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粗俗
破舊的公路上滿是裂痕，公路兩邊長滿荒草，荒草叢中豎著一塊銹跡斑斑的告示牌——兩英里外軍事基地！
告示牌位于路南邊，北邊相對的位置，則是一排垃圾桶，垃圾桶似乎很長時間無人清理了，不僅里面堆滿垃圾，外面也看不出顏色，呈現出一種有些惡心的灰黑色，安靜的躺在公路一側的草叢邊。
這是一條基本被廢棄的公路，往日別說車輛，連人影都看不到一個。
不過今天這里人聲鼎沸，五六輛大型拖車卡車和十多輛商務車停在附近的荒草地上，幾十個人圍繞著四周忙碌，有人在架設攝影機，有人在查看光線，有人在布置場地，還有人在對幾輛綠色的軍車做最后的檢查。
墨菲站在一輛拖車后邊的陰影里，聆聽過各部門匯總過來的信息，看了眼站在旁邊的杰西卡查斯坦。
“放松，”他能看出濃妝艷抹的杰西卡查斯坦有點緊張，“就像你表演舞臺劇時一樣。”
杰西卡查斯坦點著頭笑了笑。
保羅威爾森走了過來，“各部門準備好了。”
“嗯，我知道了。”墨菲拿起旁邊高腳椅上的一瓶水，擰開喝了一大口，轉身走到一臺攝影機后面，拿起擴音器，大聲喊道，“五分鐘后開始拍攝！”
劇組進入了開拍前的最后準備。
杰西卡查斯坦走到垃圾桶附近，在保羅威爾森的指揮下，又熟悉了一遍走位，幾輛軍車也開到了附近，一位來自CAA的演員穿著一身上校制服，站在了最前面的那輛上面。
這個劇組里面，除去過去的小羅伯特唐尼和逐漸打響牌號的詹姆斯弗蘭科，沒有任何知名度相對較高的演員，更不會像曾經那樣找片酬超過千萬美元級別的演員壓陣，單單是片酬這一項，墨菲就會比曾經那位節約太多的開支。
還有膠片做舊，刻意的模糊做舊，同樣需要錢。
墨菲也放棄了這種做法，一部影片必須適應社會的發展，刻意的模糊確實能激發少部分人的懷舊，卻會把更多的觀眾趕出影院，有幾個人進入影院是想看模模糊糊又充滿噪點的影片？
這部影片票房具體是多少，他不太清楚，卻隱約記得錄像帶銷售遠遠好于票房。
不得不說，曾經這部影片對畫面效果的處理，很不符合影院放映市場的需求，更適合家庭錄像帶觀眾。
所以，墨菲讓菲力拉舍爾使用略帶昏黃的攝影風格，卻否決了那些刻意做舊。
說到底，他終歸不是羅伯特羅德里格斯，對于“Grindhouse”這種類型的影片沒有特殊的感情，如果完全按照羅伯特羅德里格斯的風格拍攝，再邀請一些有知名度的演員，這800萬美元絕對不夠用。
他記得，當初《恐怖星球》是與昆汀塔倫蒂諾的《死亡證據》捆綁在一起上映的，成本和票房都是按照兩者之和來計算的，但結果沒有出現11>2，甚至112都沒有做到。
毫無疑問，昆汀塔倫蒂諾的名氣和所取得成就遠遠大于羅伯特羅德里格斯，但這個合稱為《刑房》的影片上，昆汀塔倫蒂諾卻拖了后腿，《死亡證據》備受抨擊，成為了昆汀為數不多的失敗作品。
兩位天才怪咖的合作也就此告一段落。
當然，《恐怖星球》也不是沒有被詬病的地方，特別是在影院中上映，有些東西就必須收斂，尤其是過于惡心的地方。
就像《電鋸驚魂》一樣，血腥和惡心并不能劃等號，前者能引發相當多觀眾的共鳴，后者卻會讓絕大部分人反胃。
現在911才過去沒多久，這部影片要在院線大規模上映，必須符合現在的社會環境形勢，墨菲適當的降低了影片的尺度，尤其放棄了一些惡心的關于人體下半身器官的內容，反而在荒誕和黑色幽默上面加重份量。
在他的構想中，這就是一部美女加帥哥一起上陣殺喪尸的荒誕黑色電影。
劇組各部門準備完畢，杰西卡查斯坦和其他演員也各自到位，墨菲對場記點了點頭，場記把場記牌放在了攝影機鏡頭前。
“《恐怖星球》，外場戲，第一場，第一幕，現在開始！”
現場采用了兩臺攝影機四十五度角交叉拍攝的方式，墨菲和攝影指導菲力拉舍爾各操作一臺攝影機，由于現場光線條件良好，沒有使用布光。
杰西卡查斯坦裹著外套，沿著公路北邊緩緩向前走去，她腳上瞪著四英尺的高跟皮靴，身上是與發色接近的短款低胸緊身體恤，極好的突出了胸前的本錢，還露著一段雪白的腰肢，在細腰下面，是一截短的不能再短的皮裙，隨著雙腿邁動，隱約能看到其中的風光。
這樣一部小成本制作，性感火辣的女主角是主要賣點之一，在北美電影市場上面，喪尸片雖然是個小類別，但也有不少相關的影片，觀眾為什么要買這部影片的帳？
喪尸大同小異，那就要在怎么殺，以及什么人殺喪尸上面想辦法。
性感火爆的脫衣舞女郎殺喪尸，當然跟強悍的男人殺不一樣，也更有看點。
墨菲的攝像機鏡頭主要對準杰西卡查斯坦拍攝，菲力拉舍爾則用全景鏡頭將杰西卡查斯坦和她旁邊的公路都收錄到了其中。
幾輛軍車由遠而近，忽然闖入鏡頭當中，沒有任何減速，從杰西卡查斯坦身邊呼嘯而過，杰西卡查斯坦似乎被車輛帶到了，身子一歪，正好摔倒在路邊的垃圾桶上，垃圾桶立即被打翻，一些雜物把她埋在了下面。
一名錄音助理恰到好處的用挑桿把錄音話筒送了下來。
躺在地上的杰西卡查斯坦發出一陣的咒罵，墨菲聽到后，皺起眉頭，喊了停，“Cut！”
忙碌的劇組馬上停止運轉，所有人都看向墨菲這邊，既然導演喊了停，也就意味肯定有人犯錯了。
“杰西！”墨菲坐在攝影機后面，對垃圾桶中的杰西卡查斯坦大聲說道，“你現在是一個夜總會脫衣舞女郎，不是茱莉亞學院的高材生，你知道脫衣舞女郎會怎么罵人嗎？不是像你這樣細聲細氣！”
他給出了一個大概的要求，“要粗俗！”
說完，墨菲大聲喊道，“重新布置片場，十分鐘后重來！”
扔掉掛在身上的爛菜葉子，杰西卡查斯坦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剛才摔疼的膝蓋，趕緊向著化妝拖車那邊走去，時間有限，她還要補妝。
走著的時候，她轉頭看了眼坐在攝影機后面發號指令的墨菲，曾經的那個不名一文的混混導演，已經變成了投資近千萬美元劇組的掌控者，而且熟練有序的指揮劇組運轉，過往的那些青澀幾乎完全消失不見。
他成長的速度是驚人的，好像天生就適應這個行業。
回到化妝拖車中，杰西卡查斯坦在服裝師的要求下，又換了一身同樣的服裝，只是戲服好像更小了，感覺胸前擠出的溝壑更深，皮裙下露出的肌膚也更多了。
想到現在這個角色的設定，在看看鏡子中自己無比艷俗的裝扮，杰西卡查斯坦心中總有些悲哀，難道這就是她所追求的電影事業？
沒有人理睬她，更沒有人與她做心靈交流，這里的所有人，就像是流水線上面的每一個部件一樣，緊密而又忙碌的轉動，完成屬于自己的那部分工作。
拍攝很快重新開始，又一次重復之后，《恐怖星球》的第一個鏡頭宣布完成。
劇組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片場，趁著太陽還沒有轉到南邊，趕到了前方不遠處的橋邊，在橋對面的河岸上，海倫娜埃斯波拉的團隊已經搭建出了一個木制結構的燒烤店，燒烤店以布景和模型為主，當然無法進入其中拍攝，墨菲只是指揮人拍攝一些全景鏡頭，燒烤店內的戲份要等回到威尼斯的倉庫中再拍攝。
海倫娜埃斯波拉帶人做最后的整理，清晨就趕過來的小羅伯特唐尼和凱瑞穆里根進入化妝拖車開始化妝，一輛老舊的卡車則被道具組開到了燒烤店旁邊的荒地上。
場地布置的差不多的時候，墨菲特意去了趟女士化妝拖車，凱瑞穆里根已經化完妝，正坐在鏡子前發愣，杰克沃森的女助理非常有眼色，看到墨菲進來，輕聲說了一句就走出了化妝拖車。
凱瑞穆里根坐著沒有動，她的眼睛卻通過鏡子在看墨菲。
“嗨，”墨菲走到她后邊，打著招呼，“想什么呢？”
凱瑞穆里根只是通過鏡子看著他，跟這段時間一樣，不說任何話。
墨菲皺了皺眉頭，“親愛的…”
“我不想跟你說話！”凱瑞穆里根終于轉過頭來，娃娃臉上一片陰沉，“也不想聽你說話！我這段時間已經看出來了，你與朱利安費羅斯，還有我的父母一樣，嘴上說為我考慮，實際上卻根本不考慮我的感受！”
砰砰的敲門聲響起，外面有人提醒，“導演，準備工作已經就緒，該開始拍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