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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九章:惡人先告狀

  緋衣官員聽到葉春秋突然出現自報家門,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禁不住冷哼一聲。筆、趣、閣www。biquge。info

  朱厚照便咳嗽一聲道:“葉愛卿啊,你怎么可以如此?你好端端的,打倭國使節做什么?來者是客嘛,朕知道你討厭倭人,當初就是你殺了倭寇,可是你要知道,這是倭使,不是倭寇,好了,好了,朕定要嚴懲不貸,非要罰俸你一年半載不可…”

  葉春秋不禁無語,他知道朱厚照想要和稀泥,不禁感激地看朱厚照一眼,可是他性子卻不喜歡如此,倒不是不圓滑,而是厭惡倭人那兒惡人先告狀,隨即道:“陛下,倭人行暴,臣不過見義勇為。”

  緋衣官員頓時道:“這是什么話,他們遠道而來,不諳世情,如何行暴?”

  葉春秋淡淡道:“他們調戲良家婦女,難道不是行暴嗎?”

  緋衣官員冷笑一聲,道:“哦,調戲良人?這倒是有意思,若是調戲良人,為何沒有人去報官?若是無人狀告,怎么就是行暴了?就請葉修撰請那苦主來吧。”

  葉春秋頓時明白自己疏忽了一個致命的問題。

  在這個名節大于天,即便是良家女子被陌生男子摸了手也得去上吊的時代,無論所謂的調戲是否成功,那些千金們都是絕不可能作為苦主去告狀的。

  而她們若是當真被人調戲,結局也只有兩個,要嘛是忍氣吞聲,另一個就是投河自盡,或是上吊自殺,否則一輩子都可能被人指指點點。

  雖說那些倭人并不曾染指到什么,可是這時代對于女性尤其苛刻,當時閣中的女子,大多是千金小姐,會有人作為苦主去指證嗎?

  那些倭人熟諳大明的世情,葉春秋當初還曾在想,這些人怎么就這樣的大膽,若是欺負尋常女子倒也罷了,居然敢跑去翔鸞閣,那兒可多是官眷啊,想必也正因為他們對此了若指掌,方才想要體驗這種不同的感覺,才有那樣的膽子吧。

  想到這里,葉春秋的目光一沉,卻是看著緋衣官員,朝他行禮:“敢問大人高姓。”

  這緋衣官員道:“我乃鴻臚寺主客郎中張儀。”

  “張大人…”葉春秋耐心地道:“許多事連我尚且都知道,你是主客郎中,有些使節做了什么事,你心里自知,你我同朝為官,我不愿和你爭論,只是…”

  張儀卻振振有詞地反駁道:“葉修撰,非是我要刁難于你,現在那倭國使節足利義文被打成這樣,你可知道,這鴻臚寺各國使節都是莫名驚詫,大明既是上國,也是禮儀之邦,現如今鬧出這樣的事,諸國藩使會怎樣的議論,到時誰還敢來朝貢,又有多少人心寒?這諸國的使節現在都在看著我大明如何嚴懲肇事之人,葉修撰,你有罪與否,本官不敢定論,可是事關重大,少不得懇請陛下決斷。”

  說罷,他的目光便落在了朱厚照的身上,不饒不饒地道:“陛下,若是縱容這樣的事,非國家之福,懇請陛下還足利義文一個公道,否則消息傳到倭國,倭人勢必舉國嘩然…”

  朱厚照便沉著臉:“依卿之見,當如何處置?”

  “嚴懲兇徒,讓三法司審理,明正典刑。”

  朱厚照沉默了一下,然后很認真地道:“罰酒三杯可以嗎?”

  張儀暴怒了,你這是逗我呢!

  張儀激動地道:“陛下啊…”他開始淚流滿面:“陛下…這關乎乃是禮法啊,若是陛下無動于衷,包庇…”

  “好了,好了。”朱厚照很是厭煩地道:“朕說了,這件事到此為止,讓御醫去給他治傷,嗯,告退吧。”

  張儀一臉郁悶,沉痛道:“陛下…難道就因為如此,而放棄兩國邦交,更使各藩使節心寒嗎?”

  朱厚照抬頭看著他:“嗯…倭國離朕很遠,葉愛卿卻距朕很近;倭國人撕心裂肺,朕看不著也聽不見,葉愛卿發膚受損,朕瞧著揪心。”

  張儀聽得目瞪口呆,竟是一時語塞。

  朱厚照一摔袖子,毫不留情地道:“告退吧,有什么事,你尋劉師傅說去。”

  張儀臉上怒容卻沒有消去,瞪了葉春秋一眼,才是告退出去。

  待這張儀走了,朱厚照便道:“葉卿家,到底怎么回事,你如實告訴我。”

  葉春秋知道這時候沒有必要隱瞞了,便將此事一五一十說了。

  朱厚照反而氣著了:“豈有此理,他們反倒惡人先告狀,哼,這件事徹查下去,朕非要整治那幾個倭人不可。”

  倒是方才張儀的話提醒到了葉春秋,葉春秋深深地看朱厚照一眼:“陛下,此事還是莫要聲張的好,否則,不知多少官宦女子為人非議。”

  朱厚照冷笑著道;“想必那些該死的倭人就是因為如此才如此放肆的吧,他們知道他們即便再怎樣任性胡為,也不會有人敢聲張,越是顯貴之人,即便吃了虧,還得為他們遮掩。”

  葉春秋聽這朱厚照一說,心中一凜,可不是嗎?若是有朝中某位大人的女兒被他們糟蹋了,只怕就算有人去告官,也很快會被這些大人們遮掩下去。

  也幸好昨天他在場,以至于那些小姐們沒有出事,否則這最壞的結果就是那些委人施了暴,不但無人狀告,反而被苦主所包庇。

  想到這里,葉春秋的臉色低沉,而朱厚照一屁股坐下,氣悶地道:“呵…看到沒有,這就是朕的江山,這世上哪有什么對錯是非…不說這些了,說了朕也難受。”

  葉春秋嘆口氣,他與朱厚照的心情一樣,若說此前,他覺得朱厚照是個孩子,頗有些…瞧不太起,可是現在,葉春秋反而沒有這樣感覺了。

  從朱厚照屢屢無緣無故地信任和‘包庇’自己,再到現在朱厚照的率真,葉春秋反而有一種感覺,某些心思深沉,處處計較得失的人,未必能使人愉快,即便他們總是如沐春風,即便他們總是能取舍利弊,反而這個小天子…,理應是比自己大兩歲的天子,卻有一種相處一起很舒服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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