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提名時,如今在這滄海九霄之中舊友重逢,雖在意料之外,但寧淵三人仍是高興非常。
不去理會那狼狽離開的一眾天族,三人在這珍瓏軒中另尋了一處位置坐下,又是擺上了一桌酒席。
酒桌之上,金無命率先舉杯,大笑說道:“沒想到我們醉紅樓三少,竟然又聚在一起了,這是天大的喜事,來,干杯!”
“干!”
“干!”
三人碰杯,一飲而盡,香醇的美酒入肚之后,金無命卻忽然嘆息了一聲,低聲說道:“哎,時光一去不復返啊,今日你我兄弟能夠重聚,卻沒辦法在回到從前,這酒喝得,也感覺不是滋味。”
聽此,寧淵望了他一眼,說道:“你是不是想你在醉紅樓的那些老相好了?”
“哎呀,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淵少!”
被寧淵毫不留情的點破心中所想,金無命卻無一絲尷尬的模樣,反而一拍大腿,痛心疾首一般的說道:“你們是不知道啊,自從被一個老不死的家伙誆來這神州,我他娘的就沒有過一天好日子,每天不是被人砍,就是被人追,好不容易來這儒門圣地,本想著能清靜一陣吧,結果他姥姥的又遇到了方才那些王八蛋,這也就罷了,最讓人難受的是,這地方的青樓,竟然只招待什么儒生,其他閑人免進,這叫什么事啊?”
話語之間,金無命一臉郁悶之色,連連痛飲了三杯,但仍是難以釋懷。
見此,凌天不由得搖了搖頭,說道:“我說胖子,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別整天就想著逛青樓行不?”
這話讓金無命頓時白了他一眼,鄙夷說道:“什么叫我沒出息,這儒門圣人都說了,食色性也,我這叫快意恩仇,縱情人生,難道得像是你一般,到現在還是個老處男嘛,也不知道你這小子是沒辦法還是放不開,這又不偷又不搶,你情我愿兩相好的事情你怕個什么勁,當初在咸陽城,人家姑娘都躺倒你床上了,你竟然跑去彈琴,有病吧。”
凌天一臉黑線,惡狠狠的瞪著金無命,咬牙說道:“胖子,你大爺的再提這事我和你沒完!”
“不提就不提,你以為我喜歡。”
金無命聳了聳肩,隨后向寧淵繼續訴苦,道:“淵少啊,你是不知道,這地方的姑娘太他娘的起伏人了,上個青樓竟然還要吟詩作對,答不上來門都不讓你進,他姥姥的,這知道的是青樓,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那家書院呢。”
聽此,寧淵不由一笑,說道:“這有什么辦法,這里是儒門的地盤,自然要守儒門的規矩,你沒那本事,想什么姑娘,喝酒吧。”
“哎,早知道當初我在北域,我就拉幾個先生教我些酸詩歪詞…算了,這些破事不提,不提了!”
金無命搖了搖頭,隨后望向了寧淵,問道:“淵少,說說別的吧,我前段時間收到消息,聽說你在那白玉京啊,不知怎么的卷入了一場大戰之中,結果不幸掛掉…嗯,怎么現在一點事情都沒有?”
“這說來就話長了,以后有機會我在和你們好好說說,現在你們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方才在這珍瓏軒中,你們有沒有見到一個人,一個穿著白狐裘,長相頗為俊俏,腰間挎著一口長刀,手中拿著一股酒葫蘆的家伙?”
雖舊友重逢,高興非常,但寧淵也沒有將易逍遙給拋到腦后,這不,直接就將金無命兩人打聽起這只狐貍的消息來了。
“嗯,白狐裘,長相俊俏,挎著刀拿著酒的家伙…”聽此,金無命眉頭一皺,隨即搖了搖頭,言道:“沒印象,剛才我的心思都放在那幾個天族的王八蛋賭錢上面了,沒怎么注意,竹竿,你見到了么?”
“這個嘛…”
凌天沉吟了一聲,思索了片刻之后方才說道:“這珍瓏軒人來人往的,我也沒有什么印象。”
“這樣啊。”寧淵眉頭一皺,又是問道:“那剛才這地方有發生什么事情么。”
“有啊,剛才天族那群王八蛋不就在搞事么?”
“除了這件事呢。”
“那就沒有了。”
“哎…!”
一番詢問無果,讓寧淵不由得嘆息了一聲,實在想不明白,那只狐貍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見寧淵嘆息,金無命眉頭一挑,問道:“淵少,你找這人作甚,仇家還是朋友?”
“朋友。”
寧淵搖了搖頭,隨即說道:“好了,找不到就算了,這地方是儒門的圣境,以他的本事,應當不會出什么事情,先喝酒吧。”
“哎,這可不一定,儒門的面子是大不錯,但扛不住有人腦子發昏啊,現在天族那群王八蛋你看見沒有,在這儒門的地盤上,他們竟然敢來陰的,要不要有人出手相助,我這兩百多斤可能就交代了。”
金無命憤憤說道,話語之中還有幾分心有余悸。
聽此,一旁的凌天不由得白了他一眼,道:“這怪誰,還不是因為你那么囂張,明知道那幫人來頭不小,還一個勁的嚷嚷,想要把事情鬧大引來儒門當靠山,結果倒好,靠山沒來,腦袋差點飛了。”
“我也不想啊,那什么天星玉佩,早就給我吞了,他這時才回來要,我給個毛他么,本想著把事情鬧大先扛過去,結果誰知道,天族這幫混賬全都是愣頭青,說動手就動手了,那天意之劍又陰險得很,算了,過去的事情不提了,壞興致。”
說著,金無命又是嘆息了一聲,向寧淵說道:“淵少,你能來神州,那北域那邊,應該沒什么問題了吧,神武圣殿那群王八蛋怎么樣了?”
聽此,寧淵一笑,道:“基本解決了,現在的北域,是我家做主,來神州前,你們家的那兩位老爺子還托我在神州看看,若是見到你兩,就給你們托個口信,有空回去看看。”
“回去!”
金無命喃喃了一聲,隨即搖了搖頭,說道:“出來都出來了,不混個人模狗樣的,怎么好意思回去,你說是吧竹竿?”
凌天白了他一眼,沒有言語,算是默認了。
見此,寧淵也是來了興趣,問道:“話又說回來,你們怎么會來到這滄海九霄呢,難道也打算湊一湊那九皇之爭的熱鬧?”
“九皇之爭,別開玩笑了,我這小身板,可不敢卷盡那趟渾水,我來這儒門,純粹想要找個地方避一避風頭。”
金無命擺了擺手,神色郁悶的說道:“淵少啊,你是不知道,當初那框我來神州的老鬼,在這地方惹了一堆的仇家,好在我機靈,想辦法弄死了一半又弄殘了一半,這才保住小命,只不過這一來,惹得麻煩也是不小,沒辦法,只好來這儒門避風頭了,結果沒想到,先遇上了竹竿,然后又遇上了你。”
“原來如此!”
寧淵點了點頭,隨后又望向了凌天,道:“天哥,你呢。”
凌天聳了聳肩,道:“我和胖子差不多,惹了一個很麻煩的人,沒辦法,只能來這儒門避風頭了。”
聽此,金無命一笑,語氣十分猥瑣的說道:“我提示一下,那人是女的!”
“不說話你能憋死?”
“差不多吧。”
“滾!”
“哈,那淵少你呢,來這儒門做什么?”
話語之間,金無命與凌天齊齊望向了寧淵,神情之中皆是透著幾分好奇。
“這個嘛…”寧淵沉吟了一聲,隨即說道:“我本來打算是來找麻煩的,但好在事情沒有我想象之中的那么糟糕,這麻煩也就沒找成,現在打算在這地方呆上一陣,然后抽空回北域看看。”
寧淵沒有向金無命與凌天提起君青衣與九皇之爭,這不是不相信他們,而是不想讓他們為難,畢竟人族與妖族宿怨積蓄已久,可謂根深蒂固,寧淵實在不想兩人因為此事,而陷入左右為難的境地。
見寧淵話語似有保留,金無命與凌天也知心的沒有多問,只是大笑說道:“好了,今天我們三兄弟重逢,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就不說了,喝酒,今天不醉不歸。”
“好!”
“干杯!”
暫放一切,盡拋腦后,三人舉杯共飲,緊繃許久的內心,此刻也得到了片刻放松。
此時,聲語喧鬧的珍瓏軒內,卻驟然響起了一陣歌樂之聲,讓方才還嘈雜非常的珍瓏軒,瞬間變得安靜了下來。
“嗯?”氛圍驟變,歌樂聲中,寧淵眉頭一挑,喃喃問道:“這又是怎么了?”
話語落下,卻不見回應,寧淵疑惑之間,望向了金無命與凌天,只是見到兩人此刻神情之后,他心中的疑惑更重了。
凌天不用多說,神情一如往常那般的冰冷漠然,沒有什么異樣,反倒是金無命…
只見這金胖子,此刻僵座在原地,舉著酒杯的手,在微微顫抖,其中的酒水不斷的灑出,他卻渾不在意,目光緊盯著寧淵身后,那珍瓏軒中央樓臺之處,如何都難以移轉。
“怎么了!”
見此,寧淵有些奇怪,探手碰了金無命一把。
不曾想,這一碰換來的反應異常激烈,只見金無命一把將手中的酒杯捏得粉碎,然后猛地一拍大腿,痛哭流涕一般的說道:“大爺的,老子總算等來了!”
他這副模樣,讓寧淵更是奇怪了,問道:“什么等來了?”
此刻,一臉漠然的凌天方才說道:“你看他這副德性,除了這珍瓏軒的花魁大會,還能有什么?”
聽此,寧淵不由得一愣,問道:“花魁大會,那是什么鬼?”
這話讓金無命一臉驚異,道:“淵少,不是吧,你連花魁大會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應該知道么?”
“不應該么?”
“應該么?”
“不應該…好了,在這么廢話有人要罵娘了,我來解釋一番,這花魁的意思,我不說淵少你也懂吧。”
話語之間,金無命向寧淵擠眉弄眼了一番。
寧淵點了點頭,道:“這個我懂,只不過你不是說,這儒門的青樓,只招待儒門學子么,這花魁大會又是什么情況。”
“哎,這淵少你就不懂了,不錯,這儒門圣境非同一般,縱是青樓,那也不是尋常地方能可相提并論的,招待的人馬,也不是一般的人,有句話叫什么來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讀書人的事情,能叫那什么嘛。”
說到這里,金無命眼神之中透出了幾分鄙視,繼續道:“但是話又說回來,青樓就是青樓,做生意的地方,哪里有放著錢不賺的道理,那些個姑娘,雖不像是俗世里那般被人強迫入風塵的,但一樣有種種不得已,例如缺錢啦,缺愛啦,或者背負著什么血海深仇之類的,不得不標價自身,待君垂憐。”
這話聽得寧淵甚是無語,道:“能不能直接一點,不要拽文,你那水平我實在聽不懂。”
“淵少你真是,什么拽文,這叫溫文爾雅!”
金無命白了他一眼,隨后很干脆的說道:“簡單點來說,這花魁大會,和普通青樓做生意沒什么兩樣,姑娘上臺,客人標價,看中了,可選一夜風流,若是喜歡,打包帶走也不是問題,只不過嘛,這些因種種不得以而做這行的姑娘,不是一般價錢能下來的,有些要天價靈石,有些要神兵利器,玄功秘法,還有些干脆就要你為她打生打死,總而言之,不好拿!”
說到這里,金無命面上卻無半點失落,反而更為激動了幾分,繼續道:“但也是因為不好拿,這花魁的質量更是上乘,不說傾國傾城,但沉魚落雁肯定是有的,就看你有沒有本事與之共度春宵了,怎么,淵少有興趣么,我剛剛宰了天族那冤大頭一比,今夜我請。”
“這個…就算了!”
看著向自己擠眉弄眼的金無命,寧淵義正言辭的選擇了拒絕,開玩笑,家里那兩位他都沒搞定,還弄什么花魁,若是給君青衣或紀無雙知道,他這小命還要是不要了!
再且說了,什么花魁的魅力,能比得上她兩,放著家里的牡丹雪蓮不要,采什么路邊的小野花嘛。
所以,寧淵拒絕了,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見此,金無命表示無奈,只能說道:“既然淵少你不感興趣,那么我也不勉強了,竹竿,你呢,要不要找一位姑娘安慰一下你被那只母老虎傷害得千瘡百孔的內心,避免你日后功能缺失!”
“滾!”
“不來就不來嘛,那么兇做什么,哼,大不了我自己一個人上,一龍雙鳳,哦不,一龍三鳳,羨慕死你們兩個!”
不得不說,金少當家雖有些土匪商人的模樣,但這縱情風流,放蕩不羈的人生態度,還是很讓人羨慕的,包括寧淵在內,一龍雙鳳什么的…
廢話暫且不論,三人言語之間,那一陣歌樂之聲越漸清涼,隨后光線一黯,在萬眾矚目的目光之中,珍瓏軒那早已搭好的中央高臺之上,一道道妙曼動人的身影翩然而現。
身影翩翩,撩動人心,十余位佳人,緩步登上了那中央高臺,一張張嬌美動人的容顏,也映入了眾人的視線。
就如金無命所說,這花魁大會之上的佳人,都非一般,雖然和君青衣這天下第一美人是決計無法相比的,但仍舊稱得上沉魚落雁,一笑傾城,此刻不知將場中多少男子的目光吸引過去,難以自拔。
而這一眾花魁之中,最為出彩之人,竟是一面帶輕紗的女子,只見她身著一襲宮裝,華貴之中透著幾分清麗,一頭長發,銀霜之色,猶若瀑布般落至腰間,讓人有一種為其挽發流蘇的沖動。
再看面龐,雖有一張輕紗遮掩,難以望清全貌,但那美人絕色,仍舊不及絲毫,一雙美眸,秋水汪瑩,讓人怦然心動,不由神往。
“我的天,這姑娘,好,好美啊!”
別人不說,起碼寧淵身邊的金無命,就被這一女子迷得是神魂顛倒。
而寧淵見此,亦是挑了挑眉,當然,他與金無命不同,這女子雖美,但對于身經百戰的他來說,算不得什么,隨便回想一下君青衣,自動就免疫了。
寧淵挑眉的原因,是因為,這女子給予了他一種熟悉的感覺,似乎在哪個地方見過,但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來。
最終寧淵搖了搖頭,心中喃喃道:“可能是錯覺吧。”
幾人反應如何,暫且不論,一眾花魁上臺之后,那珍瓏軒也不做作,當即標出了價碼,這也如金無命所說的那般,人美,價錢就不低。
一夜春宵,千萬靈石,雙修共許,血海之仇,還有種種,如一門無上玄功,一門神通秘術等要求,一幫人見了,想都不敢想。
不過片刻,諸位花魁加碼已出,唯有中央那面帶輕紗的女子不語,而是在萬眾矚目之下,驟然起身,化作一道飄影非出那中央樓臺。
“這…”
“這位姑娘是要做什么?”
“難不成是要自己選一位雙修道侶。”
“這可說不定,觀此女氣質,出身絕非一般,流落風塵之故,也定是非同尋常,一般人哪里配得上他。”
“也不知是誰,能入得此等美人的眼界!”
“嗯,你看…”
眾人議論之間,那女子身影飄落,竟是直接落在了寧淵三人桌前。
“姑,姑娘,在,在下,哦不,小生金無命,不知姑娘有何貴干?”
見此一幕,金無命頓時間站起了身來,神色顫抖,話語更是難以組織完整。
但那女子卻未理會他,而是直接望向了寧淵,隨后欠身一禮,輕聲道:“這位公子,奴家有禮了。”
“啊!”
見此,金無命如遭雷擊,瞬間懵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悲憤交加的看向寧淵,道:“淵少,我突然不想以你當兄弟了。”
寧淵:“…”
“哎,朋友妻,不可欺,這姑娘既然看上了淵少你,我也只能忍痛退出了,罷了罷了,竹竿,你我喝酒去吧!”
“說得好像你有什么競爭力一樣!”
“大爺的,人艱不拆你懂嗎?”
兩人胡言亂語暫且不論,那女子一禮過后,便欺身壓了上來,軟聲軟語的說道:“這位公子,奴家可是有幸,得與公子單獨一聚呢。”
“哦?”
聽此,寧淵卻是一笑,舉杯飲了一口,說道:“這倒是不錯的提議,只不過抱歉,我家有賢妻,不敢風流。”
“公子此話之意,是認為奴家姿色太差嘛?”
聽此,那女子幽幽一嘆,隨后探手揭開面上輕紗,露出了一張略施粉黛的絕美容顏。
“噗!”
見她面容的剎那,放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的寧淵,瞬間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