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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八章:強勢

夢想島中文    怒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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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內的氣息陷入沉寂。片刻后,老人一聲長嘆,似乎要將那些帶有病痛的渾濁氣息全部從身體里吐出。

  “你問倒我了。”

  聲音充滿疑惑而且惆悵的意味,還有些苦澀,老人伸出枯枝般的手,有些吃力地搖了搖頭。

  “連日來我也一直在想,為什么呢?”

  牛犇猶豫了一下,走過去按下搖床按鈕,待病床升起到合適角度,再走過去扶住老人靠住上半身,最后從旁邊取來靠枕,將其墊在腰間。一連串舉動熟練而自然,牛犇沒問過老人的意愿,似乎知道其心中所想,包括床頭升起的角度、靠枕的位置等等,全都恰到好處。

  盛名遠揚的聯邦英雄用心服伺一名掃地老頭,僅僅用善良解釋未免太假,若被外人看到這一幕,必定大吃一驚。老人坦然享受著牛犇的服務,臉上沒有絲毫局促、慚愧的樣子,相反有些不甘與憐惜。那種感覺,就好像寶貝被賤賣、或者他才是施舍善心的一方。

  等把這些事情做完,老人的身體感覺舒服一些,又示意牛犇取來水杯,仔細地漱了口,這才滿意地吁了聲。

  “可以了。你也坐。”

  牛犇嗯了聲,提來椅子坐在床邊,等了會兒,自己主動說道:“我知道的有點晚。”

  “哦?”老人愣了一下,想了想才明白他的意思,臉上浮現出驕傲的神情:“即使現在,我要殺你也不算難。”

  牛犇沒有回應這句話,將其理解成老人維護自尊的方式,信與不信、服與不服,全都放在心里。

  老人也未就此深究,但有別的疑惑,好奇問道:“你怎么確定是我?”

  牛犇回答道:“我的生活簡單,圈子小,能接觸飲食的更少。然后,過去三十年,醫生的工作方式也很簡單,有些規律。交叉對比后,您是唯一人選。”

  “工作方式這個說法挺好。”老人先是莞爾,聽了后面有冷笑起來:“怎么個簡單法?有什么規律?”

  專精一道者必定驕傲,提到醫生,人們忌憚其神秘莫測,無跡可尋,加上醫生具有傳承性,誰也不知道當代醫生是何模樣,因而難以追捕。多少專家都解決不了的難題,今日被一個毛頭小子說成簡單而且有規律,老人很不開心。

  關于這個問題,牛犇曾經認真思索并且總結過,頗有把握地說道:“醫生偏愛用藥,所以簡單。”

  原來是這樣的簡單。老人無話可以反駁,咕噥了聲。“不用藥,難道學那些粗貨用刀砍?”

  牛犇接著說道:“醫生間接出手者多,不太喜歡親自與目標接觸。”

  老人微詫說道:“既然這樣,你怎么會想到我身上?”

  牛犇回答道:“當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醫生接單已經很久,如在我買的食物中下毒,以他的造詣,應有大把機會。在沒有更好的辦法、找到進一步根據前,只能假設醫生就在身邊,出于某種原因沒有出手、但又確信隨時可以出手,所以沒有出手。”

  這番話有些繞,道理還算清晰,稍頓,牛犇接下去說道:“后來我發現,醫生用藥,直接毒殺的卻不多。事實上,那些毒殺的例子很可能是誤傳,或者有人冒名頂替。真正的情況應該是這樣:這一代醫生,從來不用毒藥殺人。”

  聽了這番話,老人陷入沉默,良久才用低沉的聲音問道:“還有什么?”

  牛犇搖了搖頭,誠懇說道:“我自己懂得醫道,相信的人少,醫生如果堅持按照以往的方式,想殺我很不容易。對照身邊的人,年齡大、能接觸到我的飲食,還要讓我放下戒心的”

  老外偏過頭來看著他,眼神異常復雜。

  “只有我一個?”

  “有四個,其中兩個絕無可能是殺手,一個絕無可能精于醫道。”

  老人沒有追問判斷根據,沉默片刻后問道:“還有沒有別的?”

  牛犇坦誠說道:“我有個很厲害的朋友幫忙才能想到這些。具體到您,您有頑疾,我有藥方,雖然指望不大,總歸得試一試。另外,他提醒過我一句話。”

  “什么話?”

  “久病成醫。”

  “病這么久,不應該對藥物一竅不通。”

  老人很快領悟意思,表情微澀,微苦。“你那個朋友的確很厲害。他是誰?那個飛哥兒?”

  “不是。”

  “世界那么多專家,加上智能光腦都做不到的事情,想他也沒有那個本事。”老人嗨嗨笑起來,干癟的嘴唇翹起,想起有趣的事情,“想當年,我差點要去干掉他,要是做了,如今不會有他。”

  任憑老人閱歷無雙,也不會想到,那個時常跟在葉飛和牛犇身邊的孩子才是自己的敗因。他的這番話讓牛犇驚出一身冷汗,暗想如果那樣,自己何止減少一個朋友,雪原之戰的結果恐怕也得改上一改。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您為什么沒有接單?”

  “世間過了有十來年。單子接了,可是我反悔了。”老人悠悠一聲長嘆,流露出緬懷的神情:“那個時候的飛哥兒很皮,很有趣,加上我那時候生病,心情有些變化嗨,人老了就犯糊涂,誰知道當時怎么想的。”

  這句話似可用于現在,牛犇為自己、也替也非感到慶幸,同時免不了疑惑,十年前的葉飛惡名在外,整個京都的少爺小姐聞之色變,然而在另一個更加恐怖的人眼里,最混賬的葉飛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完成自救,真讓人不知該說什么好。

  除了這些,牛犇還想到別的,猶豫半響,終于忍不住問道:“接單不為,是不是不太好?”

  “何止不好,簡直糟透了。”老人對此大有感觸,憤懣說道:“如果不是因為壞了規矩,我怎么會收山,現在又怎么會因為你出山結果還弄砸了。”

  為我出山?牛犇微微皺眉。“可是最近,醫生出過手的。”

  “這算什么問題。”老人看著他微諷說道。“難道你連我的行蹤都沒調查清楚就下結論?”

  “時間緊,還沒有進一步追查。”牛犇心里閃著念頭,神情漸漸凝重:“您已經收徒?兩個醫生?”

  老人轉過頭去淡淡說道:“傳承從來不斷,我也不例外。不過你放心,醫生百年如一人,既然放手不殺,就不會重復出手。”

  牛犇認真搖頭,說道:“無所謂放不放心,我會防范他,找到他,并且殺死他。”

  “呃?”老人渾濁的眼睛里射出精芒,問道:“這又是為什么?”

  牛犇回答道:“您已經壞過規矩,難保您的弟子不會做同樣的事情;如果他和您的本事一樣,對我的威脅遠遠超過別的殺手。另外,既然醫生不會重復出手,說明他對您與歷代先輩的事情很了解,我想通過他找到源頭,追查想殺我的人。”

  老人想了想,淡然說道:“這個理由倒也充分。不過我很好奇,你和我說這些,難道不怕我改變主意,殺死你?”

  牛犇平靜說道:“剛才您說,即使現在,您想殺死我也不難。”

  老人挑眉說道:“那又如何?”

  牛犇認真說道:“從我開始防范您的那一刻起,您就沒機會了。”

  “呃?”老人目光微閃,手指輕輕彈了兩次。

  “沒有用的。”牛犇看著他說道:“除了進門那次,我再沒有呼吸過。”

  “”老人情不自禁瞪大眼睛,難以相信聽到的話。

  牛犇繼續說道:“如果需要,我可以屏息三十分鐘以上。到這里之前,我在身體上涂過一層蠟油,只有雙手除外。”

  說著牛犇伸出手到老人面前,說道:“您可以試試,通過我的手下毒。”

  昏暗的燈光下,老人的視線落在牛犇的手上,才發現上面閃爍著一層若有若無的光,不被提醒絕無法察覺,即使認真盯著,依舊難以分辨原因。

  或許是殺手的本能,老人從那層光芒中感受到一股別樣氣息,純凈如清泉,內力卻好像澎湃的海浪,蘊含著超乎想像的力量與生機。

  良久,老人癡癡抬頭。

  “這是什么?”

  “是您不了解的事物。”

  這是一句廢話,然而接下來,牛犇輕輕抖動手腕,手指畫著圓圈,一股莫名的力量隨即釋放。老人發現自己的雙手仿佛陷入泥沼,再難做出絲毫舉動,口鼻也好似被某種東西包住,接觸不到一絲空氣。

  神一般的展示,老人無力反抗,只能用眼神示意自己明白了狀況,同時他也留意到,牛犇在做這番舉動的時候有些吃力,尚不能夠靈動自如。

  “如果是戰前,我可以做得更好。再過一些時間,我可以不限于雙手。”

  隨口解釋著,牛犇收斂氣息,坐回去誠懇說道:“給您看這些,希望我們可以開誠布公。”

  久違的空氣回到體內,老人雖然不懼死亡,依舊忍不住大口呼吸,半響才用艱難的聲音道:“你想知道下單的人,為什么不直接問我?”

  牛犇看著他反問道:“您會說嗎?”

  老人說道:“你可以試試。”

  牛犇說道:“正在試。”

  “哦?”老人有些不解。

  牛犇說道:“您有機會殺我但沒有出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這份情應該還。另外您快要死了,現在還在乎的,大概只有弟子和傳承。”

  老人醒悟過來,微諷道:“原來你還人情的方式是威脅我。”

  牛犇平靜說道:“我認為是交換。”

  老人挑眉說道:“拿什么交換?別說是承諾不殺我的弟子?你根本不知道他是誰,在哪里。”

  牛犇平靜說道:“我有國家力量可以動用,有您想象不到的厲害朋友幫忙,有比我更強大的長輩作為后援。而且我相信,您的弟子不會像您一樣老辣難纏。您得承認,我有這個機會,和力量。”

  老人沉默不語。

  縱橫一生,他見過太多強者與不同尋常的人物,但都無法與今天所見的相比。尤其剛才,體會過那種被銅墻鐵壁封堵的感覺后,長久積累的強大信心已經動搖,難以再像以往那樣堅定。

  思考的時候,牛犇繼續說道:“這只是我用來交換的一部分。”

  “哦?”思維尚未從震驚中解脫,老人神情微惘:“還有什么?”

  牛犇思忖說道:“也許我是說也許,還有一個方法可以讓你活下去。”

  聽到這句話,老人本已暗淡到極致的目光突然射出精芒,仿佛被點亮的燈。

  “什么方法?”

  視線中,牛犇的神情略顯猶豫,沉吟片刻后才又重新開口,輕輕道出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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