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祖先的傳承 (上)

　　夜里，通訊器急促的滴滴聲令樂晨猛地驚醒。

　　順手按下床頭的感應燈，幽幽燈光中，映出閣樓狹窄空間，只是比以前干凈了許多。

　　樂晨昨天吃過晚飯，又和奎克一家聊了會天，看時間很晚了便沒有走。

　　看了看通訊器彈出的小顯示屏上暗綠的數字，樂晨隨即拍了下通訊器允許了通話請求。

　　“我在樓下，和你說幾句話。”雪梅的聲音。

　　樂晨微微一怔，爬起身穿上衣服，來到那扇特別小的窗戶前向下看去，幽暗路燈下，一輛靚藍色跑車極為醒目。

　　樂晨走到跑車幾步的距離，雪梅都沒有發現，她正背靠著跑車望著天空星辰發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穿著一襲淡青色衣褲，類似那種辦公室女郎款式，柔滑的布料裁剪得體，襯托著她苗條身材，如果只看她背影而忽略她清秀稚嫩的臉蛋，現在對著星空出神的她倒真得好像特別知性的都市女郎。

　　“剛幾點啊？有什么急事？”樂晨心里微覺奇怪，琢磨來琢磨去，也不該是半天時間，宮磊就調查出了什么端倪并通知了她，這應該不是宮磊的性格，而且，要果真如此的話，雪梅也該在帝國大廈下等自己而不是奎克家附近。

　　“哦，你來了！我有點事，睡不著！”雪梅轉頭看了樂晨一眼，又仰頭看向了天空。

　　樂晨走上兩步，站在她身旁，也望向夜空，璀璨星空密密麻麻，更有各種五顏六色的星云，或許是黑洞坍塌造成的這片星系充滿各種空間裂縫更令這片宇宙空間多了許多奇異的粒子成了光源的放大器，這等壯麗奇異的天象，莫說地球，在帕瑞納德文明數不清的殖民星上，也很少見到。

　　夜風襲襲，眺望星空，令人心中舒暢。

　　好一會兒后，雪梅指了指北方天空最耀眼的一顆星，“婆羅星好亮，好美。”

　　樂晨微微頷首，婆羅星是距離梅地亞星最近的恒星，兩者距離還不到一光年，加之宇宙粒子的放大器作用，婆羅星卻是極為明亮。

　　“婆羅星行星上的種族，不知道是不是也和我們一樣，幸福的生活，不希望被打擾。”雪梅輕輕嘆口氣，隨之好似意識到什么，“我的意思是，如果環繞它的行星，也有智慧生命的話。”

　　樂晨微微頷首，心下卻漸漸明了，姒夫人懷疑梅地亞星的人類和外界有聯系，所謂對外關系委員會就是和外界聯系的機構，看來是沒錯了，雪梅最后的解釋，更像欲蓋彌彰。

　　婆羅星和梅地亞星，是這個星系僅存的兩顆殖民星了，不過在梅地亞星的天文定義中，顯然婆羅星所環繞的恒星，被定義為了婆羅星。

　　作為新澤州最古老政治家族的后人，看來雪梅也知道婆羅星以及婆羅人的存在。

　　沉默了會兒，樂晨道“我覺得，我們發源地的祖先后裔們，應該也在尋找我們，他們不見得明白，可能我們并不希望被打擾，而他們，卻可能會將這種打擾視為一種恩賜。”

　　雪梅微怔，奇怪的看向樂晨“你平時經常思考這些問題嗎？”

　　樂晨笑笑不語。

　　兩人又沉默了下來，都望著星空，各自想自己的心事。

　　“我有一個朋友，也許，談不上朋友吧，因為她，她很弱小，很可憐，很無知…“頓了下，雪梅道“我用這個詞匯，并不是在貶低她，如果你能見到她就明白了，她，怎么說呢，她就像，就像嬰兒一樣，無知，純真，但又無助，遇到什么事情，哪怕我大聲咳嗽一下，她也會像受驚的兔子一樣蜷曲到角落…”

　　樂晨靜靜的聽著，并不說話。

　　“現在，她遇到了困難，我想幫她，但是可能招致很嚴重的后果，所以，我在猶豫…”雪梅輕輕踱著步，這個年紀幼小的姑娘，此刻卻好像成年人一樣，有著無盡的煩惱。

　　“你已經準備幫她了，對嗎？”樂晨突然問。

　　雪梅沉默了一會兒，輕輕點了點頭。

　　樂晨微微蹙眉“很危險嗎？所以你來跟我告別，因為明天咱倆的約定可能會取消，我可能會見不到你？”

　　“你不明白的…”雪梅輕輕嘆息。

　　“我跟你一起去吧，看能不能幫到你。”樂晨說。

　　雪梅微微一怔，隨之搖頭，“你不懂的，我要做的事情，你如果牽涉進去，會，會…”

　　“或許，和婆羅星有關嗎？”樂晨突然道。

　　雪梅怔住，吃驚的看向樂晨。

　　樂晨笑笑“看來我猜對了，我這幾年一直在查閱這方面的資料，你應該不知道我發現了什么。”

　　“你發現了什么？”雪梅看起來，驚訝極了。

　　樂晨用手指了指夜空里明亮的星星，“環繞婆羅星的行星上，有智慧生命，而且，他們和我們的祖先曾經同屬一個龐大的星際帝國？對吧？”

　　“他們，他們和我們的祖先屬于同一個星際帝國？”雪梅更是訝然。

　　看來，對外界的了解，雪梅知道的還沒那么多。

　　樂晨咳嗽一聲，“一時半會很難和你說清楚，所以，你現在的難題，我可以參加嗎？我向你保證，我不會成為你的累贅，而且，說不定會幫上你的忙。”

　　雪梅打量著他，猶豫著，最后終于點了點頭，“好，我先帶你去看看我的朋友，然后你再決定要不要參與進來，不過，你要發誓，不管怎么樣，今天發生的事，不要向任何人講。”

　　樂晨很鄭重的道“我發誓。”

　　雪梅的家在市郊，一處幽靜而又宏壯的莊園建筑，莊園內綠樹成蔭，雪梅的跑車駛了好幾個彎，才在一棟造型可愛的二層純白小樓前停下，看樣子，這棟二層小樓是雪梅一個人的住處，雖然梅地亞星政治家族的女孩們往往是聯姻工具，但看起來小時候的雪梅，小時候必然被家族里家長極為寵愛。

　　實際上，這一路進來，樂晨是平躺在了跑車車廂后狹窄的空間里，等車停下后，雪梅才喊他起身，顯然，這棟二層小樓附近，都是雪梅自己的空間而不會有人監視。

　　跟在雪梅身后，上了二層小樓，樓里淡淡清香沁人心脾，令人心神一暢。

　　雪梅腳步停在二樓一個掛著花綴的房間外，輕輕敲了敲門，說“阿蜜芭，我帶了我唯一的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來，你不要怕。”

　　里面安靜的很，沒有任何回應。

　　雪梅輕輕嘆口氣“她膽子很小，現在肯定藏起來了，你進去后，也不要怕。”說著推門而入，樂晨跟在了后面。

　　房間內，雪白一片，也空蕩蕩一片，沒有任何桌椅家具，但奇怪的是，墻角處，有一個純白毛茸茸圓球。

　　雪梅走到雪白毛球前，蹲下來柔聲道“阿蜜芭，不要怕，我的好朋友，他人很好，也特別善良，是和我一起來幫你的。”

　　雪白毛球好似動了下，又好似是人的錯覺。

　　雪梅等了一會兒，輕輕嘆口氣站起身，說“還是說說她的事情吧，不過，在講她的故事前，你先告訴我，你是怎么知道婆羅人的存在的？”隨之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樂晨。

　　樂晨咳嗽一聲“我查閱過很多資料，還，還偷偷進入過沒解鎖的大圖書館資料區，里面有很多祖先的故事，我們梅地亞星和婆羅星，以前都是祖先建立的龐大星際帝國的殖民星，大災變后，一切都被毀滅了，但我總覺得，既然我們的祖先能幸存下來，距離我們如此之近的婆羅星，或許也會有幸運者留存…”

　　“啊，是這樣啊，以前以為你沉默寡言的是個怪人，原來你總傻傻的出神，是在想這些嗎？！”雪梅如釋重負。，困擾她的難題終于解決了。

　　樂晨心中卻有些慚愧，畢竟年前還是個少不更事的小姑娘，剛剛十四歲而已，也根本不會想到什么陰謀之類，更不會懷疑自己的身份。

　　“放心吧，我不會給你說出去的。”雪梅很認真的說。

　　按照新澤州法律，樂晨這種類似地球黑客的行為，是重罪，甚至和殺人犯的量刑在同一個范疇。

　　“那么，這是…”樂晨指了指那雪白毛茸茸圓球。

　　實際上樂晨在光腦的脫機數據庫中，早已經將這片星系的資料查閱了一遍，對婆羅人也有大體的了解，當然啊，光腦中的數據庫，都來自帕瑞納德世界公開的文獻資料，而這個早已經廢棄的殖民星系，本來就是帕瑞納德世界被遺忘的角落，是以便是婆羅人的影像，也都來自幾萬年前的資料，而且也寥寥無幾。

　　但盡管如此，這種雪白的毛茸茸圓球樂晨也知道是什么，婆羅人在睡眠、休息乃至躲避什么時的一種狀態，他們吐出絲狀物，就好似蠶繭一樣將自己包裹起來。

　　“她就是阿蜜芭，現在在休息，我想，過一會兒她會出來見你的。”雪梅頓了下，小聲道“你不要怕，她膽子很小，雖然和我們長得不太一樣，但是，她特別善良，我不是說咱們人類理解里的善良，而是說，怎么說呢，她們這個種族，天性就善良愛好和平，她們從來不會傷害任何生物，在她們的概念里，甚至沒有犯罪這樣的詞匯…”雪梅努力的在用樂晨能理解的語言解釋著，最后卻終于輕輕嘆口氣“我想，你是理解不了的，但等你見到她，你就知道我在說什么了。”

　　樂晨攤攤手，“那么，這個圓球小姐，遇到了什么困難呢？”

　　雪梅無奈的看著他，不過看他還有心思開玩笑而不是嚇得落荒而逃，倒是松了口氣，猶豫了一下，小聲道“她就是婆羅星人。”

　　樂晨微微點頭。

　　一直打量著樂晨表情的雪梅更加松了口氣，繼續道“你可能沒聽說過我們的星球有一個叫做對外探索委員會的機構，實際上，在幾年前，來自母星的祖先和我們取得了聯系…”

　　樂晨聽到這里微微蹙眉，自己和301艦穿越的時空隧道本來聯通的外界應該是和帕瑞納德世界同軌，但如果現今這個梅地亞星如果是和自己來自的帕瑞納德世界時間同軌，那么幾年前母星會突然派出人和這顆被遺忘的星球取得聯系？

　　畢竟幾千年幾萬年都過去了，每隔幾百年來一次的醫療船也不過做樣子而已，按官方資料更采取了對光速前文明不進行第三類接觸的原則。

　　而現在，帝國正分崩離析，梅地亞星所在的亞汗星系緊鄰的帝國星系閃海星系，正是帕瑞納德帝國和宣布獨立的霜貴王國交戰的戰場，閃海星系的秩序早已經崩塌，這個時候，又怎么會突然派出艦船來到這個早就被拋棄的星球？

　　樂晨琢磨著各種可能性，耳邊則是雪梅清脆的聲音，“祖先星系甚至派駐了一名大使留在了咱們梅地亞星，不過…”

　　說到這里雪梅輕輕嘆了口氣，“不知道母星發生了什么，這位大使先生好像很殘暴，對待我的爺爺，就好像對待奴隸一樣…”

　　樂晨注意力立刻被吸引，好奇的問“哦？你見過這位…嗯，這位大使先生？”

　　“遠遠的，見到過他怎么對待我爺爺和其他委員會的成員…”雪梅咬了咬嘴唇，眼里有些憤怒。

　　“你怎么會見到那位大使先生的？”樂晨問。

　　雪梅猶豫了一下，好似是下定了決心，咬了咬牙，道“好吧，我把知道的全告訴你，烏龍江上的小島，你聽說過它的傳說吧，有人說上面有恐怖的巨人，實際上，那個小島被列為禁區，被傳出很多可怕的故事，都是對外委員會人為制造的，因為那個小島上，有一個地下秘密基地，里面，全部是婆羅星人，是母星的狩獵隊從婆羅星捕捉的，每隔幾個月，就會有一批新的婆羅星人被送來，在基地里，由我們梅地亞星派人訓練，因為是很秘密的事情，所以訓練人員都是對外委員會的家族成員，這些婆羅星人，被訓練之后，合格的，就會被送入祖先傳承之地獲得傳承后，由母星大使先生送走，不合格的，好像都要，都要被殺掉…”

　　說到這里，雪梅眼含憂愁的看了墻角那雪白毛球一眼。

　　“祖先傳承之地？”樂晨微微一怔，“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聽說是來自母星的探測船發現的，就在小島的地下深處，所以那個小島，才被設為禁區，成為了婆羅星人的訓練基地。”雪梅輕輕嘆口氣，又道“我今年生日的時候，爺爺帶我去的小島，阿蜜芭是我第一個訓練對象，我教她說我們的語言，教她按照我們的思維思考問題，我訓練她，已經超過三個月了，可是，可是她今天沒能通過考試，我懷疑，是對她們進行評測的的智能機出現了問題，可是，我怎么求爺爺，爺爺也不肯幫我，也是，母星的那位大使先生，根本不會聽爺爺說什么，他對待爺爺，和對待奴隸沒什么區別。”

　　“所以，我最后求爺爺，能不能帶她來莊園，就今晚，因為明天以后，我就再也看不到她了…”雪梅低下頭，秀氣小臉上露出難過的神情，“爺爺最后，終于答應了我。”

　　樂晨倒是一怔“你帶她出來，不怕被那位，那位大使先生發現？”

　　雪梅搖搖頭“不會的，梅地亞星，來自母星的代表，只有那位大使一個人，好像這對母星的人來說，是特別折磨人的一個職位，那位大使先生說，梅地亞星的空氣都是臭的，他整天都在基地密室里，什么都不管，只要明天處死的婆羅星人，數目對就可以了，不過，如果，如果我把阿蜜芭藏起來，明天的處死名單上少了一個婆羅星人，爺爺說，如果發生這樣的情況，遭殃的不僅僅是爺爺他們這些梅地亞星上最有權勢的人了，可能整個梅地亞星的人類，都會被牽連…”

　　樂晨聽著更是蹙眉，雖然說對于母星來說，或者對任何帕瑞納德文明包括自己的第二帝國的d級星以上的殖民星來說，梅地亞星的生活處于極為蒙昧的狀態，從生活狀態，娛樂放松等等，那公民階層來到這梅地亞星，就跟進了地獄沒什么區別，但是，要說“空氣是臭的？”這從何談起？梅地亞星的空氣質量，雖然遠遠及不上那些擁有生態平衡系統的殖民星，但在自然殖民星中，也不算特別糟糕，空氣是臭的更是無從談起。

　　而聽這些母星大使形容梅地亞星空氣的用詞，他要么就是來自貴族家庭，要么，就是他并不是母星人種，而是某種異族。

　　基本上，被孤零零派駐在這顆被遺忘的星球上做大使，那根本不可能是什么貴族，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根本不是母星人種。

　　而且，在這里抓捕什么婆羅星人訓練，聽起來，也不似是第一帝國官方在行事，怎么聽，都好像是奴隸販子，而且，是最低級的奴隸販子，第一帝國境內，適合做奴隸的人種太多太多了，怎么排，也排不到婆羅星人，畢竟，婆羅星人雖然有其特異之處，但其屬于軟體生命，體弱多病，在第一帝國的口碑，是最低劣的種族之一，甚至被稱呼為“軟體變形蟲”，用這樣的種族做奴隸，貴族們的臉面何在？

　　樂晨心思電閃之際，雪梅輕輕嘆息著說“我明天早晨之前必須把她送回去，但是，我不想她被處死，所以，我想，我想…”看了眼樂晨，咬咬牙道“我想，我能不能想辦法將阿蜜芭偷偷送進祖先傳承之地，也許，她，她得到了祖先的傳承后，就不會被處死了！”

　　“偷偷送進去？”樂晨呆了呆，卻不想，這小丫頭年紀不大，膽子卻真大的沒邊，這小丫頭，自己也知道面對的是什么吧，神秘莫測的外星來客，科技比這個星球不知道領先了幾萬年，而且聽起來，這些外星來客對這個星球并不怎么友好，她竟然想做出這種偷天換日的事情。

　　雪梅點點頭，眼神卻堅定起來“是的，那位大使先生整天在密室里，整個基地，都是流水線一樣的自動管理，我覺得，我覺得有機會將阿蜜芭送進傳承之地而不觸碰警報。”

　　樂晨正要說什么，就聽身后一個怯怯嬌柔無力卻又有著特有磁性的聲音“雪梅小姐，我，我要被處死嗎？我，我不想死。”

　　樂晨回身，卻見那白絨絨毛球中，有一處的白絲變得淡薄，隱隱露出了一張特別清純美麗的少女臉龐，那是一種極為純凈的美，清澈雙目，就好似春天的露珠，不沾染一絲煙火氣，令人望而忘俗。

　　看到樂晨望過去，少女似乎有些畏懼，本來那處變得淡薄的白絲又濃郁起來，清美臉蛋又漸漸隱入白絨絨毛球中。

　　“阿蜜芭，我不會讓你死的！我一定會幫你！”雪梅大聲的對著雪白絨球說，似乎，也是在給自己打氣。

　　“時間不多了吧？”樂晨看了看窗外，距離這里的凌晨，大概還有帕瑞納德標準時間兩三個小時而已。

　　雪梅也立時緊張起來，對著雪白絨球道“阿蜜芭，沒什么時間了，你快些出來，咱們回基地，我想辦法將你送進傳承之地！”

　　“我也去，也許可以幫上什么忙。”對這個所謂的祖先傳承之地，樂晨也充滿了好奇。

　　“阿蜜芭…”雪梅無奈的喊著。

　　雪白絨球，微微動了動，接著，就好似有一絲絲白線被慢慢抽走，一圈，兩圈，雪白絨球由上而下慢慢消失，首先露出了阿蜜芭淡青長發和純凈美麗的臉龐，接著，環繞她軀體的雪白絨線也一圈圈消失，漸漸的，一個身披白紗似的絕美少女慢慢呈現在樂晨面前，只是，這個絕美少女，那粉嫩玉臂一個接一個出現，竟然，足足有六個胳膊。

　　當最后一根雪白絨線慢慢縮進這六臂絕美少女的肚臍眼，出現在樂晨面前，是一位白紗飄飄婀娜身段的奇妙身影，她有六臂，卻不顯突兀，雙臂在前，又有四臂呈現美妙圖案在身后，展露出一種奇妙的美，就好似舞臺上的多臂觀音，有一種飄飄若仙的出世之美。

　　而六個玉臂環衡之態，令她干凈清純之中，更多了幾分妖魅之美。

　　樂晨雖然看過婆羅人的影像資料，但那些影像本就有種族主義者整理資料的嫌疑，里面的婆羅人大多猙獰可怕，而現今近距離接觸這婆羅族純凈少女，看著她飄飄若仙之姿，樂晨不禁有些愣神，就好似，周邊的世界，都變得那么純凈安寧。

　　“沙琪瑪…”，不知道為什么，樂晨腦海中，突然涌現出那一直他拼命壓抑的記憶，那白裙飄飄刻骨銘心的身影。

　　隨之樂晨猛地一驚，周遭的純凈安寧隨之碎裂，眼前少女，清澈雙目中，略帶驚恐，又哪里還有一絲一毫沙琪瑪帶給他的感覺？

　　但是，方才的那一瞬，樂晨分明知道，自己感應到了什么？難道，這少女，是沙琪瑪的十世輪回？她，她在感悟宇宙至理的過程中還是失敗了？不得不進入十世輪回？

　　但下一秒，樂晨就知道自己這個猜測多荒謬，不說沙琪瑪便是進入了十世輪回，也絕不會落到這步田地，遇到兇險，她自己便會覺醒，更莫說如果面前是沙琪瑪的十世輪回，自己感應不到的法身怕早已經沖破禁錮，當然，若真如此，對自己現今的入世之行也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現今感覺，方才如同見到了沙琪瑪的感應并不是面前這個少女的個體帶給自己的，那種感應，分明是因為這個少女身為婆羅族族人，也就是說，這個感應，是婆羅族這個族群帶給自己的，沙琪瑪，應該是和這個族群結過緣，又或者未來會和他們結緣，如果是過去緣，也許沙琪瑪曾經游歷過婆羅星，又或者沙琪瑪的某一世曾經輪回在婆羅星，甚或，如果沙琪瑪現今已經通悟自己根本難以想象的宇宙某些定理，說不定，慧眼之下，億萬星系如沙，婆羅族的苦難也曾在她慧眼之中，如此，也可能被自己感應到。

　　“大虎，大虎，我們走吧，出什么神呢？”

　　雪梅清脆的聲音令樂晨猛地警醒。

　　又看了眼怯怯躲在了雪梅身后的阿蜜芭，樂晨微微點頭“好，走吧。”

　　雪梅打量著樂晨，說“阿蜜芭，你能吐絲把他包裹起來嗎？”

　　阿蜜芭明顯愣了一下，隨之她輕輕點頭，又小聲對樂晨道“先生，對不起了。”嬌柔卻又有著某種好似蜂鳴的和音，別具異族風味，聽起來極為動聽。

　　見樂晨點頭，她這才小心翼翼靠近樂晨，很快，一條白絲從她肚臍眼中吐出，隨之盤旋在樂晨足踝上，由下而上，一圈圈將樂晨包裹。

　　“腳下面留一些空間，就像你一些族人喜歡結繭走四處走動那樣，讓大虎也能走。”雪梅在一旁指揮。

　　而很快，樂晨整個身子便被雪白絨球裹成一團，當然，足下果然留了空間，眼前更是薄如蟬翼，令他可以以目視物，只是眼前，如同有薄薄一層白紗而已。

　　“先生，可以了嗎？”阿蜜芭怯怯的問，雪白如珍珠的肚臍眼處，白絲縮了回去。

　　“走兩步試試。”雪梅說。

　　樂晨走了兩步，點點頭“可以。”

　　“好，跟我來，抓緊時間。”雪梅當先邊走，樂晨忙跟上，阿蜜芭走在了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