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大人!”
姚啟圣發現施瑯也來到街上后,忙過來相見。施瑯笑著稱贊他幾句,如今不是前明,文貴武賤,施瑯身為天津提督,事實上的天津軍政最高負責人,自是不可能向姚啟圣這個正四品的知府屈腰。不然換作前明年間,一個小小知縣恐怕都能對施瑯這種武官一品大呼小叫。
“賊軍退去后,百姓人心大定,這都是提督大人御敵有功。要不然,天津商民只怕生靈涂炭,難有幸者了。”
“知府大人過謙了,施某只是管軍,地方上的事,還是得賴知府大人,施某可不敢居功。”
施瑯笑了笑,他出任天津提督以來,對地方上的事卻是不曾過問,天津市面能夠不亂,還是要歸功于姚啟圣這個天津知府,他可不會厚著臉皮竊居他人的功勞。
靖海將軍的出面,讓市面上的商人和百姓都是頗為激動,施瑯一路過來,聽到的都是百姓們發自肺腑的歌頌和感謝,其中尤以商人們最是感激。因為若是太平軍占了天津,他們這些商人很可能傾家蕩產——有關太平軍在江南的“暴行”已經傳遍北地,以致北方士紳商賈都對太平軍持有敵意。
戰前天津提督衙門和知府衙門曾大肆宣稱太平軍的“暴行”,稱太平軍連當年的流寇都不如,所過之處,如蝗蟲一般,故若是天津失守,商民人等皆無一幸免,此舉自是使得天津商民同仇敵愾。
現在天津終于守住,商民人等當然都有一種死里逃生之感,連帶著對守衛天津的功臣靖海將軍施瑯自是無比感激和崇敬。
施瑯一路過來,表現得頗是親民,姚啟圣也沒有一點知府架子,讓百姓們更是夸贊。
約摸半個時辰后,施瑯準備回衙署時,姚啟圣終于將擔心的事情說了,他道:“提督大人,賊寇水師雖敗,但恐會卷土重來,提督大人不可不防。”
施瑯知姚啟圣深得康親王杰書器重,有關海戰的詳情,姚啟圣不可能不知道,當下也不瞞他,低聲道:“賊寇水師雖敗,但元氣未傷,隨時都會復來。”
從施瑯嘴里得到肯定答復,姚啟圣雖有心理準備,還是緊張了一下,一臉憂慮道:“若賊寇水師復來,不知提督大人有何退敵妙計?”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我能有什么退敵妙計,只一死報國矣。”
施瑯苦笑一聲,若是問他的是北京來的官員,他絕不會這么說,但對姚啟圣,他也真沒什么好瞞的。他不實言相告,姚啟圣也能知道實情。自古以來,瞞上可不瞞下。
姚啟圣嘆了一口氣,道:“其實下官倒有一個法子,卻不知提督大人可愿采納?”
“姚大人有什么好法子?”
施瑯有些詫異,他知姚啟圣是有本事之人,不然也不可能入得康親王杰書的眼睛,但卻想不出對方能有什么好應對之策。要知道就是他,現在都是束手無策。前番海戰,天津水營全軍覆沒,若太平軍水師再來,他施瑯除了干瞪眼,也就是抹脖子自殺這兩條路可選了。
“遷海!”姚啟圣果斷說道:“下官意在將沿海百姓盡數內遷,使賊兵便是登陸,也得不到糧餉供應,也無向導,如此,自然難以立足,更無法深入。”
“遷海?”
施瑯若有所思,“聽聞當初廣東提督吳六奇在潮汕也曾大辦遷海,頗有成效,只是這遷海涉及太廣,恐非本提督能決定。”
將沿海百姓內遷,斷絕賊兵糧餉和向導,倒不失一個釜底抽薪的好法子,只是天津本就在海邊,又有三河通海,若行遷海,便要涉及大半軍民,所耗太大,施瑯擔心這辦法怕是行不通。
“事在人為,下官也知遷海涉及太廣,只是唯今之計,怕不遷海也不行了。”
姚啟圣沒有明言天津已無水師可以御敵于海上,遷海這個辦法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倘若水營還有一戰之力,他姚啟圣也斷然不會想出這種下策。要知道遷海一法,傷敵同時,也是自損根基。當年吳六奇在廣東禁海之所以取得成效,可是以殺得人頭滾滾才辦成的。
天津位于京師眼皮底下,若是也如廣東一樣,殺得人頭滾滾,只怕北京那邊不會允許。眼下,大清還是要點臉面的,畢竟遷海這種辦法本身就是在示弱。
施瑯還在猶豫,姚啟圣卻是拿定了主意,勸他道:“下官愿與提督大人聯名上奏朝廷,奏請遷海。”
施瑯思慮再三,點頭同意:“難得姚大人愿與本督聯名,那我們便一起上奏朝廷便是。”
姚啟圣一喜,有施瑯支持,遷海之策當能實行。天津對于京城安危極重,只要能保住天津,北京的滿蒙王公大臣們才不會去管有多少百姓受這遷海之苦。
施瑯這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示弱就示弱,只要不讓太平軍攻占天津,他就捏著鼻子認了。和性命相比,些許名聲又算得什么。
萊州,東海水師副統制鄭纘緒氣鼓鼓的對叔父道:“二叔,天津唾手可得,為什么不一鼓作氣拿下天津,打進北京城,替三叔報仇!”
“你以為我不想生擒施瑯?不想替三叔報仇!”鄭鳴俊看了眼自己的侄兒,搖了搖頭:“你要明白,占天津事小,北伐事大。我們可不能逞一時痛快,壞了齊王大事。三叔的死,我也很痛心,但我們不能因此壞了齊王大事!”
“那齊王到底何時北上?要是齊王一日不北上,我們就在萊州一直窩成不成?”
鄭纘緒有些不甘心,天津水營都已經被他打得全軍覆沒了,偏偏不能徹底攻占天津,想來都是不痛快。
鄭鳴俊也不知道齊王到底何時北上,朝馮錫范苦笑一聲。三叔鄭芝龍和在北京的鄭家滿門被殺消息傳來后,水師上下就按不住了,都在嚷著殺進北京城替三叔鄭芝龍報仇呢。
身為水師統帥,又是鄭家一員,鄭鳴俊現在的壓力可不小。
馮錫范也不知道齊王何時北上,他現在能做的只有配合鄭鳴俊壓制水師的復仇之心。
白茅鎮,田川一身孝服跪在齊王大帳前,他的身后跪著數百鄭家子弟,人人孝服。
直從早上跪到了黃昏,田川和鄭家子弟也沒一人起身,哪怕膝蓋發麻、發紫,他們也始終堅定的跪在那里。
太陽下山前,齊王周士相終于出現在鄭家子弟面前,他走到田川面前,親自扶他起身,凝視他片刻,緩緩說道:“你還能渡孤上崇明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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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入住新房了,骨頭很高興!嗯,農歷22號(陽歷15號)辦喬遷喜宴。
另外最近風聲緊,骨頭提心吊膽,咱們還是少更一點,哪怕斷更都好,只要不撞槍口就行。畢竟現在講中華民族,不講漢族。講寬容、放下,不講歷史和本質。
大家也別催更,骨頭只想安安靜靜的將本書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