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瞇瞇眼的都是怪物
書房中，氣氛非常的沉悶。
“歡迎，歡迎你們，我的朋友。”
弗蘭克站了起來，熱情的態度無可挑剔，可惜沒有人能從他一條縫似的瞇瞇眼中看出什么來。
“說起來，我們也有一陣子沒有見面了吧？來嘗嘗我這里的新茶，是從雷恩帝國那邊弄來的峭壁巖茶，風味很獨特。”
奧伯里和亞德里恩都不傻，當然不會被他的熱情態度所欺騙：“你自己留著喝吧，我們來是為了什么你應該清楚吧？”
弗蘭克動作一頓，重新坐回去笑瞇瞇的說道：“不清楚，能不能簡單說一下呢？”
“裝糊涂。”
奧伯里冷笑道：“你們家族欠我們這位小友兩百萬枚金幣，但是聽說你們不想支付這筆錢？”
“兩百萬金幣？欠款？我可完全不知道！”
弗蘭克似乎很驚訝：“再說了，如果真的有這件事，區區兩百萬金幣而已，你怎么會認為我們不愿意支付呢？難道我們卡迪爾家族還缺這兩百萬金幣不成？”
不等他們開口，弗蘭克又漫不經心的說道：“只不過我倒是沒想到，區區兩百萬金幣的事情，就值得讓兩位公爵大人一起出面了…佛艾爾大公爵，博萊特大公爵，你們是不是缺錢用了？需不需要我借給你們點？”
弗蘭克那種漫不經心的隨意態度讓奧伯里和亞德里恩都是異常惱火，可是卻無言以對。
和卡迪爾家族不同。佛艾爾家族和博萊特家族在經濟上都屬于比較緊張的那種，雖然他們都有一些家族產業，但是在商業這方面他們完全競爭不過貴族派。因此每年的純收入也只有百萬金幣級別——大家族開銷也大，這些金幣也僅僅夠維持家族的正常運轉罷了。
可卡迪爾家族和斯帕德家族呢？
他們暗中操控著明面上保持中立的商業聯盟，控制著整個伊爾魯斯成的商路，掌握著很多原材料的定價權，也就是說，他們可以完全左右整個帝國的經濟。
卡迪爾家族經營著伊爾魯斯帝國絕大多數的魔力水晶礦，這種非常重要的魔法材料的國內定價權可是在他們手中呢。
而斯帕德家族不但操控著貴族議會。同時還掌握著伊爾魯斯帝國六成的魔法金屬礦山，超過九成的普通金屬礦山，還擁有數十座種植園。每年都能產出大量的優質茶葉、咖啡豆、紅酒、昂貴的魔法植物和各種優質藥材，收入甚至比卡迪爾家族還要高。
這兩個家族的年收入可都是在數千萬枚金幣以上的，他們任何一個家族的收入都超越了伊爾魯斯帝國皇室的收入。
皇室派掌握著帝事力量，貴族派則掌握著經濟命脈。沒有經濟的輔助。軍隊無法行動，缺少了軍隊的保護，單純的經濟也只是香噴噴的肥肉，這也是雙方一直僵持著的根本原因，在沒有外界的刺激之前，誰都不想打破現在的平衡。
唐恩突然開口了：“我想他們是不需要借錢了，卡迪爾公爵大人，我覺得可以先處理一下我們之間的問題。”
“喔。你就是唐恩。”
明明弗蘭克的眼睛小的都看不到，但唐恩卻感覺到一個詭異的視線從四面八方觀察著自己。讓他感覺很不舒服——刻意壓制著的“麒麟臂”又有點蠢蠢欲動了。
“據說維克多陛下對你贊譽有加，甚至為了你而破例授勛男爵，授予封地，給予埃靈頓領主的身份…你讓我很好奇。”
弗蘭克抬起了頭，看到他的第一眼，唐恩就皺起了眉頭。
這個瞇瞇眼的家伙，臉上似乎自帶了微笑表情包…
他身上有一種讓唐恩非常不舒服的氣息，尤其是有了諾拉的幫助之后，唐恩能感覺到其他人的生命氣息，明明這個人看上去已經行將就木了，但生命的氣息卻異常旺盛，簡直旺盛的有點異常。
“你的好奇可以留到以后慢慢想，現在可以把欠條先結了嗎？”
唐恩掏出杜維埃當時簽下的欠條，笑瞇瞇的拍在了桌子上：“我想，您身為卡迪爾家族的族長，不會不認賬吧？”
弗蘭克喃喃自語道：“杜維埃…唔，對，你殺了那孩子…”
一股若有若無的危機感突然出現，唐恩臉色微變，冰冷的眼神落在了弗蘭克身上。
“抱歉。”
弗蘭克回過神來，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了淡然的笑容：“我想起那個孩子了…這可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值得悲傷的是那些無辜的小女孩。”
雖然危機感消失了，但唐恩依然冷冷地盯著弗蘭克：“如果杜維埃沒有和黑暗之蛇那些家伙混在一起，我也不會殺了他。”
“原來如此…黑暗之蛇…哈。”
弗蘭克漫不經心地捻起那張欠條：“唔，是因為杜維埃非法侵占了埃靈頓的布魯塞爾鐵礦山么…”
明明弗蘭克只是一個普通人，明明他什么動靜都沒有，但唐恩卻莫名其妙的有一種鋒芒在背的危險感覺，以至于他不得不提高了警惕。
但是他發現奧伯里和亞德里恩這兩個金大腿卻一點反應都沒有，為什么他們沒感覺？
…難道是因為諾拉？
唐恩低頭看了眼趴在口袋邊緣張望的小豆丁。
妖精們天生能分辨出來其他人是善是惡，也能察覺到對方心中的惡意，難道身為飼主的自己也擁有了這種本能？
唰——
諾拉突然狠狠地盯著唐恩：我剛剛感覺到了非常失禮的念頭！快向諾拉道歉！
沒有的事，一定是錯覺。
唐恩在腦海中默默回應了一句。然后面無表情地看著弗蘭克說道：“這個金額是我根據礦山的出礦率、綜合產能以及這幾年鐵礦石價格波動之后整理出來的價格，我認為非常的合情合理。”
“唔…”
弗蘭克把玩著一支筆，沉默片刻后。突然一臉玩味地反問道：“如果我不打算支付這筆——”
“嘭！”
沒等唐恩動手呢，早已不耐煩的奧伯里和亞德里恩突然上前一步，一人一掌拍在桌子上，堅硬的實木書桌“轟”的一聲就變成了滿地碎片。
“別耽誤時間！”
亞德里恩非常不爽的說道：“趕快結賬！”
“別挑戰我的耐性！”
奧伯里獰笑道：“說實話，要不是維克多陛下一直讓我克制，我早就想捏死你這個混蛋了。”
“哦？你這是打算和我翻臉嗎？”
弗蘭克非常淡然地看著奧伯里：“你能代表維克多陛下的意思？”
“我——”
“老家伙！”
亞德里恩打斷了他的話：“冷靜！我們是幫助唐恩要賬的——僅此而已。”
“哼！”
奧伯里捏了捏拳頭：“見鬼的權力斗爭和穩定發展——直接干掉這家伙多省事兒！”
“所以說，你只能是一個上戰場賣命的莽夫。”
弗蘭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慌不忙的說道：“而我，則可以坐在家里把整個帝國的錢都賺回來。”
奧伯里再次暴怒：“該死的，我要你對豁出生命來保護家園的戰士們道歉！”
“奧伯里！”
亞德里恩大吼一聲：“冷靜！”
比起沖動的奧伯里。亞德里恩顯然看的更清楚一些，弗蘭克明顯是想故意激怒奧伯里，一旦奧伯里真的在這里動手了，那么皇室派無疑會落人口實。對峙的時候也會落入下風。
奧伯里深吸了口氣。再一次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弗蘭克心中有點遺憾。
有斷罪大公爵在旁邊，果然這個蠢貨不好糊弄啊…
弗蘭克從一開始的目的就很明確，能捏住奧伯里的把柄最好不過，如果不能，也要試出來奧伯里的忍耐限度。
可惜亞德里恩在旁邊，兩個目的都很難實現。
至于唐恩？
雖然這么說很抱歉，可實際上從一開始弗蘭克就沒把唐恩放在眼里。
一個窮鄉僻壤里走出來的領主，能有多大本事？
為了區區兩百萬枚金幣。就親自登門要賬，這種人能有多大出息？
甚至連最基本的容忍都做不到。剛剛上任就殺了兩個貴族領主，這么沖動的家伙能成什么大事？
縱然是維克多看中的家伙，還是皇室派的新人，但弗蘭克并沒有將唐恩放在眼里。
弗蘭克放下茶杯，在欠條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淡淡的說道：“不就是兩百萬枚金幣的事么？給你就是。等下去找我的管家，他會陪你們去星鉆銀行轉賬的，就當我扶貧支援埃靈頓的建設了。”
扶、扶貧！？
唐恩嘴角一抽，臉上卻露出了非常虛偽的假笑。
雖然埃靈頓的確很窮，弗蘭克是個土豪也有資格說扶貧，但看他那副淡定的樣子，為什么總有種立刻宰了他的沖動？
收起欠條之后，唐恩意味深長的說道：“多謝卡迪爾公爵大人的支持了，希望以后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不愉快的事情了。”
“希望如此。”
弗蘭克看上去依然是那副笑瞇瞇的樣子：“我也很好奇埃靈頓能發展到什么地步…希望你的大唐商會不會遇到什么意外而中途夭折啊。”
唐恩眼神微凝，面帶微笑：“承您吉言…兩位公爵大人，我們去找管家轉賬吧。”
奧伯里冷哼一聲，扭頭就走。
亞德里恩盯著弗蘭克，片刻之后他沉聲說道：“弗蘭克，你最好別做什么小動作…”
弗蘭克笑呵呵的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呢，斷罪大公爵，在你面前，我敢撒謊嗎？”
“最好如此，否則的話，你會知道后果有多么的殘酷…你們不要逼我們動手。”
亞德里恩留下一番威脅后，跟著唐恩的腳步離開了。
“…殘酷？”
無人的書房中，弗蘭克突然睜開了雙眼，在他的雙眼中一片黝黑，他意味深長的說道：“你們恐怕根本不知道，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