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二章壓歲錢

　　荀易再度回返人間，映入眼簾的，正是夜幕中黑壓壓一片灰塵。茫茫煙霧中妖魔亂舞，各種小鬼吱吱喳喳在凡間呼嘯。

　　“這是怎么回事？不是說，過年時候沒有妖魔嗎？難道是煙花炮竹的灰塵？”荀易大驚之色，但跟他一起回來的青龍神很淡定：“這很正常，因為這是祟鬼。”

　　“祟鬼？”荀易一怔，頓時反應過來：“壓歲錢那個？”

　　壓歲錢最初的來歷，就是為鎮壓邪鬼，由福神制造特殊的辟邪符。最初的辟邪符和錢幣的形狀類似，稱呼為“吉祥錢”。上面有各種喜慶文字，比如“歲歲平安”“福壽康寧”等。還有麒麟、金烏、喜羊、金豬等祥瑞之獸作為錢幣的畫面。

　　這種錢幣，最初由福神們發行。后來漸漸演變為以金銀鑄造，然后去神廟進行賜福。其中，以皇族最隆重。每年，皇族都會以黃金鑄造“辟邪錢”，然后去神廟祈福祭祀。用來祈禱皇子皇女們的安康，順帶賜給官員和貴族，用來籠絡人心。

　　前不久，大陳國主剛剛命人打造吉祥錢，請少司命進行賜福，給皇子們祈求平安。

　　不過大家族可以找神廟賜福，但是尋常百姓又怎么辦？雖然神廟不歧視普通老百姓，但是百姓人數太多，神廟祈福根本做不到家家戶戶人手一份。

　　因此，第一任弘財帝君發下宏愿，以財運震懾鬼神。只要凡人以“串錢”鎮枕，就會得到神力庇護，驅逐祟鬼。每年除夕夜，家家戶戶以紅錢串錢，編成吉祥結，壓在枕頭底下，已經成為慣例。這就是凡人的壓歲錢。

　　“現在還有祟鬼嗎？在壓歲錢風氣起來后，不是早就銷聲匿跡？”

　　“一開始，祟鬼誕生屬于自然現象。但是現在嘛…”青龍神笑道：“而今祟鬼的誕生，完全是人工造就，諸神推動。這可是福神一脈的計劃。主神，除夕夜，這除的是什么？”

　　除夕、除夕，除的當然是夕獸。荀易若有所思，回返家中。

　　荀曇和趙瑩坐在一處花房陪荀景和荀星賞花。暗香浮動，紅蕊白梅，花開滿室，團團簇簇。

　　荀易正要走過去，忽然聽到里面討論起荀星的婚事。

　　荀星到明年，差不多也該到談論婚嫁的地步，而她的婚姻極難自主。

　　“景姐已經是這種遭遇，星兒未來…”荀易忍不住搖搖頭，他們這種人家出身，婚事總是一道過不去的坎兒。要不學著荀曇超脫世外，要不然就只能老老實實按照規矩來。

　　“說來，我和嬴琇的婚事是真幸運。”難得碰到一個看對眼的人，而且在神道中也能相互扶持。

　　當然，如果不是嬴琇配得上荀易，兩人情投意合，恐怕這段姻緣從一開始就不會成立。畢竟荀易小時候，曾經幫助一位白胡子的老爺爺撿回他的紅線。那老爺爺別的不敢說，荀易的婚事是一手包辦，準保讓他甜甜美美過上一生。

　　荀易沒進花房，暫時在外頭散步。

　　冬風肅冷，明月皎潔。可是寒月之光難以凈化天地間的邪祟之氣，陰沉沉的灰霧籠罩大地。

　　這時，一道銀光沖天而起，直奔月星。

　　“是嬴琇？她飛升了？”荀易轉念一想：“也是，她畢竟也是人神。”嬴琇作為月宮中的嫦娥，當然要去月星朝見嫦主，共賀新春。

　　遠處一陣陣噼里啪啦的炮竹聲。

　　荀易走在柏山小徑，最后一日的夜晚有著別樣的喧囂。

　　一座座屋舍中放著鎮宅驅邪用的吉祥錢。這些是趙瑩前幾日命人去大司命廟做的驅邪之物。

　　共分金烏錢、麒麟錢以及青龍錢三種。

　　荀曇親自設計造型，金烏錢為刀幣狀，上有“瑞星高照”四字。麒麟錢為方形幣，上有“福壽安康”四字。青龍錢為圓形方孔錢，有“泰平安和”四字。

　　這三種吉祥錢統統是荀家出錢打造，除卻柏山地帶免費發放外，晴隆城以及隴川郡許多地方都有發行。

　　配合衛王爺為大司命升抬祭祀，大司命這尊福神真真正正在隴川郡扎根。

　　三種祥瑞之獸的虛影坐落各家各戶，有金烏展翅，有麒麟獻瑞，有青龍朝歌，有紫氣東來。

　　冥冥中白參、丹參和孟晨都得到不菲的信仰之力。

　　“神靈不在于高遠，而在于入世。哪怕是一個細微的舉動，都讓神靈的影響力一步步增加。”

　　再看看各家各戶的窗花，大抵上也都是從大司命神廟出來的。

　　“是胡曉曼的手筆？”荀易心中一動，下一刻出現在大司命廟中。

　　神座升抬，碧霞涌動，華蓋遮蔽天空，頓時引來馬經義和胡曉曼的注意。

　　二人都是孤家寡人，胡曉曼在父親死后，時常在神廟中行走，這段時間更是直接住在這里。剛剛，二人正在準備年節的事情。

　　見廟宇清冷，清霄門的人已經回家過年。荀易幽幽一嘆：“倒是苦了你們倆。”他手一揮，兩道碧光射入二人。

　　馬經義只覺體內熱氣一動，當初荀易留在他身上的暗手自動消除：“你既然為我神官，本神也不用這種下作手段來控制你。朔桃醉春的咒力被我解除，你日后好自為之。”

　　胡曉曼背后若隱若現鳳凰虛影，荀易面帶笑意：“你和鳳凰伴生，不用我多操心。送你一道靈格，回頭不比孟翰家的三巫女要差。”荀易也準備讓胡曉曼走上古巫女之路。敬祭天地，禮祀諸神，擁有抑制神靈的力量。

　　陪二人在神廟待了一會兒，荀易忽然瞧見神廟外面出現一大群祟鬼。司命廟周遭的邪祟之氣比其他地方多出數倍。

　　“曉曼，你拿幾道吉祥錢擋住祟氣，別讓他們進來。”

　　“是。”胡曉曼下去準備，可荀易心中隱約覺得不對勁。“祟鬼不過是邪祟之氣積郁的產物。連普通人家都闖不進去，怎么會傻傻來神廟這種圣地。”

　　于是，荀易前往后院查看。

　　忽然——

　　當空有一盆黑水潑下。

　　幸虧荀易張開神靈華蓋，四層寶蓋自動擋下黑水，還有一層象征天官的紫色滑蓋熠熠生輝。

　　荀易雙目一瞪，驚怒不已。在自己的神廟，居然差點被人暗算？

　　于是，荀易從后門追趕。剛剛走出第一步，體內孫戩和申威齊齊一喝：“小心！”孫戩主動操控肉身，躲開地上的陷阱。

　　荀易定眼一瞧，地上正放著好幾個獸夾子。只要他一腳踩上去，這腿就不能要了。而且夾子上還有碧磷色的光澤，顯然是涂滿劇毒。

　　“放肆！”這幾日在祥云瑞海，荀易享受天官的各種福利，哪里受到過這種暗算？

　　伸手一抓，因果線交織在手中，另一端探入不遠處的祟鬼群中。

　　“孟晨、烈融、經郎，調集我們的人馬出來對付祟鬼！我倒要看看，最后一天了，誰在暗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