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銘之前讓老顧放出了消息,收購各類稀有魚類,所以捕上刀魚的漁民,第一時間就利用無線電通知了老顧。○
漁民出船,都會帶著無線電,便于相互交流,如果有哪艘船遇到的危險,也可以在最短的時間里向周圍的漁船求救,平時還能用來聊聊天。
每艘船上的無線電都保持在一個公共頻道,聽說有人捕捉上了刀魚,整個頻道里都是喜氣洋洋的,一片祝賀聲。
“誰家啊,運氣這么好?”
“聽聲音是廖大叔家的船吧!”
“我這都來第三天了,刀魚毛也沒見到一根啊!”
“十二條五斤多,乖乖,那一條有四兩多啊!時價兩三千一斤,老廖,你這一網就是一萬多,發達了!”
“昨天就說嘛,幸虧沒讓那幫廚子殺了霸王鱉,河神娘娘今天果然保佑了吧!我家漁獲也不錯,一上午打了四百多斤…”
“老顧,你到底收不收,快給個話!你要是不收,我兩千五一斤收!”有的漁民干脆迫不及待的問。
刀魚是長江四鮮之一,這幾年已經形不成大規模的魚訊,產量非常稀少,運氣不好的漁民,整個魚季都未必能捕撈到一條,隨著季節不同,刀魚的價格會有比較大的起伏,貴的時候四五千,便宜的時候只要一百多。
不過這兩年有消息傳出來,國家很快就要把刀魚化為禁制捕撈的行列,換句話說,以后也許就吃不到合法的野生刀魚了。因此野生長江刀魚的價格今年漲的特別高,一兩左右的刀魚,價格都在一千朝上,基本是魚重一兩。價格多一千,到了四五兩之后,那價格更是打著翻的朝上漲。
刀魚體型較小,能長到四兩已經算是大魚了,大前年華陰縣捕到過一條不到七兩的刀魚,號稱刀魚王。據說最后賣了六萬塊。
老顧望向蘇銘,蘇銘趕緊點點頭,對著無線電通話器大聲說:“老廖是吧,我是陽川市來的蘇總啊,你那網刀魚我要了,按照三千塊一斤給你,你看成不成?”
無線電那頭立刻傳來夾雜著江風的聲音:“哦,是蘇總啊,你好你好。昨天我們還在老顧家見過呢!你要的話,沒得說,我給你留著。我稱了,一共五斤二兩,算五斤!”
“好咧,謝謝啊!”蘇銘笑呵呵的對無線電里繼續說:“各位,就是我讓老顧收魚的,大家還打到什么魚沒?我有個水庫。買下來帶回去養。”
蘇銘這么一公開收購,無線電一下子熱鬧起來。
“大概五十幾斤烏塘鱧…”
“我這里起了四五十斤黃丫魚。蘇總收不收?”
“大白鰱魚,還有胖頭魚…”
“黃鱔要不要?真點背,一上午了,就一條黃鱔還能見人,剩下都是小雜魚。不過個頭不小,快三斤重!”也不知道是這位漁民運氣不好。還是那條黃鱔運氣不好,藏在岸邊的洞里,居然莫名其妙被撈上來了。
三斤重的野生黃鱔,真挺罕見,蘇銘哈哈一笑:“得了。黃鱔我要了。”能長這么大的黃鱔是特例,倒不指望養它,買回來嘗個鮮。
無線電里熱鬧了半天,在江里的大概三十艘華陰縣的漁船,各自報了漁獲,聽起來收獲都還可以,平均每家都有三四百斤魚。蘇銘選了幾種比較有經濟價值的,刀魚、烏塘鱧和黃丫魚。
正說著話,有人忽然興奮的大吼起來:“白鱘!河神娘娘保佑,兩條白鱘!乖乖,都快一米長了!蘇總,你收不收?!”
蘇銘一愣,緊跟著就笑了:“你們膽子也太大了吧,白鱘都敢公開叫賣啊!國家一級保護動物,當心給抓去坐牢!”
白鱘和中華鱘都屬于鱘魚類,算是近親,可長相卻相差很大。中華鱘的魚吻或者說嘴巴,有點扁圓,而白鱘俗稱象魚、箭魚、琴魚等,體長梭形,長著長劍狀的魚吻,長長的魚吻甚至可以占到身體總長的三分之一。
鱘魚有個共同的特征,就是體型大,白鱘魚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差不多算是最大的淡水魚了,最大的,可以長到七八米長,很大白鯊差不多大小。而且這家伙性情兇猛,體表絕大多數地方,都被堅硬的骨質板甲覆蓋,長長的魚吻用‘利劍’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在水中用力一撞,可以把木質的小漁船戳一個大洞。
白鱘魚的價值非常高,白鱘魚籽做成的魚子醬,是世界上最昂貴的魚子醬,一公斤國家市場上可以高達五六千美金。
不過,和和野生中華鱘、揚子鱷一樣,白鱘魚都屬于國家一類保護動物,瀕臨滅絕,不允許私下買賣捕殺。
“那咋辦,蘇總,我們已經撈上來了?”無線電那頭的聲音說。
咋辦?這不是屁話嘛,你撈上來,難道就不能放回水里?蘇銘呵呵一笑,對方明擺著有點不甘心呢。
將心比心,蘇銘也能理解,這就跟撿了塊金子,忽然告訴他要上繳國家,擱誰身上都舍不得,何況人家就是靠著打漁生活呢。
“這樣吧,你先把兩條魚留在船上保護好。”
“有沒有獎勵啊?”那邊問。
無線電里都在笑,蘇銘也是呵呵一笑,大方的說:“放心,我幫你向有關部門要獎勵,多了不敢說,兩三萬還是行的!”
“那太好了,我給它倆當祖宗一樣供起來!”撈上白鱘的漁民笑道。
都是安分守法的老實人,如果國家一毛錢獎勵不給,說不定漁民會冒險偷偷把兩條白鱘賣個十幾萬,但既然能有兩三萬獎勵,就沒必要冒著坐牢的風險去販賣國家一級保護動物。
蘇銘掛了無線電,趕緊就給梁實打電話,電話還沒撥出去,他卻停下了手。
“你是不是在想,怎么把那兩條白鱘,弄到動物園去養著?”趙昀在邊上一眼看穿了蘇銘的想法。
趙昀猜得一點都不錯,保護白鱘是第一位的,可是具體由哪家來保護,那是可以斟酌的。蘇銘現在是動物園的園長,屁股決定腦袋,他當然想為動物園爭取更多的資源。
蘇銘想了十幾秒就做了決定,首先還是要把白鱘保護起來,至于到底花落誰家,到時候再和楚教授慢慢扯皮就是了,實在不行,當初江豚那一招再拿出來用用。套路不怕老,管用就成。
“什么?!白鱘,還是兩條?一米長的成年白鱘?!”電話那頭,梁實激動的聲音都炸耳朵。
蘇銘把手機拿著離腦袋稍微遠一點,才說:“你叫什么叫,我又不聾!”
“蘇哥你不知道,好幾年沒找到野生白鱘了,保護中心里,就剩最后一條白鱘,要是再找不到能配種的,連白鱘都要滅絕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楚教授就在隔壁,你不要掛電話啊,我現在就去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半分鐘之后,電話那頭響起楚教授的聲音:“小蘇啊,我楚教授啊!梁實說話不清不楚的,你再跟我說一遍具體情況!”
蘇銘只能又重復了一遍。
“好好好好好!太好了!”楚教授一連說了五個好字,又加了句感嘆的短句,似乎還不足以表達喜悅之情,又是高興又是急迫的說:“這樣小蘇,你千萬保護好這兩白鱘,我現在就帶人趕來,下午就能到!你一定要保護好那兩條鱘魚,我給你記功!”
“楚教授,我可不能搶人家功勞,是華陰縣的漁民捕到的,我可是和人家說了,給五萬塊獎勵!”蘇銘故意把承諾的獎金朝上翻了一翻。
老楚這人吧,不能說他摳門,實在是上面撥的研究、保護經費太少,上次江豚一家三口,最后上面也就撥了十萬的獎金,還是給好幾家單位分。蘇銘報個高價,就是讓老楚有個還價的余地。
不料,老楚這次居然毫不猶豫的答應了:“行!上面不給,這錢我個人掏都行!不說了,我現在就朝華陰縣趕,你千萬給保護好嘍!”
“明白。”蘇銘掛了電話,又給宋園長打了個一通電話,宋園長現在正在省會,和梁實他們一起,參加‘白暨豚追悼會’呢。
老宋退休之后,脾氣反而更老而彌堅了,聽說這情況,當時就說:“什么五萬塊!動物園出十萬,小蘇啊,你現在也是領導了,魄力大一些嘛!咱們動物園的水族館,還空蕩蕩著呢,我和老楚一起過來,路上好好和他說道說道這事,憑啥發現好東西,都要給他們省會啊,咱們動物園又不是沒條件!總之,你先把兩條魚給保護起來!”
“得,領導有您這句話,我心里有數了!”蘇銘道。
確定了獎金之后,蘇銘再次在無線電里開口:“獎勵我幫你要到了,五萬保底。我現在就來你的船上,看看那兩條白鱘。”
他自己還沒見過活的白鱘呢,挺好奇的。
“老沈,你這次發了啊,一年的收獲都有了!”
“嘖嘖嘖,蘇總啊,下次我們撈到一級保護魚類,能不能也申請獎金?”有人問。
“行,沒問題!”
蘇銘正要讓老顧開船,靠近老沈家的漁船,只見遠處的采砂船上后面,忽然沖出來兩條快艇,在江面上帶起大片的水花,兵分兩路。
快艇的速度驚人,老顧的漁船剛掉了個頭,不過兩分鐘時間,快艇就已經分別到了兩艘華陰縣的漁船邊,快艇上幾個人跳上了漁船。
“恩?那不是老廖和老沈的船嗎?采砂船的人去找他們干嘛?”蘇銘一愣。老廖是捕捉到刀魚的,老沈捕撈到了白鱘魚。
“壞了!”老顧一拍腦門,“無線電公共頻道是不加密的,江面上的船,都能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