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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鏡月畫舫:秋刀秋雨

  青年略略的向后退了一些,舉著雙手:“不要生氣…都說了不要生氣了,買賣不成仁義在,對不?何況這一次,原本就是你們把我請來的,兩國交戰不斬來使,談判破裂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再說了,你就算在這里動手殺了我,又有什么用?你殺了我,鴛鴦蝴蝶派也好,東南武林盟也好,臨安朝廷也好,不知多少人欣喜若狂,緊接著他們就會高舉為我報仇的名號,把你們慈心齋給滅了…唉,以仙子你的眼界,應該不會看不清這一點,平白為他人做嫁衣裳吧?”

  慈月仙子胸脯起伏了一下,整個媚術都已氣得崩潰,無復適才的優雅。她冷冷的道:“看來,與公子已經沒有什么可談的了。這可是我們給公子的最后一個機會,相信用不了多久,公子就會因為今天的拒絕而后悔,只可惜,你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唉…其實你的廚藝真的是不錯的!”青年放下箸筷,嘆一口氣,“真希望善公主也能夠有你這么好的廚藝,這樣,說不定哪一天,我就能夠吃到她的烤火雞。”

  抓起放在桌角的折扇,他站了起來:“對了,我剛剛講的,只是誠意的問題。其實相比起你們的誠意,我更想說的是另一件事…”

  他彎下腰來,湊盡慈月仙子的臉:“你剛才說,有你們的幫助,我必定能夠一統天下?呵呵!我想要一統天下,居然還需要你們的幫助?你們這也實在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啪的一聲,打開折扇,左手負后,笑聲中離去。在他身后,慈月仙子臉寒如霜。

  離開鏡月畫舫,帶著孫紫蘿上岸,孫紫蘿道:“公子,您與慈心齋的慈月仙子在內頭說了什么?為何公子隨她進入之后,便看不到你們,聽不到你們的交談?”

  寧江道:“拜火教的一點小幻術罷了,讓你擔心了。”

  孫紫蘿道:“這慈心齋果然是拜火教弄出來的名堂?”

  “嗯,我幾可肯定,她就是拜火教的惡女神,”寧江持扇道,“不過卻還有一些未明之事。墨門的善公主,曾在北方與一個名為阿鳳的女子交手過,她也很確定,那個阿鳳就是惡女神。我雖未見過那名阿鳳,不過按時間推算,阿鳳在北方與善公主交手時,慈月仙子卻在南方活動。以善公主的眼力,應該不會認錯,但如果說,阿鳳和慈月仙子兩個都是惡女神…這中間應該還有什么隱秘之處。”

  兩人回到隊伍,與阿彩、雷鶴道人、小刀等會合,其后,便一同往臨安去了。

  在這幾天里,綿綿的秋雨,

  依舊不斷的下著,幾無停歇。銅州一帶,蠻軍南下時造成的大量破壞,依舊留下了觸目驚心的殘骸,流民越來越多,也北方南逃的,有在這些日子里,被奪去土地后無家可歸的。即便連臨安方圓數十里內,也不時有流寇唿嘯來去,官府剿之不盡。

  臨安城的皇宮之雄偉,自然是遠遠比不上昊京之皇城。不過江南本是魚米之鄉,以江南之富足,在發動了大量的人力財力進行建設之后,皇宮自也越建越大,同時也愈發富麗堂皇。

  “西面傳來戰報,鳴山紅巾軍與苗軍發生戰事,苗軍不敵,再一次大敗虧輸,薔薇湖一帶已完全落入紅巾軍的掌握之中。”一處偏殿中,右仆射呂豫浩立在階下,向天子報告著西面的戰事。

  天子宋弘坐在龍椅上,方自展開眉眼,緊接著便又緊緊地皺了一下:“愛卿,這戰事…你如何看?”

  呂豫浩道:“陛下,我華夏一方,再一次大破苗軍,自然是一件振奮人心的事。但是這個時候,恐怕真未必是一件好事。如今,鳴山鬼軍師的真正身份已是眾人皆知,此人乃是前次州試時,因考題與先人犯名諱而被迫離場的顧楚郡成遠縣秀才百子晉,以前在州學時,就與寧江交情甚密。他會選擇加入紅巾軍,想必也是因為對朝廷有所怨言,如今雖然紅巾軍已受朝廷招安,但畢竟不在朝廷的控制之下。雖有斷稼軍在他們后方守著來,彼此牽制,終究也是一件隱患。”

  繼續道:“此外,南劍宣慰司皇甫霖,雖然奉詔,但至今都還未離開劍州,恐有異心…”

  天子勐地站起,怒道:“這畜生,他難道真敢造反不成?”

  呂豫浩道:“皇甫霖此人,恐怕真有狼子野心。他在嶺海暗中籌建水師,雖然是有先帝神宗陛下暗中發下的旨意,但在陛下即位之后,卻始終未將此事上報朝廷,其后更坐視朝廷水師全滅…”

  宋弘怒氣上涌,過了一會,道:“皇甫霖這人,乃是趙國公之子…我以往對他倒還是了解的。他原本并不是這等狂妄之徒,他被選派作南劍宣慰司宣慰使時…正是神宗在位之時,他如今的做法,恐怕還是受了他人的愚弄和蠱惑。”

  “不管皇甫霖用盡多少借口拖延前來,他終究不敢真的扯旗造反,何況他的女兒還在臨安。”呂豫浩說道,“所以,關鍵還是寧江那廝。陛下放心,寧江已經在前來臨安的路上。一等他進入臨安,這一趟,必定讓他有去無回。”

  宋弘坐回龍椅,緩緩說道:“他真的來了?”

“他不敢不來,不能不來!”呂豫浩陰  陰沉沉的說道,“陳松霸陳少保那一邊傳來消息,他師尊已經親自出手,兩招逼退了東南武林盟的最強高手戴霸,這戴霸,傳聞中已得當年史上最強宗圣留下來的天狂七式,就是他出手,助寧江擊殺察割。以他的本事,尚且無法擋住梅劍先生三招。陳少保保證,寧江如果不來,其師便親自出手,必然寧江那廝死無葬身之地。”

  繼續道:“恐怕寧江自己也知道這一點,到了臨安,梅劍先生終不好在天子腳下動手,他要是繼續潛藏,不但他底下所有現行的籌碼,都會被一個個的剪除,他自己也隨時都有可能死在哪個無人知曉的荒郊野外。他現在光明正大的出現,反而讓人不好動他。”

  “平心而論,寧江這人…還是有功的!”宋弘起身,側身踱了兩步,“不管是全殲蒙郁蠻軍,還是此番大破察割南下的精兵…”

  “陛下此言差矣,”呂豫浩道,“威遠軍與蒙郁一戰,立下大功,那個時候的寧江的確是威遠軍實際上的主帥,其功高自然不用多言。然而那一戰,究竟起到了什么作用?京城還不是被破了,廢帝與文武百官還不是被擄了去?更有傳言說,當時寧江是故意拖著,不去救援京師…此事恐怕十有的真的。那寧江本是位高權重,廢帝登基之后,看穿他欺上瞞下的勃勃野心,將他罷官,通緝于他,他不可能沒有怨望。破蠻軍之功,怎能抵消掉不顧京城安慰、有意坐視廢帝被滅的大過?”

  宋弘搖頭道:“雖然有那樣的傳言…但朕還是不怎么信的…”

  “那是陛下宅心仁厚。”呂豫浩道,“至于說,滅察割,平江南之功,說到底,那寧江做了什么?長河天險失守時他在哪里?臨安淪陷時他在哪里?蠻軍攻城略地,百姓一路被屠殺時他在哪里?最后,擊破察割主力的是神武左軍和南劍宣慰司的官兵,神武左軍的前身雖是威遠軍,但說到底,實際的統帥乃是居志榮,又非寧江。況且他們本就是朝廷官軍,救援天子,擊破賊軍,原本就是他們的職責,若非他們無能,來得遲了,又怎會讓陛下一路受驚?陛下不論其過,只論其功,已經是過于寬厚。但是說到底,兵是陛下之兵,將是陛下之將,其時那寧江都不知貪生怕死、躲到了何處,怎的察割一滅,全都成了他的功勞?此人沽名釣譽,貪天之功,白讀了圣賢書,不知忠君報國,反一心為他自身造勢,分明有不軌之心,陛下千萬不可為其所騙。”

宋弘猶豫了好一陣:“朕雖對寧江了解不多,但想來,當初神宗既然那般重用于他…他應該不是這等奸人。不過你既然這般說…唉,這終  究只是呂卿你的一面之詞,還是要問問其他人的看法。罷了,明日一早朝堂之上,你便將這些話說給其他人聽聽,看看其他人怎么說…唉,朕終究還是愿意相信他是好的。”

  “其實這話,并非臣一人之意,對那寧江,百官早有怨言,既然陛下要于明日早朝,令百官暢所欲言,屆時陛下自會知曉。”

  “唉,希望不會如你所言,寧江這人,即便無功…終究還是有才的!”宋弘無奈的擺了擺手,“你下去吧,記得,明日早朝之時,只管讓大家暢所欲言,兼聽則明,這個道理朕還是知道的。朕雖知你對寧江有所不滿,但若有人愿意為他說話…也應當要允許才是。”

  “陛下圣明!”呂豫浩躬身道,“微臣告退。”

  呂豫浩退出殿外,宋弘獨自一人立在陛階之上,神情有些發冷。周圍的太監,也不敢上前打擾,就這般站了許久,他才緩緩轉身,踏步離去。

  秋雨依舊沒完沒了的下著,地面潮濕。嶄新而又華美的宮殿,在雨幕中朦朧。抬起頭來,遠方高處屋檐兩側的吞嵴獸,在雨中顯得猙獰。

  宋弘并沒有乘上龍輦,他穿著寬大的龍袍,于走廊下陰沉的踏去。那些太監小心的跟在他的身后,對陛下不敢有一絲打擾。

  剛剛登基時的陛下,意氣風發,仿佛有著無窮的干勁。但是這一次回來,仿佛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在人前,比以往要柔和了不知多少,在無人之處時,卻益發的陰冷而又沉默。至于他們這些緊跟著陛下的太監…實際上并不能算作是人。

  宋弘走到和心殿前,立在屋檐下,抬起頭來,靜靜的看了許久。然后便不說話的,坐上了龍輦,進入深宮。沒過多久,他踏入一殿,在那里,皇后與寶桐母女兩人正在說話。

  “父皇。”看到父親到來,寶桐公主慌忙起身,向父親問禮。兩人簡簡單單的閑聊了幾句,寶桐便匆匆的去了。

  “她怎的想到在這時過來請安?”張開雙臂,任由皇后和她身邊的宮女為他換下龍袍。

  “還不是為了小鷺那孩子的事?”皇后笑了一下,“她想讓陛下不要將小鷺賜婚給呂相的那個兒子,自己又不敢跟你說,所以跑來找我…”

  “叫她不要去管這事…鷺兒…也算是我們的孩子,婚姻大事,原本就是父母做主,呂豫浩現在是朝廷重臣,朕的肱骨,加入呂家…這也是為了那孩子好。”

  “可是,我聽說呂相的那個兒子…”

“外頭的流言蜚語,你們這些深宮之人,就不用管了  ,沒有一句是真。”宋弘坐上龍榻,“人心…反正都是看不透的,好好壞壞…反正也都是那個樣子。”

  皇后一時不敢吭聲。

  “說起來,太子跑哪去了?這些日子怎的都沒怎么看到他?”

  “這些日子,太子跟他的那些朋友,時常聚在一起,談的都是都是日后北定中原的大事,看起來很有干勁的樣子。”皇后微微的笑著。原本只是河項郡王府的郡王妃,此刻成了皇后,連兒子都成了將來必然接下大寶的太子,這是她以前連想都不敢去想的事,此刻也不免有些志得意滿。

  “呵呵,不過都是些夸夸其談的孩子,跟那些人整日鬼混,不是什么好事。”

  “那,我去跟他說說…”

  “算了,隨他吧,”宋弘側身躺下,“年輕人嘛,總覺得能夠改變些什么,仿佛天底下就沒有自己做不到的事,現實最后總是會教他認清楚的。再說了,以前他只是世子,那時候,我們整日里教他的都是莫談國事,朝廷上的事,不要談…一個字都不要談…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現在是太子,心態一下子轉得太快,操之過急也很正常,唉,別說是他了,就連朕,一開始也有些沉不住氣。以前,在朝外時,看到這個,覺得不對,看到那個,覺得能改,現在回頭再看看,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有許多其實還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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