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感是非常重要的!”
蘇銘背著手,跟個老干部似得,一邊在動物園的小路上晃悠著朝前走,一邊用過來人的語氣,指點江山說:“談戀愛不是演韓劇,那種兩個人一開始相互看不上,最后卻經過一系列打打鬧鬧發現對方才是真愛,喜結良緣的歡喜冤家,只有在電視電影里才會出現。一般來說,一開始相互之間產生好感,然后才會慢慢發展,至少在最初是不討厭才行。”
“聽起來你好像很有經驗的樣子。”南宮嫣穿了一身運動服,明明是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姑娘,卻跟個跳廣場舞的大媽似的,一邊走路,一邊用力的前后擺著手。
“那當然,我們兩就是這樣!你看,你第一眼看見我,就喜歡上我了吧,我呢,對你也有好感,然后經過一系列看似平淡的交往,漸漸加深關系,最后終于走到今天這一步,水到渠成,開始了正式交往。”
南宮嫣翻了蘇銘一個大大的白眼,“想我也是貌美如花,追求的人能排出兩站路去,怎么就看上你這么個又無恥又無賴的人呢?”
南宮嫣和蘇銘的關系,有了一個本質性的變化,之間的那層窗戶紙,忽然就這么破了。
當然,只有窗戶紙破了,別的沒破…
時間必須朝前,退到那天送南宮嫣回家之后,蘇銘很認真的考慮自己和南宮嫣關系的時候。
蘇銘想過,以前為什么不接受南宮嫣的感情?并不是蘇銘不在乎南宮嫣,相反,他很清楚,自己心里把南宮看得非常重,之所以從大學開始一直到工作。都有些回避這個話題,是因為自身條件問題。
這大概是養成了一種習慣,即便畢業后有了點錢,蘇銘依舊在回避這個問題。直到動物園正式改制的那天,看著前來祝賀的人,上到政府領導。下到大群的粉絲,社會名流,還有動物園上上下下幾十號員工,蘇銘忽然意識到,自己真的不是當初那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了。
哪怕失去了精神力,以他現在的身家和閱歷,也完全可以配得上南宮嫣,給她一個良好的生活環境。
那還有什么可以阻止兩個人在一起呢?
當那晚在琥珀別苑看見那輛三叉戟之后,蘇銘更像是開竅了一樣。
倒不是因為怕南宮嫣被別人追走。而是他意識到,南宮嫣一直在安安靜靜的等自己,甚至根本沒有提出過讓自己為難的要求。一個女人的青春能有多久,難道就這么讓她一直等下去?
所以,這層窗戶紙,就這么捅破了。
正式跨越搞曖/昧階段,進入‘談戀愛’階段。
曖//昧搞久了,忽然談戀愛。就出現了一個比較麻煩的問題:兩個人彼此都太熟悉太習慣了,有那么點老夫老妻的感覺。可他們兩都沒談過戀愛。決定正式交往之后,南宮嫣想了半天,憋出來一句:人家情侶都去逛公園看電影,要不咱們也去…
于是兩人就開始逛動物園。
“關鍵是,被你這么一說,我忽然感覺我們兩相處的一點都不浪漫。”南宮一邊甩手。一邊嘟著嘴郁悶說。
“不浪漫嘛?”蘇銘背著手朝前走,說:“歌里都唱最浪漫的事,是一起慢慢變老。你看看,我兩直接就跨越了幾十年,到了與子偕老的階段了。”
可不是與子偕老嘛。這兩人就跟兩個出門遛彎的老頭老太太似得,一個背著手,一個甩著手。南宮不但要采訪,還要負責節目的策劃,經常做電腦前面做文案,蘇銘說你走路甩甩手,有助于血液流動,將來不會得什么靜脈曲張之類的,南宮嫣跟蘇銘在一起,大多時候不怎么動腦子,蘇銘說什么她就信什么,于是倆個人逛公園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南宮斜著眼,哼哼著說:“與子偕老?這句話好像少了半句吧?”
“好好好,咱們把前半句補上。”蘇銘笑呵呵的,伸出手一把握住了南宮嫣正在前后甩動的手掌。
南宮嫣嘴上說的厲害,動真格的了,卻是有些發虛,被蘇銘拉住手,她本能的就微微把手朝回一抽。
抽了一下,沒抽動,蘇銘的手就跟鐵鉗子似得,把她的一只小手握得緊緊的。
“喂,你到底會不會談戀愛啊,有沒有牽過女孩子的手?哪有像你這么用力的?”
“很明顯沒談過啊!”
等蘇銘的手稍微放松了點,南宮嫣這才發現他手心里有些濕漉漉的,奇道:“天又不熱,你手心怎么出汗了?你年紀輕輕的,身體怎么這么虛?”
“身體虛…”蘇銘嘴角一抽抽,“大姐,我這是緊張好吧。”
“真的不是身體虛嗎?”南宮用一種玩味的眼光盯著蘇銘打量,還間歇性的發出意義不明的哼哼哼怪笑聲。
“虛不虛的,口說無憑,在朝前面走半里路,就到我住的水榭里,要不我們進房間里檢查一下?”蘇銘挑了挑眉毛,腆著臉湊上去問。
南宮嫣小臉一揚:“想得美!繼續散步!先把欠我的逛公園、看電影、聽演唱會什么的都補齊了再說!”
“我就知道嘛,誰先表白誰先死,這下徹底落入被動了。”蘇銘說。
“哈哈哈,我早就說過,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南宮嫣仰天長笑…
他們兩手拉手逛動物園,就等于公開了關系,不少動物園員工迎面走來看到這一幕,都是一愣,繼而投來祝福的微笑。
當然,也有苦笑的。
比如彭師傅就有點郁悶,他原來是想把女兒彭雪介紹給蘇銘的。可看到了蘇銘拉著南宮嫣這一幕,彭師傅也只能死心,晚上回明清居之后,拽著梁實喝了幾兩小酒,最后想開了。
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其實王浩也不錯,就是胖了點嘛…
佟大姐總算放下了一塊心病。她這個年紀的女同志,給人介紹對象,有一股子‘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勁頭,蘇銘一天沒找到對象,佟大姐總覺得好像自己有什么事沒做完似得,屬于典型的強迫癥。
“我說你們兩!啊,讓我怎么說你們兩個好!”
醫療室里,小胡護士算完了這周賣魚飼料的賬,從電腦桌前面站起來,叉著腰指著大小廖護士姐妹,大聲說:“你兩既然對他都有意思,怎么不早說呢?啊,怎么不早說呢?你們不說,他怎么知道呢?”
大小廖兩個人就跟小學生似的,低著頭站在那里被訓,臉蛋都紅透了,兩只手放在身前十指緊緊的糾纏,心里別提有多糾結了。
看她們這副可憐的樣子,小胡心也軟了下來,嘆了口氣,有點恨鐵不成鋼的說:“哎,你們這對悶葫蘆。不好意思說也就算了,可平時熱情點總可以吧,你們倒好,每次看到他,都跟遇到流//氓似的干嘛,褲腰帶都恨不得打個死結,干嘛啊?心里明明都恨不得人家扯你們褲腰帶,臉上卻拒人千里之外…”
她兩臉皮本來就很薄,聽到最后那句‘恨不得讓人家扯你們褲腰帶’,兩人又羞又急,差點都崩潰了,哇得一下哭了起來。
還真就是親姐妹雙胞胎,姐妹連心,不僅喜歡的人一樣,連哭都不約而同。
“小胡你這是安慰她們呢,還是刺激她們呢?”獸醫背著個大包從外面走進來。
小胡嗓門大,他還沒進門就聽到了,一進門,就看到醫療所里這副樣子,兩個小護士哭的梨花帶雨,頓時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我氣不過啊!獸醫你說說,人家都是近水樓臺先得月,這么好的機會,她兩不把握,現在哭,有個屁用啊!”小胡說。
她說話太有殺傷力了,剛才是讓兩個護士羞、急,現在這話,又讓大小廖郁悶后悔的不得了。
“哎,冤孽哦…都是上輩子的冤孽哦…”
獸醫搖搖頭,朝辦公桌后面一坐,看著哭個不停的護士姐妹,說:“其實吧,這是好事,你們兩聽我說一句,聽完之后,想哭的話再哭。”
獸醫是個文化人,學里高,技術好,還是醫療所的頭頭,在醫療所里還是很有威望的,兩個小護士忍住眼淚,抬著紅腫的眼睛望著他。小胡也有些好奇,想聽聽獸醫怎么勸這對姐妹,這怎么是好事呢?
“很簡單嘛,我們假設他沒女朋友,再假設他也喜歡你們。那我問你們,他總不能娶你們兩個吧?”獸醫攤開手,理所當然的問。
大小廖護士一下子愣住了,睜大哭的有些紅腫的眼睛相互看了看。可不是這個道理嘛!
這么說,她們兩對于蘇副園長的暗戀,從一開始,就是注定沒有結果的!無論蘇銘有沒有女朋友,壓根都輪不到她們兩?!
“對嘛…就是這個道理,你們姐妹這么親,誰也不肯傷害另外一個人,而國家又不許娶兩個,所以,這事從一開始就是扯淡。”獸醫風輕云淡的揮了揮手。
連小胡都有些發懵,半張著嘴巴望著兩個小護士。
“哇…”小護士的眼淚又止不住的流出來,這也太憋屈了,按照獸醫的說法,她兩簡直就是一對笨蛋,從頭錯到尾。
“哎,年輕人看不開啊,什么是情,什么是愛,只不過男人女人在做戲…”
獸醫哼哼了兩句歌詞,從包里拿出兩包板藍根丟在桌上,“都別哭了,喝點板藍根壓壓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