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污冥飄紅加更)
一見得沖虛道長這般境況,群雄紛紛仰掩目嘆息,捶胸頓足,這本是此時的江湖魁首,一門領袖,此時竟然如此之凄慘,實在是不忍再叫人多看一眼,心里對東方不敗那一邊的魔頭囂狂勢力亦是多了幾分又驚又懼的意思。
任盈盈峨眉淺皺,纖足進得一步,柔聲婉轉道:“沖虛道長所說的‘他’,想必便是那東方不敗了,此寮據僥幸存活的教里兄弟所言,武功造詣突破了原有的桎梏,達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境界,不過料想也不能如此可怕啊,方證大師跟岳掌門呢,究竟發生什么事情了?”
這時候原日月神教圣姑也是黑也不黑,白也半白,稱呼東方不敗也是直接上了“此寮”之稱,她直接問出了眾人想要知道卻根本不敢問的這個問題。
“死了,都死了啊......”
沖虛道長嘴唇青紫震顫,閉合了雙目,臉上肌肉在無意識的抽搐,這顯然是一個人震駭到了極點才有的表現。
蘇留雖然心如堅鐵,但是也能辨知局勢,心里凜然的同時,對這樣一個看淡了名利要封山修身養氣的老道人,也是存了不少的惻然的意思,輕撫他的枯槁肩背,溫聲道:“沖虛道長,慢慢說吧,是否是東方不敗他一人之力殺了方證大師與岳不群。”
如果真是他憑借一人之力襲殺了這般多的頂尖高手,那這東方不敗的武功,確實是破格超脫于笑傲,匪夷所思了,縱是蘇留,也不能不為葵花魔功而側目。
沖虛道長雙目之中留下了兩道赤紅液體,不知是血抑或是淚,總是凄涼,還是兩者皆都有之,蒼涼悲愴道:“都死了。都死了啊,蘇盟主,你是武林最后的希望,你不能死。你快走,快走......”
這個老人明明力竭,卻不知怎么爆發出并不相稱極大的氣力,那一雙枯槁的手牢牢的握住了蘇留的雙手,一邊流著血淚一邊搖頭。凄聲道:“不走就來不及了,那種速度,已經不是人間該有的速度,是魔鬼的速度,功力再高也沒什么用了。”
“蘇盟主,你要為正道保留最后一點火種。等你九陰神功大成,身法練習、到了極致,或許能跟他一戰。”
“快走,快走啊......”
“速度的極致,那是有多么快?”
蘇留給聲音越來越低的沖虛道長再次輸入了一道精純至善的神照經溫言脈絡。然后便緩緩的站起身來,心思活泛起來,方證大師與沖虛岳不群這三人的武功底細,他都已經盡知,方證大師與沖虛道長兩人玄門真氣浩然,擅以正勝,岳不群卻劍走偏鋒的練了辟邪劍路,也已是小有所成,出劍速度也是當世之冠了。
但是那個速度是怎么樣的速度?
或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都沒有,或許是如同流星曳尾一般。或許如天涯明月空照,寂寞無限,
未曾親見,誰也不知道沖虛道長口中東方不敗的速度是什么樣的速度。
毫無疑問。這種速度必然可怕到極點。
任盈盈深吸一口氣,對著蘇留凝重說道:“沖虛道長、方證大師與岳掌門三人的武功,俱都跟我爹爹在伯仲之間,比你也只差了一線,以三對一,竟被東方不敗一人盡數殺了。何不避其鋒芒,日后再圖復仇?”
任盈盈一向是一個極度理智也要強的人,此時叫她低頭說出這樣的話,等同認輸,也算難得了。
向問天此時不敢叫做天王老子,甚至連老子都不敢自稱,打了個寒噤道:“此事詭異的很,確實要從長計議......”
不但是他,便連蘇留背后的泰山派玉鐘子,亦是冷汗直流,關切道:“掌門,不,盟主,咱們不如依照沖虛道長所言,暫且稍退,日后再做打算。”
莫大先生跟定閑師太兩人憂心忡忡的看了眼仿佛蒼老了十歲的沖虛道長,齊齊搖頭道:“原先還心以為蘇盟主能一力拔魔,在蘇盟主的劍下,東方不敗也須授首,沖虛道長從不會無的放矢,確實也不得不信了啊,唉!”
沖虛道長落得如此下場,使得所有人都是人心惶惶,幾派的掌門全都發話,便連任我行都皺眉道:“我倒是不怕,不過也要從長計議。”
這個笑傲世界的東方不敗已然不同于原書里任何一個東方不敗,任我行也不同于原書里的任我行,原書里的任我行給關在地牢里,幾乎心里扭曲,此時的任我行雖然也算牢底坐穿,但是被蘇留打壓過后,在囂狂之氣滿滿的同時還保留了最后一絲的理智。
“極致的速度么,有趣!”
站在所有人目光的中心,蘇留卻撣了撣袖子,微微的瞇起眼睛,只淡淡的笑了一聲,環顧眾人道:“這等大魔,看我去殺了吧。”
他也真是一意孤行,根本不容置喙,誰也攔不得,舉步悠然便走,在這一條小道上,松軟的泥土還有些濕意,眾人卻越走越是心驚,道上全是殘肢斷臂,有泰山弟子的,也有華山派的,更有東方不敗手下的瘋魔死士。
血流遍山也真不只是說說而已,濃烈濃稠令人作嘔的血氣,這雄峻泰山此時幾乎如同修羅鬼蜮一般。
見者也無不驚心肉跳,任我行亦是臉色肅穆如沉鐵,寒聲道:“如果我所料不差,東方不敗功力再度大進,好女婿你也不能穩勝的,此人不除,江湖只怕永無寧靜之日了。”此時的他已經不知不覺的進入了蘇留自己人的角色當中,雖然頗不自然,倒也是心真意切。
見著亭子的同時,那亭子頂上響起一聲幽幽的語聲:“任教主數年不見。”
有一襲紅衫倒臥亭蓋云頂,懶懶的撇了撇頭,詭魅柔笑道:“還沒死么,沒死么......”
“沒死么...”
笑聲由遠及近,似近又遠,幾乎如同針刺耳膜一般,叫人好不難受。
蘇留亦是微微一驚。若是所料不差,此人便該是“日出東方唯我不敗”的東方不敗了,他記得清清楚楚,原書里東方能苦戰九劍與易筋經在身的令狐沖、任我行、向問天等人。但是此時卻是好似一邊倒的屠殺了岳不群與方證大師還有沖虛道長。
按道理來說,該是現下正邪聯盟的明面實力更為出眾些的,岳不群可是紫霞神功幾乎大成,再得了辟邪劍法的詭異速度,竟然也死在了東方不敗的手里。
“給我下來!”
任我行冷哼一聲,拍身追上,趨身如飛一般,那右手五只手爪如鋼似鐵在先,抓住了一具尸體,更毫無顧忌,直接當做暗器投擲了出去,自己掩身而上,便去扣拿東方不敗的氣脈要害。
東方不敗有葵花神功,他亦有吸星大法。昔年亦是穩穩的壓制住他,心理上就有一種油然而生的優越感,縱然先前多有大半也是不信的多。
向問天先前在蘇留這里折了一手,受了些氣,這時候怒嘯一聲,叫道:“妖人爾敢口出狂言!”
知父莫若女,任盈盈對自家老爹的了解可說是這個世界上沒有更深的了,一見著任我行掠了出去,便拉了拉蘇留的衣袖,無奈道:“蘇盟主。請......”
她原本叫蘇留馳援任我行,只是不等她話說完,便見得一道紅色的魔影虛空中折動,閃了一閃。
只一閃!
說不出的森然。詭異。
“這,這便是沖虛道長所說的極限的速度么?”
“人世間,哪里還有這般的速度!?”
眾人都驚的呆了住,任我行那人肉暗器,直接落空,這勢如斧鉞狂斬殺的一記掌印才是殺招。狂猛無儔,疾如奔雷,掌風呼嘯,如凝抬著千萬斤重的巨鼎,伴隨著他的一聲怒吼,擎天蓋地地自上壓下,掌勢更如巨浪裹襲。
前一霎,東方不敗那一身紅衣靜靜懶懶的躺在亭子頂上,那亭子飛檐掛角,四望如一,給任我行的掌風一激。
瓦礫登時四處卷飛了起來,眼見得這一掌便能竟了全功,將這背叛過自己卻妖人一掌劈死在亭頂上,卻不料東方不敗只在這一個剎那動身了!
那原處留著的竟是一道虛影!
紅影一閃,東方不敗人卻好似未曾動過一般,只是空氣似乎凝滯了一般!那一道虛影幾乎是殘留在了當空,漫空的妖紅影子遍布。
勁風破空,種種利響。
“任教主敗了。”
蘇留側首凝視,淡淡說了一句,身子卻也如鬼魅一閃,只到這個“敗”字,也在這虹飛電掣之間,似與那一道紅衣當空相交,兩邊虛影對碰,人們連反應都來不及,他們卻早已經過了一手,發出了一聲詭異至極的暴鳴銳響,兩邊人影倏地便分了開來,東方不敗吃吃妖氣的笑著,人又重新坐回了那被任我行一掌掀翻了的亭頂梁柱上,雙腳騰空,輕輕的晃悠,似一個天真無邪的少女。
只聽得撲的一聲,倒的不是蘇留與任我行兩人中的任何一個,卻是那天王老子向問天撲倒在地,手里明晃晃的鋼刀當啷一聲墜地,發出一聲金鐵脆然清響。眾人俱都沒有感覺到發生了什么事情,只見著向問天的太陽兩側一點紅星,早是絕了生機。
這一擊一下,面對任我行與向問天兩大高手,力拼了蘇留一手,再殺一人,退一人。
直駭的群雄心里冷氣如冰,齊齊的往后倒退了三步,東方不敗卻幽幽地凄唱如述:“我見你時穿紅衣,任老幫主,你沒死啊,好的很,今日一同入阿鼻地獄么。”
任我行得了蘇留馳援,被他即時發出的控鶴勁帶的身形往后一傾,微微錯過了那奪命一針,倒是幸免于難了,只是眉間一點淺淺淡淡的紅血,真是頭痛欲裂,幾乎要給東方不敗的這一下刺擊斷了明臺神念。雖然有險還生,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更曉得了這東方不敗不是這么好招惹的了。
蘇留平靜的看著那東方不敗,一只手卻還伸在空中,五根手指修長如玉,只有其中一指指尖上凝著一滴赤血。
飽滿欲滴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