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僵凝的戰場之中,五尊大圣注視著被律法圣紋籠罩的正法殿,眸中一片不甘之色。
事到如今,他們不得不承認,僅憑自己五人之力,的確無法撼動這律法圣紋。
律法圣紋不破,白玉京便穩如泰山,縱是他們如何憤恨,也奈何不得城中的法家門人一絲一毫。
大仇在前,卻功虧一簣,五人心中的不甘,不用多說了。
只不過,不甘歸不甘,五人都明白,眼下必須要做出決斷了,這法家傳承久遠,脈絡深廣,與儒門更是有極深的牽連,如今又有天刑這圣劍在手,未來崛起之勢已是無可阻擋,如此一來,難保不會有人想要借此機會與法家結個善果,前來支援白玉京。
一旦有人支援法家,那么他們五人的處境,必將變得更為不利,甚至有可能步入死地之中。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如今擺在五人面前,只有兩個選擇,要么傾盡一切,玉石俱焚,拼上性命與法家最后一搏,要么急流勇退,明哲保身,待帶日后再做圖謀。
一進一退,兩種選擇,五人心中思量,但卻始終拿不定主意,玉石俱焚,有人不敢,抽身而退,有人不愿。
“夜尊,暫且退卻吧,保全自身,日后再做計較!”
“不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吾等百年千年都等了,還在意這一時三刻么,退吧,待日后有了機會,再要他法家還這累累血債。”
“不,不能退,吾苦守千年時光,方才等到這一個機會,今日若是不能一鼓作氣將這法家覆滅,那未來說不定再無復仇的可能了,吾不退,縱是死,也要這道貌岸然的法家,付出代價!”
“夜尊!”
見那血衣女子執意不退,一副要與白玉京玉石俱焚的模樣,其他四尊大圣心中甚是無奈。
而白玉京中,見到五人自我生亂,李湘云等人心中不由一陣竊喜,而韓闕,也露出了圍城之后的首次笑容,心中喃喃道:“這五人膽氣已失,再無可能威脅白玉京了,接下來,只待君昊將那天刑劍靈磨滅,吾法家…”
“吟!”
就在韓闕心念翻轉,遐想未來之時,白玉京外,遠方天際,驟聞一聲劍吟嘯動,驚震十方而來!
“嗯!”
驟響的劍吟,讓在場眾人皆盡一怔,五尊大圣面露驚疑之色,韓闕雙眉緊鎖,神色凝沉,心中隱有不安。
各方心思瞬間,風聲驟起,一道劍光隨同風勢,凌厲鋒芒破碎虛空,直向這白玉京而來。
“什么人!”
見那風勢直撲白玉京而來,韓闕當即暴起一聲厲喝,體內真元洶洶運轉,再催那天法之能,一片金色雷霆綻放,向那襲來風勢鋪卷而去。
雷霆圣光,輝華璀璨,天地正法之威,橫掃八荒四野,縱是那五尊大圣見此,也有幾分心驚肉跳之感,顯然韓闕已是動了真力。
面對如此攻勢,那一道劍光卻絲毫不見停緩,風聲長嘯之間,道道劍氣縱橫而出,攜著至極毀滅之能,硬撼那雷霆金芒。
“轟!”
雙方交接瞬間,只聽一聲巨響轟鳴,十方驚爆,道道金色雷霆崩散之間,劍光直入白玉京中。
落入白玉京后,便受那律法圣紋壓迫,這一道劍光對此也不硬抗,驟然化散,風聲頓消,一人身影凝現,神色冷峻,隱透匆忙之色,不是自從滄海九霄趕來的寧淵還能是誰?
“是你!”
寧淵現身瞬間,白玉京中驟然響起了一聲驚呼,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那李湘云滿目震驚,神色錯愕。
“寧淵!”
“竟然是此人!”
“他來做什么!”
李湘云失聲,其余法家之人亦是不由色變,因為他們十分清楚這“寧淵”二字,意味著什么。
那是將法家圣劍拐走的卑鄙小人,害得白玉京落入如此境地的罪魁禍首,法家不共戴天的仇敵,寧淵!
如今局勢之下,這人意外橫空而來,對于法家而言,顯然不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情,尤其是他隱約還透出了幾分威脅的時候。
法家眾人驚怒,那五尊大圣亦是皺眉,注視著已然進入白玉京中的寧淵,方才升起的退離之意又壓了下來,打算再做觀望一陣。
同時,在那天外天縱,冷眼坐觀事態發展的董仲舒與軒轅翎見此,眸中都閃過了一絲意外之色。
注視著白玉京中的寧淵,軒轅翎威嚴面龐之上,罕見了露出了一絲凝重神色,言道:“此人,非同小可!”
“哈…”聽此,董仲舒一笑,輕聲道:“真劫證道,先天圣境,放眼天下,不過五指之數,自非輕易。”
“真劫證道,先天圣境?”聽此話語,軒轅翎不由皺起了眉,轉望向了董仲舒,言道:“此人難不成就是儒門道子?”
董仲舒搖了搖頭,言道:“陛下誤會了,小師弟現今還在學海無涯之中,此人喚作寧淵,出身北域,不僅實力驚人,來歷更是神秘非常,當初便是他,攪得白玉京波瀾不斷,那一位將姜族圣主打入無盡混沌的神秘強者,與此人也有千絲萬縷的關聯。”
“原來是他!”
聽董仲舒道出寧淵來歷,軒轅翎眸中頓時多出了幾分冷然之色。
見此,董仲舒只是一笑,言道:“陛下,天刑之主,正是這寧淵的小妹,此番他前來,必是與天刑有關,以他的實力,韓闕未必能抵擋得住啊,陛下可要插手攔住此人。”
“插手,朕為何要插手?”軒轅翎冷聲一笑,言道:“他要天刑,那就讓他去要,借他之手,除掉法家,不僅能省去不少力氣,吾開天庭之時,也能有一祭天之供奉。”
聽此,董仲舒面上笑容更甚,言道:“看來陛下是打算以此人之血,向天下宣告天庭建立了,這般自信,哈哈,陛下果真底量非凡啊!”
對這隱有幾分試探之意的話語,軒轅翎只是一笑,不置可否。
各方心思如何,暫且不論,白玉京中,律法圣紋之下,匆匆而至的寧淵,注視著那圣光粲然的正法殿,眸中閃過了一絲冷然神色。
無憂的原身,是圣劍天刑,按照道理而言,是不可能誕生出靈慧的,但在機緣巧合之下,吸收了寧淵體內的造化之血,又得歌月出手相助,這至高無上的天道圣劍,竟是神奇的蘊生了一道元靈,化作了無憂。
可以說,是寧淵賦予了無憂生命,也是因為如此,寧淵與無憂之間,有著一種類似于血脈牽連的感應。
通過這份感應,寧淵可以確定,現如今無憂就在這正法殿中,并且情況似乎還有些不妙。
這不妙在哪里,寧淵也說不清楚,但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屬于無憂的靈力,正在不斷的減弱。
這般感受,讓寧淵心中焦急更甚,顧不上理會其他,起步便往那正法殿去。
見寧淵直向這正法殿來,韓闕面色頓時一沉,他十分清楚,寧淵為何而來,也正是因為清楚寧淵的來意,他的面色才會這般陰沉。
如今,商君昊正在正法殿中,磨滅那圣劍元靈,一旦將圣劍元靈磨滅,那圣劍便會重歸原始之態,屆時誰人都有可能使其認主。
如此關鍵時刻,韓闕自然不容許他人進入正法殿中打擾,更不要說是威脅巨大的寧淵了。
因此,寧淵起步瞬間,韓闕也動了,手中滿是裂紋的明律法典展開,牽引天地正法之力,凝現出一座律法圣紋構建而成的囚牢,將寧淵籠罩在內,同時言道:“小輩,此地容不得你放肆,止步退開,否則,休怪老夫以大欺小!”
困住寧淵,未下殺手,不是韓闕仁慈,而是他心有顧忌,畢竟寧淵來歷神秘,數月之前那一場大戰,就是因為他,姜族圣主被打入無盡混沌,數位大圣身亡隕落。
面對這一個“背景滔天”的小輩,韓闕不想下殺手,也不敢下殺手,所以才會現出這一座律法囚牢,打算將寧淵困住,待商君昊執掌天刑之后再做計較。
而律法囚牢的寧淵聽此,眸中卻是驟然升起了一道凌厲殺機,心念無憂的他,根本沒有半點廢話的意思,起掌一納,毀滅禁元加摧,吞滅陰陽之勢,剎那暴起而出。
“蝕陽掌!”
一掌力催,毀滅之能,噬陽吞日,那律法囚牢雖有天法之力加持,但在絕對的力量差距之下,仍是不低這極致毀滅之威,轟鳴一聲,囚牢破碎,圣紋崩滅。
“什么!”
見此,韓闕頓時變了顏色,注視著寧淵,心中一片驚怒交錯。
“滾開!”
而寧淵卻是沒有與他廢話的意思,起步上前,又是一掌壓出,欲要打破這眼前阻礙,沖入正法殿中。
“不知死活!”
見此,驚怒之間的韓闕,心中亦是升騰起了一陣殺機,他對寧淵有所顧忌不錯,但這一分顧忌,還不足以讓他退卻,而在寧淵步步壓來,直逼這正法殿時,這一絲顧忌,更是直接化作了洶洶殺機。
正法殿中,是法家的未來,法家的希望,絕不容許任何人破壞,這寧淵也不例外。
困不住,那就殺,殺得徹徹底底,殺得干干凈凈!
心念之間,殺機凌冽,韓闕手握明律法典,再引天地正法之能,催動法家攻伐神通,一聲高喝:“天地正法·俱五刑——大辟!”
聲起瞬間,天地驟現雷霆,凝聚成了一口天之利刃,攜正法莊嚴,浩浩天威,直向寧淵斬殺而來。
法家刑罰,分有五刑,大辟者,斷首死刑也,正是法家神通之中最為凌厲的一式,如今得天法之力加持,威能更是恐怖至極,正法天刀之下,神魔伏誅,妖邪待戮,眾人見之,無不心驚。
天法成刀,斬首絕命而至,寧淵見此,卻是絲毫不退,反而一步重踏而出,璀璨金光,剎那撕裂虛空,天御神護加身瞬間,又見一抹血色星光綻放,無盡兇煞之氣奔涌,一口戰刀凝現,直入寧淵手中。
正是——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