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說書人鐘不忘
（感謝老冥的萬賞，明天開始進入爆發節奏）
“你還差得遠呢。”
蘇留一邊說話，一邊還撣了撣衣袖在笑，雖然笑的很好看，兩邊臉頰上漾起兩個淺淺的漩渦。
但是這溫和的笑聲在路小佳聽來，卻十分刺耳。
他的瞳孔微微一縮。
原來他的眼睛不是死物，還會動，像兩點寒星，在閃動血紅且危險的光芒。
他的劍自然也會動。
淡青色的劍光，自他的腰間而出，只是一閃，卻凌厲如電芒。
路小佳這一劍的速度絕對夠快，角度也絕對詭異到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位置。
自下而上，斜斜挑刺入第二根肋骨之下，接著劍尖吐顫，一劍穿心。
干凈利落，殺人無情。
這就是荊無命傳下來的劍法，左手右手俱都能同時出劍的絕世快劍。
單憑這一劍來看，路小佳似乎起碼得了荊無命九成的真傳。
他這一劍驟出，只一個快字，已經完全不足以形容他的速度了。
那是怎么樣的一種快？
快到叫人根本反應不及，花生米高高拋起，到落下，隔壁兩桌的酒客已經把頭埋到了胸前，他們根本不忍心看見蘇留這樣一個只是喜歡喝酒之后說大話但是很溫和英俊的年輕人就此慘死。
明月心依舊沒有表情，她所有所思的在看路小佳的劍，明眸閃亮，眸中有一種奇異的色彩。
長劍如電，席卷至蘇留的肋下三寸，一切都按照劇本進行。
但是劍光倏地止住了。
不得寸進。
路小佳嘴角的冷笑，突然也凝固了。
因為他那一把絕世鋒銳的長劍，如今就被一雙筷子夾住。
筷子自然是很普通的筷子了，這陳家小店里不知有幾百雙這樣木質的筷子。
這樣的筷子，也能夾住劍鋒？
而且是江湖里不可多得新秀高手路小佳的絕世快劍。不知道那昆侖神龍四劍跟點蒼派的掌門人九泉之下心情如何。
想必也跟在座偷偷拿眼觀戰的江湖豪客一樣，心情復雜。
這才叫做不可思議。
靜寂無聲。
路小佳的劍法還有變著，但是他一連催使到了數次勁氣，全然如泥牛入海。起碼有一十七種殺人無形的劍法后勢施展不得了。
荊無命的劍法，首重先手之勢，如今這大勢，全被蘇留這一雙筷子輕巧夾住。
路小佳整個人似乎灰敗頹喪了起來，但是他腳步輕點。瞬間往后倒掠出十余丈的距離，澀聲道：“你...你是誰。”
鐘先生突然整個人都站了起來，朝著蘇留，拱手作揖，顫聲道：“閣下有這樣的武功，未知閣下尊姓大名？”
所有人都豎起耳朵，準備聽蘇留說說他的來歷。
這樣的武功，單憑一雙筷子，便能折服路小佳，無論如何這個人的來歷一定不簡單。
蘇留一只手夾住了劍鋒。放在了四四方方的桌子上，一只手卻好整以暇的拿起酒杯，一口飲盡，卻不回答，反而輕淡問道：“你師父呢，近來有見過他么？”
路小佳的聲音有些發澀，他道：“沒有！”
蘇留嘆道：“昔年曾有兩大快劍，飛劍客的劍穩且快，能后發制人，荊無命的劍法辣且快。要占住先手大勢。真是不知十多年后，這兩位的劍法，到了什么樣的境界。”
這陳家小店里的所有人都靜靜的聽蘇留說話，連一個字都不忍錯過。
蘇留繼續道：“但是能真正稱得上真正無敵的只有一個人。”
一個人？
路小佳整個人都跟他的瞳眸一樣的灰敗。道：“什么人？”
鐘先生忽地大笑道：“除去了小李探花的飛刀，還有誰能當得這一稱號？”
蘇留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小李飛刀，例無虛發，上官金虹不相信，所以他死了。我也不信，你覺得我是不是會死？”
鐘先生忽然沉默了，沉默的潛意思就是默認了。
路小佳卻落拓大笑道：“你跟李尋歡誰厲害我哪知道，我又有什么資格評價你的武功，你這樣穩的手，這樣快的出手，如果用劍，只怕我一劍都接不下來。”
蘇留眼神溫和，語氣平靜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這樣天賦的年輕人，一定有遠大的前途，你適才也沒有想殺我吧。”
路小佳懶懶的剝著花生，道：“我劍下從不留活口。”
“你的劍雖然快，但是你以為我只是一個無知的醉漢，一點殺氣也沒有，占不住先手大勢對荊無命的絕世快劍來說不是最致命的缺點，沒有殺氣的劍法，才是最致命的缺點。”
路小佳自己尋了一張桌子，開始剝起花生來。
蘇留嘆道：“你看，你雖然嘴巴上說不要，但是心里卻不是這樣想的。”
路小佳突然沉默了，他開始吃他的花生，高高拋起，然后落下，張嘴。
一句話也不說。
劍既已失，還有什么好說的？
不過，那主座上的鐘先生忽然覺得自己非常尷尬，以他這樣的江湖資歷，說是老古董也不為過，當真是想破了腦袋也不知道面前這個清俊的年輕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觀其年歲，絕對的不過二十。
什么人在這樣的歲數能有這樣的武功造詣？
他輕咳一聲，問道：“尊駕......”
“你別說話。”
“適才看你的動作，真氣已經瞬間提起，雙手按在桌上，還留下來淡淡的指印，雙腳點在地上，連地上都留有足印，你的內功跟輕功絕對不差。”
蘇留端然安坐，輕淡的瞥了他一眼，道：“你一個說書老先生，能有這樣的武功，也很不容易了。是不是該我問你的來歷？”
鐘先生愕然道：“尊駕在說什么，我完全聽不懂？”
不動聲色之間，他雙手衣袍已經遮住了桌面，腳底也將自己的足印 蘇留學著路小佳一手捏碎里的花生，拋到空中，落下，接住。
淡笑道：“你如果表情再真上幾分，那就完美了。”
路小佳的神色怪異，他道：“先有百曉生，后有鐘不忘。”
聽見了這句話，這個說書的老先生臉色瞬間大變，他袍袖一展，砰的一聲，那桌子上的茶盞便給他當做暗器打來，這一只青瓷茶杯，當空青光一閃！
這等威勢，縱然比之路小佳的花生暗器，也不遑多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