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怕應聲好,高飛說等回家整理好照片,發給你。
張怕說這個我不擅長,喊來劉悅:“你們說。”
下午四點多,大家從飯店出來,在門口依依惜別,學生們陸續離開。輪到張怕時,坐上出租車,習慣性地喊上一聲:“幸福里。”
他不能去幸福里,要回學校拿電腦,所以一個人走。一直等汽車開近幸福里才發現不對,想了下,回去看看也好。
汽車停在王百合家門口,下車后前后張望張望,許是搬走后的心境變不同,感覺街上很荒涼。
冬天的街道總是缺少行人,也總是蒼白灰暗,這些都是荒涼的底調。
拿鑰匙開門,才幾天沒住人,房子里竟然也有了冷清感覺,明明還有些家具占在房間各處,卻偏是感覺到空。
片刻后出來,走上更加荒涼的二樓,依舊是隨意看看,然后告sù自己:老了,便是像現在這樣喜歡懷舊。
下來的時候遇到戚老三往外走,應該是麻將局散了,趕回去吃飯。想了想,剛準備走,聽到警車的鳴叫由遠及近,不知道又是發現什么線索、或是有誰報警了?
鎖好房門,往外溜達,看見大瘸子拄個拐杖一瘸一拐往外挪。
幸福里這塊地方有好幾個后天瘸子,無一例外,沒有一個是好來路,共同點是目前混的都不好,有幾個辦了低保,每個月領兩百塊錢。再通guò別的手段搞些錢,湊合活著就是。
張怕不認識大瘸子,應該說見過、但是沒說過話。大瘸子挺兇,不光是傷了條腿,臉上斜著有條傷疤。
街口還停著輛警車,車上坐著倆便衣來回看。
大瘸子和張怕先后出來,倆警察沒有表示,任憑倆人離開。等上五分多鐘,方才開進去的警車又重開出來。車上有人沖他們做個收隊的手勢,于是開車跟上。
張怕不做理會,慢慢走出街口等出租車,卻是看到大瘸子同樣在打車…
這就有意思了。張怕看著大瘸子離開,好象有點著急?為什么怎么看都有點不對勁呢?
正想著,忽然反應過來,以前見過大瘸子兩次,從來沒拄過拐杖。
幸福里太大太亂,經常發生某些事情,跟那些事情相比,打架完全不算個事兒。比如有人賣身,有人去外面盜竊、搶劫,有人聚眾打針,甚至有時候會發生某些違法交易。
張怕曾見過兩次毒品交易,完全不是電視里演的黑西裝黑墨鏡,又是許多人保鏢啥的。在幸福里,做交易的興許就是個普通賣菜大姐摸樣的人,拎個破塑料過去,換個破包回來…
不知道為什么,也許是被電視情節啟發到,張怕很懷疑大瘸子那根拐杖有問題,也許是中空的,里面裝著什么。
不過也就是那么想一下,幸福里經常發生各種案件,如果什么都要跟警察匯報,警察先會把你抓起來,說你騷擾他們、影響警察辦案。
沒一會兒,有出租車停在面前,上車回學校,拿上筆記本回家。出來的時候看見龍五。
龍五不姓龍,是個聾子,有個香港電影把龍五演成聾五,幸福里便也有了個聾五。他這個龍五跟龍建軍沒有關系,今年三十六、七,特別能打。
因為年齡不同,生活圈子不同,張怕只是偶爾見過他們一面兩面,并不認識。
龍五和大瘸子年紀相當,都是四十歲左右。他們在外面混的時候,胖子那些人還小,玩不到一起。
當初張怕一個人打一條街,跟幾十上百人打架,沒有龍五和大瘸子這些人。年紀大了,看事情的角度會不同,不會因為一點破事就去找張怕麻煩。
在校門口,龍五正是全神貫注看著對面街道,死死盯住,不知道在等什么。
張怕想上片刻,到底與自己無關,伸車回家。
剛上車就看到龍五快速跑到街對面,對著一個中年男人就是胖揍,揍的非常兇狠非常成功。
張怕扭頭看,片刻后收回視線,心說今天是怎么回事,為什么總是遇到幸福里這些人?
車行半路,劉小美打電話說今天晚上有空,一起吃飯。
倆人已經超過十多天沒見,接到劉小美召喚,張怕馬上讓司機改換目的地。
劉小美很累,斜靠在飯店沙發座上睡覺。張怕坐到對面,靜靜看上好一會兒,拿手機拍照,然后打開筆記本電腦干活。
這一干就是兩個小時,快八點的時候,劉小美身體猛地一顫,醒過來了。
慢慢睜開眼,看見對面的張怕,稍稍緩了下才坐起來:“什么時候來的?”
“沒多久。”張怕保存文檔,關機,同時問話:“吃什么?”
“什么都行。”劉小美說:“其實不餓,一點都不餓。”
張怕說:“那就再睡會兒?”
劉小美笑道:“睡什么啊。”伸手招服務員點菜。
隨便點上兩道硬菜,張怕說:“要是累的話,早點回去休息。”
“不是累…好吧,也是累,主要是熬時間,最近一段日子都是這樣。”劉小美說道。
張怕聽得特別好奇:“怎么這么累?”
劉小美說:“你忘了么?我有兩個節目要演。”
劉小美特別認真,在負責市電視臺春晚舞蹈節目的同時,還要努力練功。無論如何不能讓自己丟臉。
幸好只是晚會不是比賽,否則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想挑戰她想贏過她。
這頓晚飯,劉小美沒胃口,張怕不餓,只吃了很少很少一點東西。飯后打包帶走。
劉小美說去看電影,又說出去玩,都被張怕否掉,一定要送她回家才行,讓她早點休息。
劉小美試著說想和他單獨呆會,也是被否掉,離開飯店就是回家。
這次回家,到地方后,不再是一個在車上一個在樓梯里,倆人通guò手機說話。張怕一定要下車送她上樓,也是一直送到家門口才轉身出來。
拎著打包的菜、拎著筆記本,再打車回家。
一月三十一日,本月最后一天,新書 獎和六百塊全勤獎。不去說書的訂閱情況,單這兩項就收入一千六。然后呢,還有盟主打賞什么的,這些錢加一起應該在三千塊以上。
張怕記不住具體數字,只能大概估量一下。為避免失望,特意往低估量,卻也輕松超過三千元。
三千元是什么概念,是上本書從沒拿過的稿酬,是幾個月合到一起才能拿到的數字。
張怕輕吹聲口哨,終于啊終于,終于見到了一點點希望。
這一夜,張怕睡得特別好,一直到大天亮才起來。
新一天是又一個開始,又有一批新書競爭新書 而戰。
今天是禮拜,學生們不用補課。看眼時間,張怕給劉悅打電話,說是傳給他視頻什么。
劉悅說我一會兒過去,掛上電話。
劉悅來就一件事,把張怕搞的那個多少多少年以后的我的視頻處理一下,發給高飛。
高飛那面也比較簡單,把昨天拍照的所有照片,直接搞成壓縮包傳過來。等張怕看到壓縮包以后,直接嚇一跳:“這么大?”
當然是很大,昨天一中午照的照片,竟然有三個多g,可想一共照了多少。
劉悅處理好這件事,也是跟高飛說了再見。才去找張怕:“我爸過幾天回來,說是想請你吃個飯。”
“你爸回來過年?”張怕問。
“是提前過年,過年的時候還得回去京城,我爸說過年期間有工作要忙。”劉悅解釋一下。
張怕說:“不用吃飯。”
劉悅說:“這是你說的話,我爸說是我爸說的,我就是傳達一下,吃不吃的隨你。”
張怕笑了下,問句十八班學生很不喜歡聽的一個問題:“明年考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