本？”
“劉主任，這根本做不到呀，機器雕刻只能雕大尺寸石板。”
桑慶以為又來生意了，顯得很興奮：“路緣石那么大，也就雕雕花可以。劉主任您要在路緣石上雕花，我收您二百塊一份，但不能訂太多，廠里五臺雕刻機，機器不停工，工人上料搬運打磨，兩班倒下來，兩個月也只能雕出一萬份這樣。”
“那有沒有什么高科技雕刻機，能雕出來仕女圖？”
桑慶想了會兒，慢吞吞道：“大型廣告藝術公司，應該有高精雕刻機床能做到，但是那個價格和消耗的時間，就太離譜了，我估計得過千費用一快。”
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劉鳳錦招呼都不打，直接掛掉了電話。
然后，他的目光鎖定韓友朋，眼神中全是你給我等著。
“小韓，你確定沒有聽錯，是六十，而不是六百？”
局長樂正東此刻表情，比老彩民蹲在電視機前面對號碼，所有號碼全中，去領獎時候被工作人員告知，彩票是上一期的時候還精彩。
昨天剛開過全市領導會議，在會議上市長不停強調，要把城市文化特色，和科技改變生活這兩點，牢牢抓住。
當初彩衣街起出了保存完好的仇英仕女圖卷，是不是中云獨有文化特色？
這可是從未曝光過的孤本真跡，在社會上和考古界產生了巨大轟動，搞的那段時間中云市，連上一星期的各大報紙頭條，和門戶網站熱門。
彩衣街游客暴增了十倍都不止，中云市的領導班子也跟著好好風光了一把。
現在有精美程度，不亞于彩衣街的浮雕侍女，要鋪滿中云幾條主干道。
這是不是中云市獨有的城市文化特色？
用大批量，低成本，只比普通路緣石，價格高出那么一點點的藝術品，來鋪滿道路。
這是不是科技改變生活？
全國，不、是全世界獨一份的道路景觀。
如果這個工程，能在他樂正東手中完成。以后自己的前途…
現在，中云市最大的石材加工生產廠家，明確地告訴他。
不、可、能！
這個美夢如同肥皂泡，嘣地一聲被人戳破了。
局長樂正東如何不火大？
“做這浮雕的老板就在樓下，我要不要把他請上來？”韓友朋小聲詢問。
“立刻，馬上！！”局長樂正東堅決下了命令。
等葉青來到會議室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多分鐘，因為葉青從面包車里，氣喘吁吁搬了塊大理石板上來。
葉青手中石板還沒放下，幾個局長和主任們，就像聞見血腥味道的鯊魚，一窩蜂擠了過來。
實物，永遠比圖片富有沖擊力。
看見眼前栩栩如生，美若仙女的浮雕。局長樂正東，甚至有種無論用什么方法，也要鋪滿主干道的沖動。
六十元一快，這是葉青不知重復了第幾遍的價格。
這個價格便宜到讓人懷疑是聽力出現問題，樂正東現在急切想驗證，這個美夢能不能成真。
“你家里開石材廠？”自詡跟石材廠打交道多的劉鳳錦率先發問。
“并不是。”葉青耐心地做出解釋：“我家里開的是切割機械制造廠，專門生產各類型切割機床。”
葉青非常事宜地給每人都發了一張名片，名片上印了廠家地址，和機床種類。
其中包含了幾種石材切割機床，這也讓領導們打消一些疑慮。
但是他們依舊不相信，只要六十，就能買到一個堪比藝術品的路緣石。
“領導們，看這樣行不行。”葉青當然知道他們的疑慮，說實話這東西若不是他做出來的，葉青也不會相信有這么便宜的好事。
“我的工廠就在園區，工商局里也有備案。”
葉青拋出了個對他們非常有利的條件：“我送一批路緣石來，驗收合格之后，我們結一次賬。”
“行是行…”
局長樂正東，依舊有點不相信城建局能白撿到這種天大便宜：“小葉同志，我相信你也是知道了城建局，計劃把市區內幾條主干道的路緣石全部更換，才來推銷的石雕路緣石。”
葉青點頭。
“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檢查組三個月后下榻，所以所有路緣石必須在兩個月內全部交付。我怎么聽江山石材廠的人說，就算是在路緣石上雕幾朵花，二十四小時連班倒，兩個月也只能做出一萬塊。”
“他們有五臺數控雕刻機床，你有幾臺？”
“局長，我這雕刻的是仕女圖，不是幾根線條的花團。”
葉青笑的很自信：“如果按照江山石材廠里，那種最落后的機床效率計算，我大概擁有四百八十臺雕刻機吧。”
“不過局長，幾根線條組成的花兒，到連手指都纖毫畢現的仕女圖面前，中間技術差距，可不是數量就能彌補的。”
“別讓我們失望。”局長樂正東哈哈大笑，葉青這個比喻讓他很舒坦。
到時候檢查小組下榻中云，他完全可以指著那一排排精美絕倫的路緣石，跟檢查小組大大介紹。
這叫科技，這叫科技改變生活，改變城市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