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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殘忍陰森的話語從巨獸口中被一字一字地擠出來——月昀子卻再也不敢以嗤笑應對。
因為如今他已經意識到這個可怕的敵人所說的任何一句都可能不是危言恫嚇。盡管他不知道這個剛剛晉入真境的龍子如何滅殺一個真人之魂,但他已經知道就在半個時辰之前更加不可能的事情已然發生了——
這李云心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布置了這樣他全然不知的謀劃,以原本是化境的修為,毀掉了一位溫養境界數十年的得道真人的肉身!
在他已知的歷史當中,從未發生過此類事。
他終于長了記性學了乖。但并不意味著他會就此屈服。修行之路原本就充滿艱難險阻,倘若因此便失魂落魄屈膝求饒,也斷然修不到真人之境。
那月昀子的魂魄豎起了眉毛,神態外貌幾乎同生前無異,但顯然比生前要更加易怒——因為復仇的執念干擾了他的神志,他幾乎已經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普通人了。
“也沒有完。”這鬼魂咬牙切齒地說,“還有一個劍宗的真人,他會把消息帶出去——我不信你還可以殺掉第二位真人!”
“道統——才不會相信一個狡詐的妖魔的妄言!”鬼魂的眼睛轉了轉,忽然又大笑起來,“本真人將成為殉道者,道統將與你不死不休!”
“你是用了什么法子奪舍了那龍子?嗯?嘿嘿,道統會認為你是妖魔,那妖魔…那龍族,更要找你尋仇!你永遠不得安寧!”
“唔…”龍子微微頷首。他的頭顱相對于道士的鬼魂來說顯得如此巨大,以至于他頷首時所激蕩起來的云霧便如同狂嘯的海浪一般將鬼魂淹沒了——待兩息之后那云霧才退去,鬼魂的身上縈繞著絲絲縷縷的白氣,仿佛剛從海潮當中露出頭來。
“殺掉一位真人的確已是我的極限了。”李云心用快意卻認真的語調說,“從你來渭城的第一天起我就在想如何除掉你。期間更更改改,又虧了你是一個聰明人,不愿意用純粹的暴力解決問題,才終于到了如今這局面。”
“劍宗的真人啊…我的確不好輕易下手。因為我從劉凌那里熟悉了一點兒道統的套路,然后才好對付你。劍宗么…本王倒不是很熟呀。”
但神獸碩大的金眸轉了轉,卻突然邪笑起來:“桀桀桀桀桀…不過你當本王就沒有幫手么?!”
鬼魂看到他得意的樣子,似乎愈發生氣、暴躁了。他伸手向著渭城里一指:“那個鬼帝?!哼,真境修為而已,還是鬼帝!他可斗不過劍宗的真人。即便加上你——那劍宗的同鋒子也能脫身!”
“蠢貨。”李云心冷哼一聲,聲音宛若沉沉悶雷,“你向那渭城外、野原山北方三十里處看,看看看到了什么?!”
這鬼魂得了他的指點,也不問他如何知曉那邊的情形,只運足了目力看過去——
隨后猛地瞪大了眼睛。
渭城外,野原山,三十里。
細雨蒙蒙。
此地已出了渭城府,而野原山上兩月前的野火并未波及這一帶。
百里外渭城上空的雨云所帶來的余韻澤被此地,但來的不是令人狼狽的豪雨,而是令人心曠神怡的牛毛細雨。
有雅興的人會在這樣的天氣撐油紙傘出行,或者干脆體驗雨絲浸潤皮膚的快感。
但有一個人似乎一點兒都不喜歡雨天、更不喜歡被沾濕——
頭發松松地攏在腦后、只插了一根素凈木簪的白衣少女站在路邊的木質驛亭里。
但她那頭皮毛油光锃亮的小毛驢卻站在道路另一邊的雨中,吃沾著細密水珠的嫩草,顯得十分愉悅。
驛亭的棚頂攀著青藤,墻板則生著苔蘚。
細雨在亭外的泥地上慢慢生出水洼,水洼延出細流,浸濕亭中的地面。
但那水都怕這少女——繞開她走。
白云心的手中牽著韁繩。與道路那一邊的小黑驢一起,在路當間拉出一條線。
她沉默地看著遠方——那里有蔥蘢的淡青色遠山、蜿蜒而來的泥濘道路、路邊綴著繁盛小花朵的野草叢。
而她身后的天空中,悶雷滾滾、金光閃耀——但她視而不見。
甚至看起來還有些生氣。
她這樣沉默地站了很久很久,久到那雷光與閃電終于平息、久到感受到了百里之外沖天而起的可怕幽冥之氣,才終于微微皺眉。
“臭死了。”
而這個時候,她等待的人終于來了。
來者是一個劍士。
踏飛劍,御空而行。
自天邊化作一道流光刺來,在天空的極高處留下一條長長的云跡。
但云跡在這條道路上的驛亭處戛然而止。
天空之上御劍的劍士不見了。下一刻,一個背劍的年輕男子一步三搖地從路邊的野草叢中走出來,甚至還摘了一朵白色小花插在自己的道髻上。
他看起來年輕又俊朗,仿佛十幾歲的年紀。但修道人也有保養容貌的法子,誰都不會真地認為一位真人只有十幾歲。
這位道號同鋒子的劍宗真人就這樣笑瞇瞇地走到驛亭處,在那一條橫攔路中的韁繩前停了下來。
他看看白云心、又看看小黑驢。接著伸出一根手指,在那韁繩上彈了彈。
繩上搖搖欲墜的水滴被他彈落了。
然后聽到那白衣的少女用鶴鳴般清亮卻柔軟的聲音、在這般浪漫又美妙的天氣里,對他輕輕地說了三個字——
“過線,死。”
看起來年輕的劍士眨眨眼,為難地攤開手:“呃…白姑娘,小道受人所托——”
白云心慢慢抬起頭,看著他。
一雙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忽然變成了純凈的黑色。
劍士連忙退后三步,道:“好好好——莫氣莫氣,我不去便是了。”
他一邊說一邊抬頭往渭城上空看了看。看一會兒,瞇起眼睛:“好像也沒什么便宜可占了。”
然后似乎向著那邊天空之上的某個人拱了拱手、嬉皮笑臉地、告饒似地說:“…對不住啦。”
白云心便不看他。仍沉默地在亭中站著。
然而劍士卻未走。
劍士盯著少女瞧了好一會兒,少女也不作反應。直到劍士的頭發被細雨浸透了,才撓撓脖頸:“呃…白姑娘,聽說你的羽衣落在洞庭君的手中了呀。”
白云心面無表情轉過頭看看他——忽然展顏一笑,頓時春光盈室:“怎么,你想要我那羽衣?”
劍士忙擺手:“豈敢豈敢。都曉得千年前白姑娘說過,誰能將那羽衣從姑娘身邊搶過去,就、就…”
“唉,我可不想從你的身邊搶了你的羽衣,結果又不是你看著喜歡的——被你追上山門給活撕了。”
白云心臉上的笑容陡然收斂,重歸平靜——
“那么滾。”
劍士卻仍不走。只嬉皮笑臉:“呀,那這一次是誰這么大的面子,勞白姑娘在這里…”
話未說完,少女就忽然翻了臉。也不見什么征兆、便猛一抬手——
虛空中頓時響起尖銳至極的嗡鳴,一排羽狀的虛影隨著她的大袖直撲向那真境劍士!
同鋒子登時變了臉色。也不見有何動作,身后的一柄飛劍噌的一聲躥了出來護在身前,受了那結結實實的一擊——
只一擊便將他打飛了。
劍士攜著滾滾的氣浪、火花、驚人的靈氣波動轟隆隆地被從這驛亭前直抽到了極遠極遠的淡淡青山處,過了好半晌…
才有一截碎裂的劍尖呼嘯著崩飛過來、落在那已經燒禿了野原山上——
一下子便削掉了兩百多高米的山頭。
而月昀子的鬼魂目睹了這一切。
“你那救兵可是個聰明人。”李云心冷笑起來。
鬼魂青蒙蒙的面皮漲得發黑。他張牙舞張地瞪了一會兒那白云心,又去瞪李云心:“那妖女?!如何會幫你?!你們私下里有什么勾當?啊呀呀呀——氣煞本座!!”
憤怒令他的身子慢慢地鼓漲起來,好像一個迅速發福的中年人:“那鄴帝又是怎么回事?!見了鬼,哇呀呀呀呀…你想的倒美!貧道告訴你——以為驅走了他就高枕無憂了么?!”
“那膽小鬼只是一個得道真人!我瑯琊洞天的宗座——你可曉得那宗座?!大成玄妙境界的洞天宗座!昆吾子!將要晉階廣生玄妙境界的昆吾子——也在這里!距離渭城千里而已!!”
“等他來了,嘿嘿、哈哈哈、哼哼哼哼哼,你可逃不掉——他什么都會知道!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云心慢慢地向后仰了仰頭。如果他此刻還是人形,會發現他在皺眉,并且稍有些詫異。
短短兩三刻鐘而已,這月昀子鬼魂說話的腔調…變得越來越熟悉了。
這令他想起了三花。
這鬼魂的理智正在迅速地消失。李云心不清楚這是不是因為自己的陣法限制了他的道法,令他無法守住神智了。
這可不是好兆頭,更不在計劃中——他需要的是一個雖然偏執不可理喻,但仍舊有意識神智、能記得很多很多東西的真人之魂,而不是一個渾渾噩噩的鬼魂!
也便是在這時候——在李云心正打算做些什么的時候,雨幕中一個人影迅速成形。
雨水聚集到一處,構成一個中年男子的輪廓。輪廓隨即被色彩填充,變得鮮活生動。一息之后這人形完完全全地豐滿起來,袍袖在風中獵獵地一聲響。
來者頭戴八寶紫金冠、身披流云綬卦袍。五綹長髯,高鼻鳳目——是一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月昀子的魂魄一見了這人,登時大叫大嚷起來。
“宗——座!!”這位曾經的得道真人所應有的風度與從容全不見了,倒很像是一個撒嬌的小孩子。他高興得手舞足蹈,甚至還要撲過去給對方一個擁抱。
但他乃是鬼魂身,他眼前這位只差一個階級便臻至玄境巔峰的道人也僅僅是用雨滴化成的一個分身而已——于是兩個人影交錯過去、并沒有抱得到。
不過鬼魂的愉悅絲毫不減。他猛地轉頭看李云心,臉上露出殘忍怨毒的神色:“宗座!殺了他!滅殺了他!噫!為我報仇!我可是——”
道統瑯琊洞天宗座、大成玄妙境界的修士昆吾子微微抬手、壓了一下子。
鬼魂登時被凍結在原地,不能動了。便知道宗座此時很不滿意,即便心中再有許許多多的話想要說,也只得暫且沉默下來。
玄境道士仔仔細細地打量不遠處宛若山巒一樣的巨獸。看了好一會兒,才抬手施了個道禮,客客氣氣地問:“渭水龍王因何殺害我道統修士?”
云霧忽然將神獸完完全全地包裹了起來。一瞬間之后云霧又散去——
李云心露出真容。
他化出了白袍,穿得素凈卻不寒酸。大袍在風中激蕩,無論相貌還是氣勢都絲毫不落下風。
“我是李云心,也是渭水龍王。”他看著昆吾子、沉聲道,“宗座可聽說過李云心這個名字?”
“據說凌兒命喪你手。自然聽說過的。”
李云心微微一愣,極快地瞥了一眼一旁月昀子的鬼魂。
鬼魂此刻顯得很不安。
他立即在腦海中依著這有限的細節進行了迅速地推測,最終得到一個出乎意料的結論——
凌空子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月昀子也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而這位宗座、洞天之主,竟然不知道!
蹊蹺。
但眼下不是細細思量這件事的時候。
他得…探一探這位玄境修士的虛實。
大成玄妙境界呀!!
“那么就有得談了。”他將心中的疑惑暫且埋下,手一伸,掌中便多了一柄折扇。但這淚竹骨的折扇已不是白紙的了——扇面上多了一幅山水。
月昀子第一次從玄光寶鑒中走出來的時候,李云心便在藤椅上畫這山水。
然后他再在扇面上一抹,手中立時多了一抹清光。手腕再一翻、微微皺一皺眉思量一會兒,便低喝一聲:“現!”
那抹清登時擴張開來,變成一輪圓陀陀、金燦燦的月暈。
而后這月暈平著懸浮在了空中,李云心踏上月面。又從折扇中抹出一把藤椅來、自己大馬金刀地坐上去了,才舒舒服服地嘆口氣、露出一個笑容:“畢竟剛剛晉身真境,比不得兩位老司機——自己飛著還是吃力。這就放肆了。”
月昀子的鬼魂盯著李云心身下那月暈愣愣地瞧了好一會兒,終于忍不住大叫起來:“那是我的玄光寶鑒?!你怎么能使喚它了!?”
前幾天踩著高凳換走廊燈泡。
警長仙子或是覺得我要自盡、或是覺得“這他喵的什么鬼為什么變得這么高了”——從桌子上跳起來一腳把我踹倒了。
萬幸我護住了燈泡周全也沒有一頭栽進貓砂盆里。
僅僅摔壞了手指而已嘛…
然后今天起來開機,本子不亮了。想了想這本子賣掉的價錢還沒有修理費多,就干脆換了臺新的。
這一天就糟蹋了。
總之最近…命途多舛。
25號戰力榜第一的獎金拿不到了,第二的也拿不到了,第三的也拿不到了,能拿到第六我就笑醒了…
25號看著更吧。倒是一定會爆發,但也就是幾萬字吧。這幾天一直在吃存稿,疼得煩躁靜不下來。
然后這個月余下的幾天多寫點多更點——心疼我的獎金。這下飛了。
你們給我推薦個口味好點的土,高嶺土好吃,還是黏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