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留做下了這等大事,縱然在狂掠疾馳之中,整個人也如同一根弓弦一般,繃得死緊死緊。…。…
不過蘇留強行壓抑心潮平靜下來,開始思索對策。
他五識超凡,哪里不知道身后追來了一群蒙古的高手。
李莫愁出身古墓派,內力或許不如蘇留,但輕功卻還在他之上,此時窈窕的身子一掠動,便有數丈之遠,即使是亡命逃竄,雙足修長,肩背挺拔,卻也姿勢優美,落在了蘇留前邊。
蘇留自然無暇欣賞其中美好,幾人幾乎是風馳電掣一般,往南邊狂奔不止。
煙塵席卷如龍。
直追了小半個時辰,追兵的呼喝聲已經漸漸不可聞,只有蒙古的高手還提著真氣死死不肯放松。
蘇留瞧得李莫愁已經漸漸的拉開了不小的距離,漸漸的看不見背景。
他心里一動,自懷里摸出了青銅面具,覆在臉上。
背后那幾個雙目氣機俱都牢牢鎖定他的蒙古高手,忽地發現蘇留的氣息驀地化作烏有,再難察覺。
蒙古一眾高手心里驚駭莫名,心里一沉,登時腳步有些錯亂,紛紛看向最前邊領頭的中年番僧道:
“國師,那賊人會使妖法,氣息竟不見了!”
當首的中年番僧腳步重重一頓,泥土深陷了進去。
他雙手并合于胸,結了個玄異手勢,面色肅穆虔誠,口誦密宗真言,忽地身子驀地一震,雙目之中神光暴漲,整個的氣勢又攀升了一節,低喝一聲;“跟我來,今日上天入地也要提了這賊人的頭顱回去。”
他身后的一眾蒙古高手狼嚎一聲:“殺!殺!殺!”
蘇留身形急如電,如風般竄入了道邊林中。正心里略略有些安定下來,只是不知道李莫愁去了哪邊,此時情況緊急,實在沒有空隙跟她多說話。
那緊緊追著的中年番僧樣貌奇異。蘇留只在千萬人群里驚鴻一瞥,就牢牢的記了住,絕不可能是泛泛之輩!
蘇留心里推測:莫不是蒙古的絕頂高手金輪法王?
心思活泛之時,蘇留身法不止,又塞了一顆九花玉露丸進了口中。若是金輪法王,更不能輕視了,距離起碼還要再拉開。
正在此時,蘇留直覺背后“當郎當郎”巨響遽然炸開!
“危險!”
這響聲如打鐵,如刮鑊,又如同屠狗凄厲的慘呼,尖銳難聽,人一聽見,就刺的耳膜隱隱作痛。
蘇留背后寒毛陡然豎立!
身子登時一翻,如飛燕返林。倒掠了起來。
蘇留頭下腳上,在空中微微一凝,那炸響的事物已經入得眼里,是一個徑長尺半的圓輪,看似黃金鑄成,輪上鑄有藏文的密宗真言,玄奧晦澀,其中還藏九個小球,此時經由金輪法王的龍象般若神功催動,響聲如雷。良久不絕。
就只這稍稍一個空隙,那一個腦門微陷的瘦高中年番僧,身法展動,已經到了蘇留身前。
好快的身法!
蘇留空中身子一旋。落到了一顆樹上,雙眼微微一瞇。
這金輪法王的手上還有四個輪子,一雙手的手掌出奇的寬闊,如枯木厚土,眉目緊鎖間,一股濃稠有若實質的滔天殺氣已經死死的鎖定了自己。
“閣下做了這樣大的事。還想要走么?未免小看我蒙古高手了。”
這番僧說起中原話語來,子正腔圓,腳步再動,卻穩穩的封住了蘇留前進的南邊道路。
“金輪法王么?”
蘇留眼角余光一掃,北邊又來了十多個蒙古高手,一個個神情激憤狼嚎著狂奔了上來,瞬間形成了合圍之勢。
那蒙古高手里有個衣著華貴的青年,冷笑道:“大膽狂徒,冒犯了大汗圣駕,今日你插翅難飛!“
蘇留看他手里一柄折扇,身邊一個粗胖番僧,笑道;“你是霍都?”
那個青年瞬間愕然,金輪法王卻冷笑一聲道:“跟他廢話些什么。漢人,你記住取你首級的人吧,正是蒙古金輪。”
他話才說完,便自狂嘯一聲,手里只留一個輪子。其余四個輪盤已拍飛穿殺而來,聲音幾乎穿金裂石。
蘇留騰空躍起,身形凌空暴旋,卻還往高處掠,避過了這飛輪襲殺。
金輪法王所用的金輪,造型奇異,用途更是詭異,可遠可近,遠了是殺人于無形的厲害暗器,近了則是專擅鎖拿對手兵刃的絕妙武器。
蘇留身子一挺,拔高了數節,落到了樹冠之上。
此時若是地上,這十多個蒙古好手亂刀斬來,實在是難以防住,或許一時之間可以憑借神行百變穿行無礙,但是有金輪法王在場牽制,蘇留遲早要分心大亂,死在亂刀之下。
蘇留早已制定好了此戰策略:遁。
此戰不同以往,這個金輪法王的實力,已經超過了蘇留遇見過的任何一人。
更遑論有霍都達爾巴這樣的二流頂尖水準的高手在邊上圍攻,這些人可不會跟你講江湖道義。
“快回去看看你家大汗吧!”
蘇留大笑一聲,真氣暴漲,一動如脫弦之矢,雙足在樹頂飛她,再落在數丈外的另一顆樹頂上,飛射而出。
“哪里走!”
金輪法王雙目盡赤,真氣鼓蕩之間,胸腹大張,雙腳一提,收了輪子飛身追殺。
霍都一眾則在下邊不住叫罵,追趕疾馳。
蘇留趁了先機,已經在數丈外,卻不過是數個呼吸,耳邊忽有風雷之聲。
蘇留低頭弓腰,兀自前掠,卻忽然聽得下邊有人驚呼一聲:“小心。”
下一刻蘇留便覺得腰間一緊,背后就有一種柔軟美好的觸覺傳來。
那一股熟悉的處子幽香,卻叫蘇留心里一沉,止住身形,將李莫愁攬在懷里,李莫愁花容慘淡,“哇”地吐了一口血,正吐在了蘇留身上。
那金輪法王雙手一招一引,卻將那輪盤收在了手里,面色大喜,對身邊那一個胖大和尚道;“達爾巴,做的好!”
這一下卻是他門下的二弟子突建奇功,趁著金輪法王轉輪出手之際,蘇留稍有分心,他在下邊卻跟得暴怒,手里金剛杵登時懸著飛出,勢頭深沉,風聲卻深深沉沉,直取蘇留后心。
也好在不是金輪法王的輪子打中,若是金輪法王深厚無比的龍象內力,早震斷了李莫愁的心脈。
饒是如此,也不甚好受,這一擊本是蘇留受得,卻落在了李莫愁身上。
蘇留只覺得渾身穴竅毛孔都炸了開來。(