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5 降龍伏象(下)
方生一掌擊出，威勢突然大漲，他本來茶老枯瘦的臉容顯得十分莊嚴，身周氣勁狂飆…
蘇辰只覺得四面八方有如一堵厚墻壓了過來，空氣在不停的擠壓撕扯，掌風還未到，他就感覺到自己所處之地，被老和尚這一掌全都打空，呼吸也不太通暢了。
“好掌法，這就是號稱功力越深，威力越大的金剛般若掌了吧！”蘇辰聽著掌風怒嚎，四面夾擊的威勢，開口贊道。
少林寺的七十二絕技，果然沒有讓他失望，總能從中得到各種精華，補足自己的見識底蘊。
傳聞般若掌想要練得大成，必須身具慧根，不但佛法必須精深，而且需要幾十年的苦功。
少林武功就是這一點不太好，動不動就是幾十年。
也難怪他們無論是什么功夫，都是年紀越老越厲害。
方生和尚白須一大把，先不說他有沒有慧根，只憑這份年齡，就很是了不得。
“老和尚你以為我破掉波羅葉指靠的硬碰硬嗎？所以特地使出這種以內力渾厚著稱的掌法，想讓我就算封擋，也絕對擋不住，這可是想錯了！”
蘇辰見著般若掌，就明白方生的打算了，他手指成劍也不變式，輕輕劃出。
在旁人眼里混元一體的掌勁，在他那里卻是分出了無數區間。
微微泛著金光的劍指劃過一道奇異的軌跡，眾人的耳中仿佛聽到了“呲啦”細響，如鋒利刀子割破布帛。
方生那一掌掌勁就如山風卷過林梢，就如遇上了天敵一般，直直吹過蘇辰的身體，只吹亂了他額前發絲。
“怎么可能！不是說金剛般若掌出手之時威勢極強，能力碎金鐵，怎么到了蘇神醫面前就如拂面清風，完全造不成半點威脅的？”
“這是什么劍法，可以把內力如同布匹般撕開？虛幻無形的東西也能當做有形事物來破。”
海砂幫潘吼等人全都看得目瞪口呆。
他們想到了蘇三會很強勢，認為他已經算得上天下有數的高手之一，很少有武功對付得了他。
雖然已經盡量高估了，這些江湖大豪卻仍沒料到蘇辰出手會如此驚艷。
就算是少林七十二絕技，在他的手中也是輕輕松松就破得干干凈凈，絲毫不見吃力之感。
泰山天松道長在一旁嘆道：“早就聽說過華山派有一門神乎其神的劍法，能破掉天下所有武學，號稱無所不破，老道一直認為是以訛傳訛，沒想到還真有。”
自從幾次碰到強敵大失面子之后，天門卻已是不太放心他的武功，這次出來領隊者卻是天柏道長，也是他的師弟。
天柏向來看不太上自己這位師兄，此時聽到天松說話，有些不屑的說道：“師兄也不用太過羨慕華山派的武功，咱們泰山派還不是同樣有一門號稱破盡一切的劍法，只要練好本門功夫，盡可以橫行江湖了。”
天松道長詫異的看了一眼師弟，卻是沒有再說話。
天柏長年在山上練功，劍法武藝雖然高強，但因為少有行走江湖，沒有受過挫折，卻是心高氣傲，誰也不服。
有些人，有些武功，不去親自面對，是沒法看出有多厲害的。
就如場上的方生大師，還有那一身大紅袍服的蘇三。
兩人出手輕描淡寫，已經分得高下，但天柏卻是毫無所覺。
“他難道沒聽說過天門師兄也沒接下姓蘇的一劍，卻是太過自大了吧。”
“你說是，那就是吧。”天松淡淡一笑，也不與爭辯。
事實上他也沒有心情去爭辯，全神貫注的看著場上的比斗，無暇分心。
蘇辰一道劍指破了般若掌之后，方生和尚就變得謹小慎微。
他掌心內含，如山如岳的氣勁全都收成一股，圍繞全身上下滾滾流竄。
掌影翻飛之間，卻是打出了一套精密繁復的招法，掌掌后著深藏，出一招應十招。
蘇辰哈哈笑道：“方生大師，我可還等著你進攻呢，看看少林絕技到底有多厲害，如此防守可是拿不回易筋經的。”
你不進攻，我就進攻。
蘇辰看看方生再沒出什么奇妙功法，也不耐久戰，跨步前沖，就如村夫打架一般一記直拳，毫無花巧的轟了過去。
“破玉拳！”
岳不群眼神一亮，身體微微前傾，全神貫注的看著蘇辰出拳。
“這一拳骨子里是破石破玉的意境，但出手角度和方位卻全然不對，似乎游移不定，并沒有確定的攻擊目標。”
他十分納悶，眼角余光卻看見夫人寧中則也是一樣疑惑不解，心想自從這位弟子上山以來，每每都有奇怪招數，事后證明確實十分有用，如今既然用出‘破玉拳’，那么這一拳有著什么深意也不一定。
岳不群這次沒有妄下結論，卻是被蘇辰這些日子以來層出不窮的奇招妙招震住了。
只要跟自己所想不同的，那一定是有他的道理，他是這樣想的。
他想不明白，看不懂的招數，站在一旁沒有什么存在感的令狐沖卻是看明白了。
“這哪里是什么破玉拳？分明就是風太師叔傳下來的獨孤九劍其中一式‘破氣式’，沒想到竟然可以用拳頭打出來，這是我做不到的。”
“難怪風太師叔曾經說過，武功練到一定地步，卻不拘于招式、武器、拳腳，只要攻擊就會得手，無論對手出的什么招。”
方生一見這拳，卻是松了一口氣。
他闖蕩江湖許多年，華山奠基拳法‘破玉拳’怎么可能沒見過，甚至還會用。
這時見到蘇辰出手，卻是哈哈笑道：“蘇少俠你也未免太看不起老衲了吧，出劍吧，用這等破爛拳法，是沒法奈何得了我的。”
“是嗎？那就好好嘗嘗‘破爛拳法’吧！”蘇辰哼了一聲，那拳頭已經跟方生精妙無方的雙掌碰在一起，陡然加速。
“啵”的一聲，拳頭閃著玉色光澤從方生的雙掌之間一閃而過，“嘭”的一聲沉悶巨響，正正打在方生的胸前。
“噔噔噔…”
“這不是破玉拳！”方生怒喝道。
他被這一拳打得胸悶氣短，雖然有著般若氣勁護體，卻仍是大感吃不消，心里卻是首次對自己掌指身法失去了信心。
“誰說不是破玉拳，破山破玉，無可阻擋。”蘇辰一拳得手，感覺到如同擊在厚厚牛皮上，心知方生和尚并未受傷。
他卻并不氣餒，只是笑著說道：“再接我一拳！”
再跨一步，進步一拳。
一拳未停，又是進步，右手接著打出。
“啪啪”兩聲脆響，如爆竹炸響。
蘇辰這兩拳打得干脆利落，看起來用力也不算太猛，方生卻再也堅持不住。
他手中舞出一團幻影的般若掌已被打散了架子，連中兩招，腳下踉蹌后退，退出七八步，靠在身后一棵大樹上。
那樹被他龐大的身體一撞，“喀嚓”一聲斷裂開來。
蘇辰停手不攻，負手而立，笑道：“方生大師，還要打嗎？”
方生掙扎著站直身體，還未開口，張嘴就噴出一口鮮血，慘然道：“老衲既然敗了，當然無顏繼續討要《易筋經》，蘇少俠，聽我一句勸，那門神功沒有佛法的熏陶，卻是練不得的，到時七癆五傷，卻又何苦來由。”
“這就不勞大師費心了，蘇某酷愛觀摩天下武學，練不練全憑心意，我也不難為你，好歹遠來一趟，不如就此住下，等過了今日，再來拿走《易筋經》吧。”
蘇辰淡淡說道，他又不是二百五，當然不想往死里得罪少林寺，雖然不怕，但也很沒必要。
只要看過了，學會了，留不留《易筋經》原本卻也沒有區別。
把易筋原本讓方生拿回去，不但立了威風，還做下了人情。
卻是一舉兩得。
如此這般，就算是少林方丈，也說不出半個不字來，得把憋屈吞入腹中，還得夸一句華山蘇神醫仁義。
果然，方生面上露出驚喜之色，問道：“此言當真？那就叨擾蘇神醫了，還請岳先生不嫌棄老衲這個惡客，等會定當補上賀禮，以為賠罪。”
他遙遙抱拳向岳不群行禮，有了得償心愿的希望，這時自然得服軟，方生做人的功夫甚至比他的武功還要高明。
“大師客氣了！”岳不群拱手笑道。
這種局面才是他最想見到的。
雖然蘇辰大大落了少林的面子，讓他心里舒暢，心里卻著實有些發毛，實在是這些年的經歷讓他早就沒有了多少底氣。
幾句話過去，場中氣氛重新融洽起來，漸漸的就有了喜慶味道。
蘇辰正想招呼任盈盈，讓她去后堂跟小師妹呆一塊。
畢竟她是魔教圣姑，又跟少林派有著齷齪，此時再留在原地，很是有些不妥。
還沒開口，就又聽到門外報禮。
“嵩山派左盟主奉上山河表里鐘一口，以為道賀！”
“送鐘！”
喧鬧的無雙殿突然靜得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