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3 將軍夜引弓(下)
眾人齊聲驚呼，眼尖的能看到田伯光的眉心已是洞穿了一個圓形的孔洞。
也不太像利劍刺出的痕跡，這孔洞茶杯大小，直透后腦，如同被最強的利箭射出的痕跡。
一位衡山弟子的大聲驚呼起來，周圍有些人也是瘋狂點頭，歡呼過后也喧鬧起來。
蘇辰這一劍出手，簡直就如天外飛仙，劍光倏忽來去，只見劍光不見人。
還沒等眾人看得清晰，田伯光已然中劍，蘇辰也不知何時回到了原位。
“能看到這一劍，也算是不虛此行，無雙劍名震天下，果然非比尋常。田伯光能死在此劍之下，也算是他的榮耀了。”
那個白發老頭揮出衣袖向擺在桌上的古琴一拂，古琴如同有眼睛一樣，靈巧一躍，就跳進他背上琴囊之中，他微微嘆息著，就要離去。
“爺爺，那是御劍術嗎？”
“哪是什么御劍術，是蘇神醫的身法和出劍速度太快，人的視線根本反應不過來，超越了普通人視覺反應，才造成如此景象。不過真要論起來，這一劍的神奇比起御劍術來，也差不到哪去，你就當他是吧。”
老頭是曲洋，小丫頭就是曲飛煙，兩人緩緩走出圍觀人群，徑直離去。
曲洋更是輕輕撫摸著自己身后背著的瑤琴，對江湖突然更加厭倦了。
“就算是我來面對這一劍，也會跟田伯光一樣結局吧。如今氣血衰微，甚至會更加不堪也說不定，田伯光還懂得揮刀擋劍，雖然沒擋住，但如果是我，恐怕手指頭都來不及動。
想到這里，曲洋最后一點江湖豪情盡都消失殆盡，嘆息道：“丫頭，你還是跟我學琴吧。見到如此劍法，你就知道這天底下總是有著那么一些驚才絕艷的天才，會讓人斗志全消。”
“不，正因為看到這般精彩的劍法，我才要練好身法，以后更要練成神劍，也像無雙劍一樣威風。”小丫頭曲非煙撇撇嘴，不贊同祖父的話。
她的眼中流光溢彩，顯然是激發了學武的熱情。
曲洋楞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他欣慰的摸摸小丫頭的辮子，心道這才是少年人該有的心態。
自己拿老年人的處世哲學去要求少年人，卻是想錯了。
林平之此時比任何時候都要激動，別人不知道蘇辰這一劍的路數，他卻是依稀看明白了。
“這是辟邪劍譜中所載的最后三式殺招，有‘直搗黃龍’的突刺法門，有著‘將軍百戰’的轉腕技巧，還有著‘誓破樓蘭’的彈指劍術。三式殺招融為一體，竟似比遠圖公所創的那套辟邪劍法更強了幾分，師父這一劍如同鬼神，大氣之中透著陰森詭異，正邪合一，太精妙了。”
他的眼神閃亮，看到了前進的方向，心里涌起了豪情壯志。
心想若有一天能練成如此劍法，青城派余滄海恐怕也是岸板上的魚肉，想怎么切就怎么切。
想到余滄海，林平之眼中又閃過一絲陰戾。
他的眼神越過人群，看向人群外圍的兩個身著藍色衣服漢子身上，認得那是青城派弟子。
此時見到田伯光死去，撇了撇嘴就想悄悄離開，顯然是不以為然。
林平之靜靜看著，卻是沒有動。
他知道自己現在實力還淺，剛剛習練‘辟邪劍譜’，卻是很難打得過青城精英弟子。
那兩人實力至少也是三流高手，有可能是二流高手。
其中一人倒也沒什么，跟追殺過自己的賈人達差不多，就算敵不過，也能過上幾招。
但另一人卻是厲害了，目中精光隱隱，太陽穴也微微隆起，行走之間腳跟時刻不沾地，只用腳前方前行，帶著一種獨特的自信。
林平之跟蹤過青城派，知道這人是練過青城派特殊的一種腳法，稱為無影幻腳，只有青城四秀練過。
如今四秀中人于人豪已死，候人英他曾經跟蹤見到過，這人不是洪人雄就是羅人杰。
“沒想到攻擊我福威鏢局其他分局的弟子也到了衡陽，就容你們多活一陣，遲早把你們全都殺光。”
林平之強忍住心頭的仇恨怒火，心知自己本事還不夠，暫時還不能動手。
蘇辰眼睛遠遠掃過林平之，微微點了點頭：“能忍就好，我需要的弟子是一個聰明機敏劍法高強的弟子，而不是一個點火就炸的莽夫，就以青城派為熔爐，慢慢把你熬煉成材吧。”
他伸手彈劍，劍鋒一陣嗡嗡聲響，刃上沾上的血滴化作霧氣散入空中，被風一吹消散無蹤。
收劍入鞘，他也不去理會眾人的歡呼喝彩，回首夕陽，心里升起一絲滿意。
接了田伯光狂風十八刀，卻也不是全無意義，蘇辰從中窺視到了刀法劍法借用天地之勢的道理。
他悟到學到，就能立即用出，就如這一次，他融入的是夕陽招意。
那天邊的夕陽，看起來大如銅盆，似乎很近，其實不知隔著多少光年，是那么遙遠不可及。
望之在近，觸之彌遠。
就如那一劍，田伯光看著蘇辰的劍光似乎還離得很遠，手微微抬起之時，蘇辰的劍鋒其實已到了他的眉心…
這種讓人生出錯覺的劍法，也正是蘇辰剛剛的收獲。
“這一式劍法就叫‘流光’吧，已算小成了。”
蘇辰轉身就向回雁樓上走去，殺得田伯光，試練過劍招，此次衡陽之行，才可稱得上趁心如意。
他對自己這一劍也是頗為自得，的確如林平之所想，這一劍之中有著辟邪劍法的影子。
不但是融合了辟邪劍法最后三大殺招，而且還融合了許多劍法的理念。
辟邪劍法出自葵花寶典，走的路子就是“除刺之外，別無他物”，其他所有的技法，其實都是圍繞這個核心要素進行的演繹。
或是鋪墊，或是伏筆，到了最后殺敵的時候最順手的其實就是一刺。
這套邪門劍法，追求身形步法和出劍的和諧統一。
身到步到，意到劍到，實在是把基本劍式的“刺”之技巧發揮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