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生死
老僧緩緩浮現在蕭琪身前，琉璃般身體散發光芒。
他悠悠抬起右手，從容優雅，屈食指輕輕一彈，莊嚴神圣的臉上露出一個微笑。
蕭琪正伸懶腰，看到老僧出現，瞪大明眸。
她剛張嘴想說話，老僧的一彈指，她心臟剎那碎裂。
一切戛然而止，世界在她眼中靜止下來，明眸慢慢闔上，身子倒落地上，寂然無聲，已然死去。
這一切動作看似緩慢，卻又快得讓楚離反應不及。
老僧又沖楚離微微一笑，食指輕彈。
楚離心臟憑空出現一股奇異力量，要將心臟炸成碎末，一直伏于心口的天魔氣陡然凝結，如一只猛獸撲出，一口把這道力量吞噬。
看到他一指殺了蕭詩，楚離憤怒欲狂，恨不得上前一刀斬下他微笑的頭，把他斬成一片一片。
憤怒欲狂，他越發冷靜，枯榮經一轉，瞬間從榮轉化枯，靈氣盡散，身如枯木直直倒了下去。
“阿彌陀佛——！”老僧站在楚離跟前，長宣一聲佛號。
佛號平和寧靜，在天空緩緩平鋪開去。
整個跑馬城內所有人都聽到這一聲佛號，佛號入耳，心情一下變得寧靜，浮躁之氣頓消。
跑馬城外正在拼殺的兩幫人忽然住手，心中戾氣莫名其妙的消失，忽然之間，他們覺得自己所做所為非常可笑。
沒有多想，他們各自轉身而去。
“阿彌陀佛…”老僧再次宣一聲佛號。
這聲佛號入耳，眾人心中寧靜祥和，腦海里浮現出老僧的相貌。
古月正在樹上凝視，忽然看到一道光華沖天而起，又聽到這佛號。訝然叫聲：“空海尊者！”
他如一抹輕煙出現在老和尚身前，看著他周身如琉璃，寶相莊嚴。腦后有光圈，瞪大眼睛。失聲叫道：“空海尊者？”
老和尚轉過身來，合什一禮，聲音平和安詳：“古施主，老衲俗事已了，便要返寺閉關修行。”
“他們…？”古月看向地上的兩人。
空海露出悲憫神情，藹聲道：“兩位施主已經西去，安王殿下可以放心了，老衲便先行一步。”
“尊者要成佛了嗎？”古月忙問。
空海嘆息：“出家人不打誑語。老衲只是借助一絲天外佛力，離即身成就尚遠，這次便要閉關潛行，以期能夠此世成就，告辭！”
他說罷合什一禮，驀然消失。
古月瞪大眼睛，眼前這一幕讓他對金剛寺越發敬畏。
他呆立片刻，醒過神來，上前探了探楚離與蕭詩，露出微笑。
兩人都已經死透了。身體僵硬，即使有靈丹妙藥也無用，逸國公府的祈元丹也救不了他們！
他目光凝視蕭詩。
已經死去的蕭詩仍舊美得不可方物。微闔眼簾，表情寧靜安詳，好似解脫，毫無痛苦之意。
古月嘆口氣：“不愧大季第一美人！”
他心下暗自搖頭。
安王殿下也忒狠心，愛江山不愛美人兒，雖說當了皇帝，什么美人都能得到，但蕭詩這般可遇不可求的美人兒卻很難再遇上了。
安王為了皇位，竟舍得下毒手。確實是成大事之人。
不過虧得是空海尊者親自動手，換成是自己。真下不了這狠手。
“唉…”古月搖頭嘆氣。
實不忍這么一具美女拋尸荒野，還是入土為安吧。
他雙掌猛擊。地上很快出現一個大坑，他把蕭詩輕輕放進坑內，想了想，把楚離也拋了進去，算是做了一件功德。
雙掌推回泥土，用力踩了踩，也沒豎牌子，飄然而去。
楚離處于奇異的狀態，身體如枯木，與死亡無異，精神卻清醒，大圓鏡智越發清晰，看到了空海左腕佛珠少了一顆，如所料不假，這是那舍利之威。
看古月去得遠了，他催動枯榮經由枯轉榮，天地靈氣洶涌而來，心口一動不動的天魔氣也運轉開來，雄渾浩浩，竟然不知不覺踏入第二層。
它吞噬了老僧空海的指力，壯大了自己。
原來自己一直以來的練法錯了，天魔氣的壯大是靠吞噬，天魔功修煉，是要將吞噬的天魔氣轉化為自己的，而非用來增加天魔氣的。
他抱著蕭詩無聲無息鉆出泥坑，如從水里出來般輕松。
把蕭詩輕輕放到地上，抹去她口鼻間泥土，嘆口氣，倒沒太急，想的是空海出現那一幕。
空海那一刻的狀態太驚人，真如化身為佛，陣法竟然被他強行破開，雖說這個陣法威力不強，也足夠驚人。
大雷音寺有這種秘術，金剛寺也有，都如天上神佛降世，不可匹敵。
天魔氣在身體流轉，一口氣吞噬了空海的掌力，然后在身體循行一圈，再次返回心口，蜇伏不動。
踏入第二層的天魔氣確實厲害，可惜先前它太弱，否則，自己也不用受這些罪了。
沒了空海的掌力破壞，他身體強橫的一面盡展，又服下了一顆祈元丹，配合之下，很快恢復了傷勢。
下一刻，他來到城里最高的酒樓。
酒樓外面的豎著一根鐵桿，旌旗招展，“狂沙樓”三個字在城內任何一處位置，一抬頭都看得到。
楚離掏出二萬兩銀子，包下這座酒樓，讓人在半個時辰之內把鐵桿移位，挪到貼著樓壁的位置。
酒樓掌柜忙不迭的答應。
二萬兩銀子都能把這酒樓買下了，只是包幾天，當然是發了大財，興奮之下動力十足，按楚離的要求，在半個時辰之內移了鐵桿，然后撤去所有人。
楚離施展偷天換日已經很熟練。
天空陰云迅速聚攏，宛如天黑了一般。
天雷怒吼，嚇得跑馬城人們心驚，先有高僧降世，佛法普度眾生，再有天雷降下，難道是要誅除惡奸？
楚離站在頂樓，看著蕭詩被擊碎的心臟在慢慢恢復，仍覺得不可思議，這偷天換日之術的神奇超乎想象，如此傷勢竟也能恢復如初，當真匪夷所思。
一道道天雷被鐵桿引開，落不到他身上。
楚離卻不敢大意，身體如枯木，與死去無異，想扮成死人，看能不能引開天雷懲罰。
“啪！”一道閃電繞過了鐵桿，擊中他頭頂。
他仰面摔倒，重重落到地板上。
天魔氣拼命的流轉，吞噬著雷電，但就像蛇吞象，吞噬艱難，天雷之力比空海的指力更精純。
楚離卻不擔心，只要自己精神沒傷，有枯榮經，就死不了。
蕭詩幽幽睜開眼，扭頭打量，慢慢坐起來。
自己正在兩張飯桌拼成的方桌上，身邊再沒人，楚離呢？
她一扭頭，看到地上躺著的楚離。
她忙下去伸手扶，香軀一顫，電流瞬間在身體竄過，她打著擺子倒在地上，又黑又濃的秀發一下伸直如爆炸狀。
楚離長舒一口氣，坐起來。
枯榮經果然厲害，幾次枯榮變化，就消去了天雷之力，死而復生，算是騙過了它。
他扭頭看蕭詩，看她秀發紛揚蓬亂，如炸了一般，禁不住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